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送走宾客后,宋氏去了云老夫人院子里,叫上云庭信一起商讨女儿的婚事,揣摩皇后娘娘的意图。仪萩临走前,和宋氏低声说过了年之后,皇后娘娘会请她到宫里一叙,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会商议婚事。云苡舒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宴会结束送走宾客后,泪水终是忍不住了,快步回了屋子,一个人躲在屋子里面哭,一双眼睛哭的又红又肿,娟儿没办法,只好去找云苡歌,让她过来瞧瞧。从前,三小姐和四小姐是最不对付的,在一起说话超不过三句肯定要吵起来,可是最近,娟儿发现四小姐好像变了,什么事情都想着自家小姐,有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衣裳都会送过来一份,自己小姐和她在一起也不会总是吃亏了。“三姐?”
云苡歌本也打算换身轻便的衣裳就过去,她让珠儿赶紧把她头上的钗环都卸下来,随即快步去找云苡舒。云苡舒哭的累了,正趴在桌子上,双眼空洞无神:“让我嫁给太子,还不如让我去死……呜呜……玄文川好色,不到一个月,破了宫里几十个宫女的身子,听说,还从秦楼楚馆暗地里抬了不少进去!”
“若是我嫁过去,我……”虽然太子极力打造自己的好名声,可京城里的大户人家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云苡歌心疼地看着她,虽从小就被当作当家主母培养,做事果断干脆,可毕竟就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遇到这样的事还是承受不住。“三姐放心,我不会让你嫁过去的。”
她恨恨地想着,这一世,就算是拼了性命,她也不能让家人受到伤害。“你又能有什么办法?装病吗?装病也只能拖一拖,我还没听说过太子想要的人,拖一拖他就能忘了的!”
“三姐,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你别急,横竖就算是皇后有意,也得等你及笄才能办婚事,我们还有时间,总能想到办法的。”
“静娴还说羡慕我们,我们是有家里人宠着,可是宫里逼着你嫁,父亲母亲祖母祖父也没法子,总不能让他们为了我,违逆圣意,毁了这么一大家子吧!”
“三姐你别太担心,如今是皇后有意,只要她没有求陛下赐婚,这事儿就还有余地。娟儿,服侍你家小姐休息。”
她向娟儿使了个眼色,要看好她,若是云苡舒有什么异常要赶紧去告诉她。“你放心,我还不至于寻短见,若是我死了,岂不是如了隔壁院那小贱人的意!”
云苡舒冷哼一声。云苡歌见她三姐这份心气儿还在,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云苡歌回到屋子里面冥思苦想,装病、装疯卖傻、去守墓,总不是根本解决的法子。“唉,这都什么事儿啊……”娟儿送云苡歌出来,拿出帕子擦了擦眼泪,她想不出任何办法只能干着急。“外头都说咱们侯府的姑娘命硬,犯了欺君之罪陛下都能看在侯府和太子的面子上免她以死,可到了我家小姐身上……唉,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坏人有恶报吗?老天真是瞎了眼……”娟儿在一旁忿忿不平,云苡歌听着她的唠叨更是头大,摆了摆手让她赶紧回屋子里去。命硬……命格……对啊!皇家最重视天意,只要让皇后相信,娶了云苡舒对太子没好处就行了!命格相冲……影响太子的龙气……“小姐,你笑什么呢?”
珠儿帮云苡歌换上了睡觉穿的宽松衣裳,看着她诡异的笑,担心她是不是因为三小姐的事情愁疯了。“快去把灯灭了,你家小姐要睡觉了。”
云苡歌推了推珠儿。这样的鬼话她听了都想笑,可是偏巧那母仪天下的皇后就是会相信。……次日,怡云院的听说皇后有意让太子娶云苡舒,云姒雪坐不住了。沉寂了许久的怡云院内,云姒雪听说皇后有意让云苡舒做太子妃,真是垂死病中惊坐起,她原本还昏昏沉沉的,此刻却从床上爬起来了,充满了斗志。只要皇后和侯府联系,太子还想着侯府,她就还有机会。哪怕给太子当个侧妃也好,总比在这暗无天日的侯府待一辈子老死的好。云姒雪将穗儿招呼过来,她许久没有说话了,今日忽然开口,被自己这沙哑的嗓音吓了一跳,忙灌了两口凉水,清了清嗓子:“穗儿,你让人去怡雪院附近听着些,太子和皇后娘娘最近有没有宴请,有没有出游,元日之前要去哪个寺庙上香?”
“咳咳咳……都打听清楚!”
云姒雪说的有些急切,不禁咳起来。皇后每年过年之前都有去上香的习惯,美其名曰为民祈福,实则是让佛祖保佑她儿子能顺利登基当上皇帝,再求求神佛让龙位上的那人早日归天去极乐世界。穗儿见小姐精神大好,喜极而泣,只有小姐好了,她们这些做丫鬟的日子才会好过“是,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
穗儿顾不得披上外套,快步走出怡云院去怡雪院听墙角。云姒雪坐在镜子前面,看着自己枯瘦的脸,深陷的眼窝和发黑的眼圈,攥紧了拳头,她要努力改变这一切。这些日子她虽日日躺着,可却是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如今怡雪院的事情让她重新燃起了斗志。她从柜子里翻找出玉蓉膏,打开盖子,对着镜子仔细地涂抹在脸上。……一连几日,穗儿都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还是把怡雪院一家几口其乐融融的景象说给云姒雪和甄姨娘听,二人气的脸上的五官都拧成了一团,大骂怡雪院的都是贱人。厨房得过云苡歌的授意,送到怡云院的饭菜不是馊了的,就是些糙米和野菜,难以下咽,可如今的云姒雪重燃希望,忍着饭菜的馊味儿和嚼不烂的野菜狼吞虎咽地填饱肚子。这一日,珠儿忽而愤愤地走进卧房,皱着眉头刚要喊,忽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低头走到云苡歌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