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叔和匡婶看得愕然。 而那壮子望见更是目瞪口呆,心中不断念着,这是什么人,竟然真能一打六。左哥和右哥还认识他? 那数名被陈大打倒的年轻男子,此刻均躺在苇草地低声哼哼嗯嗯着,没有一个再站起来,仿似都已经受了不轻的伤一般。 陈大见状,摇头轻叹一声:“你们六人就这么不经打呢?一点也不过瘾……” 话音未落,他已经先轻扯了扯胸襟,随后又分别拉了拉两边的衣袖。 稍顷,他左右环顾了苇草地片刻,已朝着仍躺在苇草地的一名年轻男子走去。 片刻后,他居高临下盯着躺于地面的那名男子,口中更轻喝一声:“你在哼什么呢?”
躺在苇草地的正是那高个子,之前曾和陈大说过一大通话。 见得陈大突然而至,还出言斥问,那高个子下意识地缩了缩身躯,还伸出双手挡在自己面前,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你,你还想做什么?”
陈大嘴角一扯:“听你哼得挺大声的,我来看看你是腿折了,还是手断了?”
那高个子听得一愣,他又怎会断手折腿,“哼哼”声不过是装出来而已。 他刚才见得陈大那么能打,他又那会愿意以身犯险,一找到躺下的机会,自然不愿再面对陈大。 陈大见得他收口不再哼哼,嘴角又是一扯:“刚才我应该下重手,那样你就不用装,定会鬼哭狼嚎起来……” 略一顿,陈大却笑了起来:“不对,我再揍你一顿就是了……” 说着,他右手已握成拳头状,扬了起来,身躯往前一倾,作势就要向地面的那高个子击打而去。 那高个子听得他的话语时脸色已一变,再望见到他挥拳击打的动作,顿时一个侧身滚到了一旁,瞬间更爬了起来,身手相当灵活。 陈大本就有所提防,见得仅后退小半步,随即站了个虚步,双手化拳架挡于前方,口中轻笑道:“来,这回我可就不留手了……” 那知,高个子突然双膝一弯,竟然在他面前跪了下去,还连连叩起头来:“好汉,你就饶了小的吧……” 陈大听得一愣,打量着叩头不止的高个子片刻,摇了摇头,轻叹了声:“没骨气……” 又过了一小会,他再退了半步,双拳更是一收,目光缓缓扫视着那数名仍或躺或趴在地的男子,轻喝一声:“我刚才根本就没有下重手,谁还哼哼的,我现在就过去再揍他一顿……” 他的轻喝声未落,那些哼哼声已顿时消失,这小片空地也随之沉寂起来。 陈大也不再理这些人如何,转身迈起脚步,朝赵五和钱六等人走去。 离那壮子还有一二步,陈大已朝他扬了扬手:“领着他们快走。”
“我,我,这就走……”那壮子满脸惊惶,连连点头。 “别再来烦匡大叔和匡大婶……”陈大又加了一句。 那壮子躬身答应了声,马上转身往那数名男子跑去。 那数名本来还躺在苇草地的男子,见得陈大离开已先后爬了起来,在壮子来到之时,他们也没啰嗦半句,齐齐转身而去。 在那匡叔和匡婶错愕之中,陈大已经回到两人跟前,笑道:“匡大叔、匡大婶,就他们几个的三脚功夫,还奈何不了我。”
“爹、我都说陈大哥很厉害,这下你相信了吧?”
匡左望着他爹。 匡右却望着他娘:“娘,只有陈大哥打他们的份。”
那匡叔听得没有说话,只是打量着陈大,过了好一会,才轻叹了声:“你惹祸了……” “那赵海有很多打手的,刚刚跑掉的只不过是其中的几个。”
那匡婶皱起了眉头。 陈大“哦”了声:“匡大叔、匡大婶,不用理会他们。”
满脸不在乎的模样。 “他们肯定会再来的。”
匡叔又道。 赵五和钱六听得却两眼放光。 一个道:“还会再来?”
另一个说:“就怕他们不来。”
两人边说着,竟然边摩拳擦掌。 匡叔和匡婶被赵五钱六两人的举动吓了一跳。 这两人竟然盼着对方再来?就不怕对方过来的人多吗?你们能打,难道还能打得过一群人? 陈大见得顿时轻笑了声:“匡大叔、匡大婶,你俩不用担心。若他们几个自知,是不敢来的。若他们不怕死再来,我也不会客气。”
“对,他们敢来,那就来一个收拾一个。”
赵五一边说着,一边右手化拳向身侧虚击了数下。 “来一双,就揍一双。”
钱六更伸出右腿虚踢了数踢。 那匡叔又轻叹一声:“要知道,他们有几十号人呢,你三人又怎能打得过?”
那匡婶也是满脸忧色。 “匡大叔,我们可不止三人,护着少爷的那十多人,比我更能打。”
陈大伸手虚指了指朱厚照等人方向。 匡叔和匡婶听得却摇了摇头,似乎不相信的模样。 陈大也没有再解释,望向赵五和钱六:“你俩快去迎少爷过来。”
赵五和钱六应了声好,转身已朝着朱厚照等人方向跑了过去。 过得一会,赵五和钱六折返而回。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自然就是身穿布衣的朱厚照等一行人,包括何文鼎,甚至黑狼均在列,队伍之中的不少护卫更扛着大包小包。 虽然还有七八步远,但匡左和匡右已迎了过去,朝着朱厚照齐齐唤了声:“少爷。”
“你两兄弟见得爹娘,这回放心了吧?”
朱厚照微微一笑。 匡左和匡右用力地点了点头。 望着缓步而来的朱厚照,虽然一身布衣,却气宇昂轩,匡叔和匡婶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未几,朱厚照已经站在两人面前,笑道:“这定是匡大叔和匡大婶……” 那匡叔和匡婶更是错愕不已,这真是一位少爷?说话竟然这么温和? 他们只是活得甚为艰难的最底层的灶户,为了上交额盐,为了换取米粮充饥,几乎终日埋头在熬盐的过程之中。 平时,他们见得最多的无非就是与他们一样的灶丁,偶尔见到身份稍高的,也只是以富灶充当的总催及团首,但这些人又怎会好言好语相待? 至于其他身份的,他们那有什么机会见到?更不用说面对面了。 之前听到陈大说朱厚照是“少爷”时,他们就已忐忑不安,此刻见到朱厚照和别人口中所称的“少爷”完全不一样,自是不知所措。 见得爹娘竟然迟迟不回应,匡左和匡右几乎齐声道:“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