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在看什么？”

越永渡和散兵的肩上同时被人重重一拍，痛得越永渡差点没把怀里抱着的兰巴利给扔出去。越永渡吸了一口冷气，回头想看看是谁这么大力气，转头一看，这头熟悉的金发，不是旅行者和派蒙，又是谁？　　“在看人。”

散兵头也没回地回答旅行者的问题，“刚才有一个穿着墨绿色外套、戴着虚空终端的灰发男人在看我们，不过在我们发现他之后他就走了，所以有些怀疑他的意图。”

“咦？这个描述听起来好像艾尔海森啊。”

派蒙总觉得散兵描述的这个人自己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仔细一想，这不是他们在奥摩斯港遇见的艾尔海森吗？“如果是艾尔海森的话，是不是因为你们两个之前接触过什么罐装知识啊？他好像在查神明罐装知识的事哦。”

“你别问我，问他，我连罐装知识都是第一次听说。”

越永渡表示这件事和自己没有关系。　　“罐装知识是需要虚空终端才能使用的，你看我们两个身上戴了虚空终端吗？”

散兵反问派蒙，不过他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有没有接触过所谓的神明罐装知识。　　“好吧……”派蒙确实没看到散兵和越永渡两人头上戴着虚空终端，哪怕是旅行者，也戴了一个呢，不过它看到越永渡黑色袖口间隐约露出来的白色腕环，好奇地凑过去看，“哇，越永渡，你手上这是什么东西啊？手镯吗？”

派蒙这话一出，旅行者和散兵的视线也下意识地看向越永渡的手，手腕处好像确实能看到一点白色的东西。　　“这个？”

越永渡将戴着终端手环的右手伸出来，给面前的几个人看，“这个是我姐姐留给我的礼物，你们要看就拿去吧。”

终端手环已经绑定了越永渡精神力，未经越永渡同意，别人是无法打开的，更不会看到里面的内容。　　“既然是你姐姐留给你的，那我们也不好意思拿过来看啊。”

旅行者连忙摆手拒绝了，开什么玩笑呢，要是这里面是越永渡的姐姐给越永渡留的什么宝贵遗产，那被他们不小心损坏掉那个黑衣男人不是要扒了他们的皮？　　“好吧，那就算了吧。”

本来越永渡都要将终端取下来了，听到旅行者的话又戴了回去。反正从使用角度来看，终端手环和须弥人用的这个虚空终端差不了多少，只不过一个戴在头上一个戴在手上。　　“不过如果真的是艾尔海森，那他看你们干什么？总不能是看你们长得好看吧。”

旅行者抛开这些玩笑话，认真顺着派蒙说的话思考，“而且散兵说得是，他在你们发现他在看你们后，就走掉了，那确实有点可疑啊……你们见到他的时候，他手上有没有拿什么东西？比如一个红色的罐装知识。”

越永渡陷入了回想中：“你们说的那个什么罐装知识我没见到，不过那个人手上拿着一本实体书。哦，对了，我在来须弥的第一天就遇见过那个人，那个人手上拿的就是今天这本书。”

“那没跑了，确实是艾尔海森没错。”

听到那个灰发男人手上拿着实体书，旅行者确认了灰发男人就是他们在奥摩斯港见过一面又趁着混乱拿走神明罐装知识消失不见的艾尔海森，“不对啊，越师傅，你到底什么时候来的须弥？我记得我来须弥的时候好像没有见到你。”

“呃……大概两周前？”

越永渡心道不妙，一不小心就在旅行者和派蒙面前暴露自己偷偷来须弥的事情了，“我睡了一觉，醒来就发现我在须弥了。”

虽然听上去很离谱，但是想到上次越永渡失踪十几天最后是昏迷在层岩巨渊深处，上上次越永渡当着他们面碎掉再见时昏迷在层岩深处那座倒立城市，旅行者和派蒙对此也就不再怀疑了。反正要来须弥也是要经过层岩巨渊的，说不定是白裙少女又在从中作祟呢？　　眼瞧着旅行者和派蒙对越永渡明显是胡诌出来的话深信不疑的样子，散兵忍不住问道：“你们这就信了？这一听就知道是编出来的啊。”

“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是这件事发生在越师傅身上，可信度会增加不少。”

旅行者以一种过来人的眼神看向散兵，“毕竟越师傅可是个能失踪十几天回来后发现肚子里揣了别人崽的男人啊。”

“不会说话你可以不说。”

越永渡黑着脸，但是耳尖还是能看出来有点红，这件事已经快成了他心理阴影了，“而且什么叫揣了别人崽？那是我昏迷的时候被喂下去的。”

“差不多。”

旅行者耸了耸肩，“反正最后的结果都是你差点要当妈了。”

“真的吗？我怎么感觉你也在唬我……”散兵满脸写着不相信。越永渡不是石头吗？就算有人形但是本质上还是石头啊，况且越永渡怎么看都是男的吧，怎么可能会妊娠？退一万步说，就算旅行者说的是真的，哪个家伙敢这么对越永渡啊。　　“嘿嘿，很荒谬是吧？荒谬就对了。”

旅行者很满意散兵露出的怀疑神色，“所以我才说嘛，越是不可能的事，想到当事人是越师傅，一切都变得可能了。”

这……好吧，散兵想了想资料上越永渡经历过的一切，突然觉得旅行者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行吧，我可以勉为其难地相信你说的话。不过听你们的话，你们似乎认识那个男人？不妨说一说那个男人是干什么的，这样也好判断他是否心怀不轨。”

“哇，你也太小心眼了吧，人家就看了你一眼，你至于怀疑人家吗？”

派蒙忍不住说道，艾尔海森可是在奥摩斯港替他们省下了一大笔摩拉呢，就冲这个恩情，派蒙怎么说也要维护一下艾尔海森在其他人眼里的形象。　　“派蒙，你要记住，防人之心不可无。”

出声教育派蒙的是旅行者，他把派蒙的脸掰到自己面前，与它星空一样的眼睛对视，神情严肃，“艾尔海森是帮过我们没错，但是当时我们都有同一利益，就是夺回神明罐装知识。现在我们没了这个共同利益，艾尔海森会做出什么事都不会意外，所以永远不要对你自己以外的人放松警惕，包括我在内。”

“当然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除非对方明确对你有攻击行为，否则无论如何都不要对任何人拿起武器。”

旅行者认真地为派蒙讲解这些为人处世的道理。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和荧总有一天会离开这个世界，到时候派蒙怎么办？派蒙和越永渡一样容易相信别人，但是并不像越永渡一样有人在背后保护着，所以旅行者必须在离开之前教会派蒙所有的一切。　　想派蒙快快长大，又不想派蒙失去这份可爱的天真，旅行者心里有些矛盾。　　“看不出来啊，旅行者你还有这口才。”

越永渡挑了挑眉，“要不哪天你也去璃月的学堂当个老师？这可是铁饭碗啊。”

“上辈子杀猪这辈子教书，我就算是饿死，从天衡山上跳下去，也不会去教书的。”

旅行者义正辞严地拒绝了越永渡的邀请，开什么玩笑，他还想多活几年呢，真要是去当了老师岂不是要被不听话的学生给气死？　　在几人跳跃式的谈话中，一位身穿教令院学者服饰的女子快步走近他们。　　“十分抱歉打扰你们的谈话，”女人的皮肤有些黑，是被烈日晒出来的那种古铜色，应该不是雨林这边的人，而是和迪希雅一样来自沙漠，“请问你们中谁是旅行者？小吉祥草王大人找旅行者有些事，还请麻烦旅行者移步净善宫。”

旅行者、散兵与越永渡面面相觑，旅行者把派蒙拉过来，把它塞进怀里，不让女人注意到它，随后答道：“我是，我能问问是什么事吗？”

不对劲，教令院不是一向不喜欢纳西妲吗？为什么这个女人会说是纳西妲找他有事？　　女人面露难色：“我在教令院中的地位不高，此次来也只是负责为小吉祥草王大人传话，不敢多问……”她脸上的难为情看上去是那样真实，不像演出来的；再一说，又不是人人都像阿扎尔那样狂妄到视须弥的神明不存在的人，女人没有撒谎的必要。　　“好吧，我可以跟你走。”

旅行者点点头，“但是我的旅伴和我的两位朋友可以与我同去吗？”

如果真是纳西妲托人带话有事与他商量的话，那越永渡与散兵，还有派蒙和兰巴利也是能够同去的。　　“可以的，小吉祥草王大人并没有拒绝旅行者与同伴同行的要求。”

女人连忙说道，看她脸上神情，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不似作伪的小动作，让女人的话可信度提高了一些，至少旅行者愿意相信一回。　　“走吧。”

旅行者说。他低声告诉派蒙，要是一会儿遇见不对劲，就和越永渡还有散兵快速逃出去，他一个人留下来也能解决这些麻烦。于是几人跟着女人顺着螺旋式的阶梯一路往上，向净善宫的方向走去。　　哪知道走到教令院的时候，果然如刚才担心的那样，突然窜出来一伙人，团团包围住几人——是头上戴着虚空终端的须弥人，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诡异的微笑，明明睁着眼，却像是在梦游般，一步步向旅行者他们走来。　　“喂，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猜到了可能这件事背后没那么简单，但是看到这些须弥城的人向他们靠近，派蒙还是有些害怕。不比愚人众或者三十人团，这些可都是货真价实的须弥城的人，是纳西妲深爱的子民，是无辜者，要是贸然动手，别说纳西妲心里会怎么想，谁心里会过意得去啊。　　“该死，那个女人果然有问题，她跑了。”

一直注意着带路女人的散兵刚才只是分神看了一眼围过来的须弥人，再一凝神去看就发现女人不见了踪影，气得他很想骂人。　　“看他们的虚空终端，有问题！”

越永渡发现这些人头上戴着的虚空终端，上面的绿光亮得诡异，再看旅行者头上戴着的虚空终端毫无异常，瞬间明白过来是虚空终端出了什么错才会让他们变成这样。一个两个出了这样的错还好说，这么多人围在这里，能够控制这么多虚空终端的，只有教令院。　　“果然和越师傅你待在一起就会出事儿，我俩一定是八字不合。”

旅行者咬着牙，都这样了还有心思开玩笑，也不知道该说他乐观还是该说他心大，“你们带着派蒙，找个机会冲出去，我一个人解决这些人。”

“说得好听，你看看现在这样怎么冲得出去？”

散兵也咬着牙，越来越多的须弥人围上来，宛若梦游一般，慢慢走近，连个可以出去的空隙都没有。　　兰巴利看到这么多那菈像无留陀一样靠近，害怕得瑟瑟发抖，越永渡将它和派蒙护在怀里，看了一圈周围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突然，第一个人向旅行者扑过来，随后又有越来越多的人向他们三人扑过来。越永渡想要下意识地踹开他们，但是想起来他们只是无辜的、被利用了的须弥人，只得弯腰躲过这些扑过来的人。　　人实在是太多了，旅行者受制于这些“普通人”，无法动手，只得频频看向教令院上层的净善宫——纳西妲就在净善宫中，但是她似乎对外面这场闹剧毫无所动，也不知道是不是也被教令院给束缚住了。　　“快走！我来为你们殿后！”

外面突然传来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女声，被死死压在地上的旅行者费力地抬起头去看，是凯瑟琳，她神色焦急地赶了过来——或者说，来的人是借用了凯瑟琳身体的纳西妲。　　“纳西妲，别过来！”

派蒙向纳西妲大喊，它飞出越永渡的怀里，来到纳西妲面前，用力推开想要扑向她的一个须弥民众，“你不能被困在这里！快回净善宫！”

虽然他们现在脱身都困难，但是纳西妲，她决不能在这里出事，哪怕只是离体的意识也不行。　　“作为须弥的神明，我应该保护须弥的子民；作为你们的朋友，我也应该保护你们……”纳西妲往前走，她的手中聚起绿色的光芒，这些绿光与这些被控制的须弥民众头上戴着的虚空终端相连，刚才还摇摇晃晃梦游一般的须弥民众一下子停住了动作。　　“不愧是爱民如子的小吉祥草王大人，须弥城中一有危险就会现身，也不枉我联合教令院做这个局。”

低沉的男声从不远处传出来，散兵和越永渡听到这个声音，心猛地下沉。　　“嗒、嗒”，硬质鞋底与地面相撞发出的声音一点点靠近，戴着鸟嘴一样面具的薄荷发色的男人不急不缓地走到咬牙与受控的虚空终端抗衡的纳西妲面前，面具下的薄唇勾出一个笑容。　　“我们终于见面了，小吉祥草王大人。”

多托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