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肖仰头一口一杯喝着酒,连哼哼声都没发出一下,但大家知道他有多么痛,额头上不说,衣裳都湿漉漉的了。因为中毒骨头比较疏软,所以下刀要特别小心,这也得亏是田叔,每天收拾起夜练就好臂力,手非常稳,先轻轻刮掉死骨,然后除去脓液黑血。吴大哥平时刑讯逼供见多了血肉横飞的场面,所以他是最镇定的,现在小肖身体虚弱又要承受巨大的痛苦,得补充能量。所以只要小肖一杯酒下肚,吴大哥马上递过一碗老母鸡浓汤:“好酒量,来,喝了润润喉。”
也多亏这些鸡汤让小肖能够硬撑着不至晕厥,万一突然昏倒,刮骨的刀是非常锋利的,稍一哆嗦切断骨头无疑就残疾啦。喷几口烈酒消毒,田叔的活干完,接下来轮到钱大夫了,这骨肉分离不好整,得慢慢来,尤其治疗的是小肖,老头一咬牙动用了金针,心很痛,因为只能使用一次。整整四个小时过去 ,钱大夫缝好最后一针,他也快累虚脱了,从医这么多年第一次碰上如此严重的伤,而且不能用麻药,所以 注意力必须高度集中,每一下处理都小心翼翼,尽管减轻小肖的痛苦。完亊,收拾好器具,佩服地说:“将军,已经彻底缝合,你真是个铁人,注意近期别太用力,怕把伤口崩开。”
小肖终于吐掉压在丹田的秽气,人也轻松了很多,笑着答应:“好的,辛苦大夫啦,干到现在都饿了吧,去喝二杯如何?”
钱大夫点点头,他年级太大干这么久的确得补充一下能量了,想了想又嘱咐 :“大人现在最需要补充营养,至于酒,可以通筋活血,对恢复有一定的帮助。”
小肖听说能喝酒高兴了,立马下床招呼道:“吴大哥,帮我换套衣,咱们真正喝几杯,庆祝肖某大难不死。”
这时就听郑凡弱弱地请求:“那个钱大夫,是不是该给我疗伤了?”
大家这才注意到脸色惨白有些瑟瑟发抖的郑凡,书生吗,体质不是很强,失了那么多血已经有些扛不住了。钱大夫立即替他检查,看了过后叹了口气说:“镇长大人这伤不巧碰着了筋,还好没断,你的体质比不上将军,所以至少得卧床休息个十天半月。”
谁知郑凡一听不惊反乐,兴高采烈地说:“要得,要得,来双门这么多年我真没正经休息过,那个欧阳,总捕大人,近些日子公务就拜托二位啦,对了,也让厨房给我炖只母鸡,得补啊。”
医术高超加上药物神奇,短短十几天伤口已经结疤有些痒,但绝对不能用手去挠,一旦感染就麻烦了。郑凡直勾勾地盯着雄赳赳气昂昂走出来的小肖,惊讶地说:“将军真是体质特殊,从神态上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刚刚死里逃生的人。”
这些天人参炖鸡,天麻煨鸭,当归堡鹅,莲子燕窝,睁开眼到上床前小肖吃得有些发腻,吃惯了粗茶淡饭,对高级玩意儿有点排斥,天生个穷人胃啊。不过好东西就是好东西,现在的小肖天庭饱满,地角方圆,面色红润,双眼炯炯有神,反观郑凡,神情依然憔悴,行走得靠拐杖,文人与武者之间身体素质的差距显而易见。欧阳看着小肖打趣道:“大人憋坏了吧,是不是打算出去体系体系民情?”
小肖笑了笑,坐在太师椅中,摇摇头说:“短期内我不能迈出将军府的大门,你们对外宣称我迷上了围棋不能自拨。”
郑凡知道小肖的性格,能站着绝不坐着,绝对有颗驿动的心,难道转性了?不由自主地问:“将军经历生死已看破红尘,不再贪恋俗世凡间的灯红酒绿?”
小肖叹了口气,懊恼地一拍桌子,气恼地说:“我使用师门绝招熬光了所有功力,现在等于就是个普通人,如果上街,行家一看脚步浮游马上会知道我目前武功尽失,那样便隐患无穷。”
吴大哥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地说:“难怪这几天看大人行走觉得怪怪的,下盘不稳,本还以来腿伤影响了步伐,那是不能出去,连我都看得出, 高手岂不一目了然。”
郑凡有些六神无主了,不由得叹息道:“唉,屋漏偏遭连夜雨,但愿千万别泄露了这个要命的秘密,将军不行咱们全得完。”
欧阳认真想了想,小声地说:“老虎不张嘴谁也不知道它没牙,威风在没哪个敢捻虎须,但大人得需要多久的恢复期?”
小肖苦笑了笑,无奈地说:“瓶颈得靠契机打开,也许下一秒就行,也许一辈子都卡在这了。”
这可是个不好的消息,把戏终究不能久玩,纸永远也包不住火,双门那些家伙不是傻瓜,穿帮迟早的亊,小肖一完大家肯定凶多吉少。前一阵雷厉风行的铁腕手段让一些势力感到坐立不安,从有人重金聘请杀手行刺可想而知多么想除之而后快,而追风堂是不是能咽得下两只继臂之辱末可而知,被侵犯家族的残渣余孽无疑躲在暗处蠢蠢欲动……小肖见大家愁眉苦脸的样子乐了,笑着安慰道:“车到山前自有路,老天饿不死瞎鹰,别杞人忧天了,除了自己人谁知道实情,即便猜到谁敢一试,虎死不倒威,何况虎还没死呢。”
欧阳是个聪明人,一点即透,连忙点头称是:“对啊,中原人骨子缝里有种懦性,险总希望别人先去冒,猜忌也不可能让这些人坐在一块真心的研究一件事,短期内应没有问题。”
小肖哈哈一笑,豪气冲天地说:“有又怎么样,原先我一人一刀一尺维护双门秩序,那时环境比现在复杂得多,但没谁敢玩火,放心吧,小肖这二个字是很多人的噩梦。”
吴大哥还是不无担心地说:“就怕时间一久有冒失鬼试探试探,那就穿帮了。”
小肖脸上笑嘻嘻,神态很轻松,但他心里知道吴大哥的担心不无道理,只是自己不能乱,越镇定郑凡他们就越有信心,不然出去办事容易露馅,两人毕竟是书生。正如担心的那样,终于有行动了。深夜一条黑影飞掠进院,很快便来到小肖的屋前,府耳听了一会,里面没动静,用尖刀剥开门柱闪身而入。蒙面客稍微一楞,小肖躺在床上,盖着一铺大毡子,只露出个头,两眼正讥讽地看着自己。油灯摇曳,屋内显得有些鬼魅,蒙面客先是有些慌张,但很快镇定了下来,因为小肖并未起身,试探着说:“看来跟我们预计的不错,大人病得很重,以至于有客上门也不能起身迎接。”
小肖笑了笑,习惯性地问。“贵姓?”
蒙面客虽然认为对手赢弱,但仍然不敢大意,两眼死死盯着小肖,如果情况不对也好及时开溜,现在看来好像伤不轻,心放下了,他讥讽地回答:“明知故问。”
小肖依然躺着没动,淡淡地说。“追风堂?怎么就来了你一位?踩点探风?可惜了,哪怕多来一个,你们就成功了。”
蒙面客一楞,不解地问:“此话怎讲?”
小肖语气愚弄地告诉他:“外面的猜测没错,我受了重伤,别说杀手,一个普通的武者现在都能轻易干掉我,但至少得二个以上。”
其实蒙面客察言观色已确定小肖丧失了功力,得到证实那当然不能夜长梦多,纵身一跃,挥刀狠狠杀过去:“一个人也足以要你的命。”
“轰”,一声巨响,被子变成柳絮满屋纷飞,蒙面客被冲击力掀起,撞上墙壁再重重跌落在地。小肖这才慢吞吞地起床,走到被打成蜂窝一般的蒙面客面前,自嘲地一笑:“说了多一个人你们都成功了,我手中这玩意儿只能发一次,谢谢贵堂的不杀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