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喊了,再喊他两兄弟也不会出来。”
“什么意思?”
那大头之人盯着他。 “他两兄弟不在家,”朱厚照迎着他的目光,转而问道,“你找他两兄弟做什么?”
“和你有什么干系?”
那大头之人似有些不耐烦。 “你不说,又怎知与我没干系?”
朱厚照轻笑了声。 那大头之人“嘿”地一声:“和你说了也是白说。既然匡左匡右不在,那我们走……” 他边说着,边朝着身边的十数人挥了挥手。 “慢着,不能走……”朱厚照笑意不减。 随着他的扬手示意,陈大、赵五和钱六顿时冲了出去。 未几,三人已绕到那庭院的出入口附近,拦住了那大头之人。 “想来就来,想走则走呢?”
朱厚照嘴角一扯。 那大头之人见得愕然,稍顷才问道:“你们想做什么?”
“你说呢?”
那大头之人脸露不悦,随即瞄了瞄陈大、赵五和钱六,又道:“你以为凭这三人,就拦得住我们十几人?”
朱厚照面带笑意:“拦不拦得住,不试试又怎知道……” 那大头之人听得皱起了眉头,又望了望陈大、赵五和钱六,片刻之后,口中轻哼一声:“上,先揍这三个……” 话音未落,他已指着陈大、赵五和钱六。 站在他身边的那十多人竟然没有多少犹豫,一下子就将陈大、赵五和钱六围了起来。 朱厚照只与何文鼎、黑狼后退了数步,冷冷注视着。 而陈大、赵五和钱六虽然被十多人围住,却毫不慌乱。 三人脚步略为移动,已背靠着背,随即竟然已满脸笑意地望着周围的十多人,尤其是赵五和钱六两人,犹如饿狼见到肥羊一般。 “还等什么?给我打……”那大头之人大喝一声。 一片扰攘声之中,那十数人挥拳的挥拳、踢腿的踢腿,随即与陈大、赵五和钱六打得“不亦乐乎”。 那知,这十多人看似声势浩大,却中看不中用。 仅片刻,在陈大、赵五和钱六的拳打脚踢之下,他们已经全部躺卧于地上,有搓腿呼痛的,也有揉臂唤疼的,更有卷曲身躯抱腹轻哼着的。 在陈大摇头轻叹之时,赵五却说:“真不经打……” 钱六更道:“我算明白了,为何昨日陈大说不过瘾……” “才刚打了一小会,你们就倒下来了?快起来再打……”赵五“哎”了声,又朝着地面的那些人招着手。 那大头之人满脸惊惧,转身就要走。 但陈大、赵五和钱六又怎会轻易放他离去,三人同时脚步急移。 未几,三人站成了品字形,将那大头之人围在中间。 那大头之人见得顿时不敢乱动了。 稍顷,随着朱厚照的一道轻喝声,七八护卫更从宅子一涌而出,分散站在那些躺卧于地面的十多数人的四周。 躺卧着的那些人见到更多护卫出现,更加不敢乱动,至于站起来就更不敢想。 “将他带过来。”
朱厚照指着那大头之人。 被陈大、赵五和钱六“胁迫”着的那大头之人,虽然不情不愿,但也只得缓步向朱厚照走去。 离得朱厚照还有三四步,在陈大的喝斥声中,那大头之人停下了脚步。 见得朱厚照俊朗非凡,淡定之极的模样,那大头之人有些心惊胆颤,下意识恭敬了起来,躬身问道:“敢问尊驾是何人?”
他连说话也文绉绉的。 朱厚照嘴角一扯:“你率人至此,所为何事?”
大头之人听得却低头不语。 “居然沉默不语,你们三个说该怎么办?”
朱厚照笑着望向了陈大、赵五和钱六。 “少爷,好办得很。那就看看是他的嘴硬,还是我们三人的拳头硬了。”
陈大边说边挥了挥拳头。 赵五和钱六亦如是。 那大头之人听得脸色一变。 朱厚照笑了笑:“给你三息,若依然不言不语,那你和他们三个斗一番……” 陈大、赵五和钱六同时往前走了小半步,缩小了与那大头之人之距离,几乎触手可及。 那大头之人,虽然身穿绸衣,但一看就知是普通人的体形,那里经得住打? “三,二……”朱厚照已开始倒数。 那大头之人一阵惊慌,随即应道:“别,别动手,我说,我说……” 他似乎判定如若不说,估计只会挨一顿拳脚。 “姓甚名谁,速速道来。”
朱厚照轻笑一声。 那大头之人颇为恭敬地应道:“小可程若雄。”
朱厚照双眼紧盯着他,再问:“为何你竟会知道匡左和匡右这两兄弟回来了?”
“有人告知了小可。”
朱厚照“哦”了声:“谁?”
那程若雄迟疑了片刻,没有出言回应。 未待朱厚照示意,陈大、赵五和钱六再次扬起了拳头。 那程若雄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讪讪地应道:“是赵海告诉小可的。”
“赵海又是谁?”
“昨日派壮子过来的就是他。”
陈大、赵五和钱六听得了然。 朱厚照也没有深究,再问道:“这么一大早,你来找匡左和匡右何事?”
程若雄略一想,已经应道:“小可是要买匡家的滩荡地。”
“哦,滩荡地也能买卖?”
“只要他们愿卖,就可买。”
若按明初之制,盐场每一灶丁均能分到一段滩荡之地,或广或狭,多寡不等,但基本是各户均分,且各有界限。 分给灶丁的滩荡地,只许这灶丁一家自行砍伐去煎盐,而且由其子孙共守,不许私相侵夺盗卖。 “买来何用?”
“开垦耕种。”
那程若雄答得很干脆。 朱厚照盯着程若雄,一时无语,心中却已暗叹了一声。 随着灶户富贫分化的出现,富灶为了自身的最大利益,买通盐场官吏,侵占本不属于他们的滩荡地,造成贫难灶户生计愈加艰难。 那些贫难灶户,要么逋逃,要么只能投身富灶充当佣工。 程若雄见他不语,也不敢再出言,微低着头。 过了好一会,朱厚照又问道:“如今你已占了多少滩荡地?”
程若雄不语。 “怎么,不敢说?”
“小可记不清……”程若雄应道。 朱厚照轻哼一声:“好一句记不清。那看来占了不少。你可曾想过,那些灶户没有了滩荡地,他们又如何煎熬盐?”
“小可管不了。”
程若雄低着头。 朱厚照双目紧瞪着他,口中缓缓道:“你这是迫人走上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