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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风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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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历四年,龙凤具在,双双呈祥,祥云笼阙,大治之景也。正直秋月,汴梁有了些许凉意,东大门街口鲜包铺李东体觉灵敏,早起就给自己加了件里衣,包子刚蒸上,就悠呵呵往自己那已经黝黑发亮的木凳子上一坐,倒了杯这时节最爱的桂子茶,天早还没上客,他可得抓住机会忙里偷闲会儿。包笼滚滚白烟随风飘散,他闭上双目摇头晃脑地边唱曲儿边喝茶,好似神仙一般。不一会他在椅子上点着头,昏昏欲睡“嘿!老东!睡着了啊!?麻溜起来,上客了啊”,李东猛地一激灵,看向隔壁年纪稍轻的酒肆老板张本,“诶呀,你看我还是年纪越来越大了,坐一会就想睡,不许笑我啊,你也得老!”

“老东你看你我提醒你你还挤兑我,谁笑话你了,什么年纪大了,我看你是被蒸汽蒸得太暖和了吧”张本也朝他望过去边撑商伞边回。张东看被看穿了眼一瞪,脸一红,“嘿你羡慕呀,”还没说完,老顾客街东卖笋泼面的李大娘就揣着肚子慢悠悠走到摊前,从素衣衣袖里抽出手绢,往包铺前蒸汽上拂来拂去,“老东昂,老样子撒,十个鲜肉包儿。”

李东见上客了,立刻迎上笑脸,“得嘞姐”,李大娘热情活道,也爱拉话扯东扯西,小到天气衣物家长里短,大到朝中坊间风靡大事趣事,这不,顺着她这话术规律,早间分享开始了。“李东,这两天天是不是凉了啊?”

“姐您可说对了,我前些个就觉到了,嘿嘿已经给家里老小添上几件厚新衣物啦。”

“你倒是灵快呀,我也得赶紧添衣物了,诶对了,你知道吗,风戏阁明天开始排戏了!明个唱相如文君呢!我好几次都没看着,明个说什么我都得去。”

“唱相如文君!?那我也要去,这戏可就他家唱的绝!我要再去看一次!上次去的太晚了都没看完,诶姐到时候一起啊!”

“行啊行啊,一起一起!,”“你们说的可是汴河旁那家戏阁,久闻这家大名了,听说位置风雅,隋堤杨柳、汴河秋声都可以尽收眼底耳中,阁内装置虽然简雅却然趣自在,听你们这么说这里的戏文也一定不错吧!明天我也要去瞧瞧!”

张本惊讶又欣喜地插嘴道。“可不是,你才来几个月不知道,东大门来往商人小贩近年都爱去那,可是热闹,且不说价格甚贴人意,那秋月特供的桂花糕可是汴梁一绝啊!”

李东向张本兴奋地解释道。“那明儿我可一定要跟你们一起!”

“行啊,一起!”

李东和李大娘齐声道。风戏阁坐落于汴河下游,位置稍偏,但景色却丝毫不差。尤其是春日,那河边杨柳青依,河水碧清澈底,磷光耀耀,岸边花芳迷人,飘闪恣意,风弥秀香,身临其境,好似入画一般。如今黄叶数落,水面地面如仙人镀金,夕阳洒下更添些许鎏金富贵之意味。木阁半隐于金黄大林之中,风吹叶动沙沙,远远望别有一番萧瑟高孤之意境。不过今时不同往常,圆月佳节近,风戏阁连着几日不到日落便人满为患,掌柜的连夜另聘四五名小斯招待客人。风戏阁排戏并非每日都有,随机而定,有必公示。这戏能看上的都是有缘人。常有没看到的进阁惋惜,怎么那天自己就有事在身呢,点上茶点向那些有缘人问谈戏中妙趣,了结惋惜更甚。风戏阁从国寺街风靡到东大门不仅因于这佳景妙营,而且还因于这戏文大类广之泛泛,从文人墨客喜爱的进胜高官,雅士奇遇,才子佳人到市井商贩白丁喜爱的人魔鬼神,怪闻奇谈,坊间趣事。风戏阁还有一个独特于汴梁的不成文的规矩,每逢佳节前后必排大戏迎贺佳日,大热大闹一番。佳节当日,独身的,成对的,携家带口的,带宠随仆的;提物的,持扇的,奇装异服的,粉黛精妆的,素面素衣的;专程为戏的,久闻大名的,随意闯入的,跟随大流的,为着热闹的都前后进阁,挤身于此。戏前阁内坐凳的,坐塌的,坐杆的,靠柱的,站边站后的,虽然人多,但所幸阁内以戏台为中心画十字分为四块,每块区内阶梯扶栏都布置得当,每个人几乎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观戏之位。阁内最外边的烛火还有意无意正对风口,暖光明明暗暗,渲着观戏氛围。戏台四周,特凿四方状水渠,引流汴河之水聚于其中,种植莲荷翠藻,水光反暖映绿,欣欣然悦人心。更有掘出几小方数尺地以专养秀竹,布置的各类盆栽错落有致,宜景怡人。戏前常有雅客琴箫合奏,欲增雅意也表达对戏期许之意。虽远远比不上马行街、十字街的浮美,兰轩等京中大戏阁,却也是小有名气,小有规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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