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李风让雪语自己网购些衣物，雪语每收到一件衣服就都要穿给李风看。　　李风原本挺无语的，他让人鱼自己网购，就是想避免小说动漫的常见剧情。　　主人公带着突然穿越到自家，对世界完全不熟悉的姑娘去商场买衣服。　　然后因为姑娘是穿越而来，不懂现代某些衣服怎么穿，还有要买什么样的尺寸，主人公再与之交流半天的恶俗桥段。　　总之，作为文抄公熟悉套路的李风，避免了以上那些剧情。　　只是雪语现在每收到新衣服，都要穿好跑来问他意见这件事，这让李风总有种自己被套路的感觉。　　不过。　　放下手中画天使印记的笔，李风回头看雪语。　　她今天的新衣服是件橙红色的紧身半长款连衣裙，桃心低领口，腰身和裙摆都贴在腰上和腿上。　　怎么说呢，这个颜色再加上她的身材样貌，李风觉得加跟尾巴她就真成狐狸精了。　　不过可惜的是，雪语的尾巴是滑溜溜的，不是狐狸那种毛茸茸的。　　“怎么样嘛，合不合适？”

见李风不说话，雪语继续问道，她微抬胳膊展示着衣服。　　“你到底花了我多少钱？”

李风问道。　　见李风和前几次冷淡的，直接结束话题的态度不同，雪语眨着眼睛，面颊上展出笑意。　　她盈盈走至书桌侧面，然后弯下腰用手肘撑着桌子，双手托腮和李风视线平齐的回道：　　“我可以工作还你呀。”

雪语望着李风，余光同时不经意间看到他桌上画了图案的纸。　　“啊你……”　　作为人鱼，雪语当然认得这图案，那是天使伊瑟拉莱用于封印熔岩领主的天使印记。　　“怎么了？”

李风一副不经意的态度。　　雪语犹疑着愣了一会，她是不想先于李风提起天使，人鱼，还有熔岩领主那些事。　　但李风一个人类，怎么会伊瑟拉莱使用过的天使印记。　　对于现在的人鱼族来说，当她们被七神诅咒，从天使变为人鱼后，就再没能力使用天使印记了。　　这是人鱼恨七神的原因之一。　　但在于人鱼内部来说，失去了封印和禁锢不详的能力，是一件极为损失实力又非常遗憾的事情。　　画了天使印记的纸静静放在桌上，即便承载印记的只是一张普通的纸。　　雪语也能感受到，那种强大的，属于未经诅咒的先祖的力量。　　它不是描葫芦画瓢画出的寻常图案，它是真正的天使印记。　　雪语瞬间犹豫了。　　因为眼前这个旅人，似乎确实与众不同。　　而远在另一个世界的同族，又疑似在面临危机。　　“这是你画的吗？”

内心一番抉择，雪语还是问起。　　“嗯。”

李风轻描淡写的承认，又大方把纸推给雪语，一副对方肯定认得的样子：　　“这应该是你们天使会用的印记吧？”

“这……”　　听到李风说“你们天使会用的印记”，雪语脸上尴尬了俄尔，才喏喏纠正：　　“是我们曾经会使用的。”

“哦——”　　李风面上了然，心里也明白了另一件事。　　那就是被诅咒的人鱼，已经没有使用天使印记的能力了。　　‘原来如此，这事似乎更好办了。’　　“成为人鱼后就不能用了吗？”

李风明知故问。　　“嗯。”

雪语神情语气掩不住的遗憾：　　“因为七神的诅咒，我们已经失去使用它的能力了。　　对了，你是怎么会这个的？”

雪语说完用一种期待，却又隐隐不希望是她猜中答案的复杂、矛盾的神情看着李风。　　“我是旅人，自然有学会它的途径。”

李风不算撒谎，不过他再次强调了自己是旅人这个既定事实。　　雪语猜中了答案，因为天使早已不在，李风学会天使印记的唯一解释，只有使他成为旅人的创世神。　　心里失落，又有几份空唠唠的感觉，雪语有种被信奉的神明抛弃的心情。　　在她看来，如果创世神真的还眷顾祂的信徒，为什么不帮人鱼一族解除诅咒，让她们重返天空。　　然后亲手再次封印熔岩领主。　　为什么创世神要找一个旅人，让他拥有结束危机的能力，而人鱼只能在一旁辅助。　　‘我们终究不是被创世神选中的人……’　　雪语拿起画着天使印记的纸张，暗自伤神。　　但思绪飘忽间，她忽然觉得，自己来到陌生的世界，茫茫人海沉睡二十年，竟阴差阳错遇到了创世神选中的人。　　这是不是也是创世神的安排呢？　　‘虽然没有被创世神选中，但创世神还是眷顾我们的。’　　思来想去，雪语感觉既然李风是创世神选中的人，应该可信的。　　况且，万一人鱼族真的面临危机，雪语不愿冒这个险。　　“如果熔岩领主真的苏醒，你可以用这个印记重新封印他。”

雪语边把纸还给李风，边说道。　　“从我的角度来说，做这种事太危险了。”

李风假装躺平摆烂。　　“……也是，不过。”

雪语被噎了一句，心中腹诽‘你不就是想要神格吗，哼’，才继续道：　　“不过如果你真让熔岩领主茧，毁了伊瑟拉莱之冢，那到时候，我就算想给你神格也给不了了。”

“为什么？”

李风好奇，听雪语的意思，自己想要得到她那半个神格还有点麻烦。　　发现李风想的过于简单，雪语笑了起来，她双手托着下巴解释：　　“人鱼被诅咒后，失去了很多能力，所以我们处事一直步步为营。　　你也知道我不是超凡者，可你不想想，人鱼族长会让一个什么超凡能力都没有，甚至没自保能力的人鱼，带走神格吗？　　而且还是带去遥远的旅人世界。　　万一我被人骗了怎么办呢？”

雪语托着腮，眨着漂亮的大眼睛，一副单纯小姑娘害怕被骗的样子。　　‘不是没有道理。’　　雪语说的问题李风确实没细想过。　　“我还以为向来都是人鱼骗别人呢？”

李风回怼了一句，雪语这模样出去骗人确实一骗一个准。　　被李风无意中戳到了软肋，雪语气结。　　她歪着头翻了个白眼，确实，同族的前辈们都是骗别人，就她天天处在被骗的边缘。　　“万一我遇人不淑，被抓起来，强行取走神格呢？我又不是超凡者，没有还手能力的。”

觉得被骗很没面子，雪语换了个说法。　　“哦——原来还能这样。”

李风有种恍然大悟，我怎么没想到的语气。　　雪语：……　　“反正为了以防万一，当年族长用了某些方法，只有使用可以承载神格的大地之核，我才能分离出体内的神格。　　否则，你就算是吃了我也得不到神格的。”

雪语把当年人鱼对神格的处理告诉了李风。　　李风心下思量一遍，逻辑和出发点都可以说的通。　　确实，如果不加以限制，身怀神格的雪语就如同幼童抱金过市，早晚会出问题。　　“大地之核是什么？”

李风问道。　　“可以理解为一种媒介吧，就我所知，它的作用是可以吸引和承载神格。”

雪语想了想说道。　　大地之核本身的来历很复杂，人鱼又对它做了更复杂的处理，其中雪语也不是很明白。　　李风听着点了点头，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大地之核被人鱼藏起来了吧？”

“你真的很聪明诶！”

雪语眨着眼睛，笑颜如花。　　李风：“……好了，我知道了。”

他说着随手将画了天使印记的纸折了起来，然后准备起身离开。　　“诶？你怎么不问问我大地之核在哪里呢？”

李风的动作让雪语有些疑惑和慌神儿。　　人鱼心中疑惑：　　‘他怎么对神格不感兴趣了？’　　“我问了你就会说吗？”

李风反问。　　‘欲擒故纵，他一定是欲擒故纵！’　　雪语心中有个声音说着，但另一个声音又说‘可我好想告诉他怎么办？’　　“你不问问，怎么知道我会不会告诉你呀？”

“我不是很好奇。”

李风说着站起身，准备结束谈话。　　“诶诶！你别走！”

见李风真要走，雪语有点急了，她拉着李风要他重新坐下。　　然后自己纠结了一秒钟，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说道：　　“好吧我输了，我不跟你较劲了，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大地之核在伊瑟拉莱之冢，如果你能从那里拿到它，我就把我体内的半个神格给你。　　不过不过，如果熔岩领主茧真的苏醒，你要帮我们重新封印他。　　至于伊瑟拉莱之冢，你也不用太担心……”　　见李风微微皱眉，雪语立刻补充：　　“伊瑟拉莱之冢有隐世的人鱼守护，人鱼族长也在那里，你只要说明来龙去脉，族长自有判断，她不会为难你的。”

雪语最终还是主动坦白了，不过她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李风思索片刻，觉得可以接受。　　如果茧的苏醒真的和总督，还有隐藏再背后的噬魂者有关，他恐怕也难以独善其身。　　毕竟在此之前，李风杀死过风息堡的好几个贵族，万一此事真相大白，总督是不可能放过他的。　　更何况，总督应该已经知道风暴岛下面有神格了，万一他真的得到神格，获得半神的能力……　　到时候，之前那几个无头案子恐怕分分钟就可以查清楚，至于自己……　　这种结果肯定是李风不愿看到的。　　“还算合理的交易。”

李风沉吟片刻，继续问雪语道：　　“那么…伊瑟拉莱之冢在哪里？我听说人鱼将它藏起来了。”

“黛兰娜没有告诉你吗？”

雪语试探问起李风认识的另一只人鱼。　　“她告诉我说伊瑟拉莱之冢的位置，隐藏在心之珊瑚中。”

“她连这个都对你说了？”

雪语有点诧异，也有点吃惊黛兰娜竟然坦白的比自己还早，同时又好奇李风之前到底做过什么。　　“黛兰娜说的没错……”　　雪语用明知是当，却不得不上的心情复杂说道：　　“心之珊瑚上有机关，它们可以组合成一张地图。　　刻有星光的那张会标出伊瑟拉莱之冢在海上的位置，刻有珊瑚的那张……”　　“等等。”

听到星光会在海上指引位置，李风猛然想到他的狩猎人晋升任务。　　打断雪语问道：　　“伊瑟拉莱之冢里，是不是有图书馆？”

李风的任务内容是，在被历史遗忘的人鱼图书馆，寻找并获得命运海图。　　奖励是在原有的狩猎人阶位上，再晋升一阶。　　“呃……嗯。”

雪语不知李风为什么这么问，但既然更重要的事情都坦白了，也不在乎这些小事了吧。　　“伊瑟拉莱是天使，也是人鱼的先祖，她的坟冢内存了许多对人鱼很重要的东西，图书馆当然也有。”

‘果然。’　　李风再次发现系统不会平白发布任务，而且那种时时被监视，被安排的感觉再次浮现。　　而且不单是他，前几天那位和他同期的玩家，不也就近接到了处理0776尸体的任务。　　它们看似根据距离远近触发，但从另一个角度。　　系统的存在，不就是以奖励诱使玩家按照系统的意思做事。　　而且最关键的，作为玩家，多数时候你根本无能为力。　　或许是为了生存和安全的人生，又或许是为了奖励和晋升，玩家们只能心甘情愿的选择一步步向前。　　轻轻做了个深呼吸，李风驱赶走心中不悦。　　他从系统背包中拿出那套叫心之珊瑚的卡牌，交给雪语。　　“我不懂人鱼的机关，你还是直接把它拼成地图吧。”

“嗯——好吧。”

该坦白的不该坦白的都坦白了，雪语没理由再纠结。　　她接过心之珊瑚，将它们按照一定的顺序和位置摆好。　　李风发现，原来卡牌上某些复杂的花纹，实则是触发机关的按钮。　　在雪语的操控下，五张卡牌很快变成不同的形状，又类似孔明锁一般的被组合在一起。　　最后，这五张卡牌被精巧的组合成，大半个手心大小的正方体，有些类似魔方。　　在触发最顶层的机关后，正方体会层层剥开，组合成一张复杂的地图。　　“原来是这样。”

看着如此精巧的东西，李风有些感慨。　　他早就得到这五张卡牌了，但在此之前，它们对自己的意义只是精美的艺术品。　　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卡牌还能这样用。　　‘到底不是我的东西，确实不知道该怎么用。’　　李风边感慨着，边伸手准备拿过红润的珊瑚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