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尤里将目光从已经失去神异的月亮上收回，感受着极远处若有若无的细微空间波动，他只是侧头看去但并没有去追逐：“跑得倒是挺快。”

做任何事情都是需要心情的，杀生也是一样，滂湃的杀意只存在于想要动手杀生的一瞬间，一击未就，这股子杀气也就迅速地消弭了。　　对于月神孔苏，杀与不杀其实都各有利弊：　　若将其杀死，那他的队长先生马克.斯佩克特就能永远地再获自由，不用在屈居人下受人驱遣，但尤里不敢保证“死”掉的月神孔苏是否会借着存留在马克身上的部分神格和神职来一场神明对凡人的夺舍，也不敢保证马克是否还能拥有月光骑士的力量。　　如不将其杀死，那马克绝对还能继续使用月光骑士的力量，而且只要尤里还在他身边一天，月神孔苏只要脑子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就绝对不会出现，这样也算是变相的获得了自由……只是留着这么一个敌人在看不见的阴影中晃荡，心里多少会有些膈应就是了。　　收拢心绪，尤里轻轻地飘回马克的公寓房间里，在他的感知下，禁锢着马克的空间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挣脱之力，这说明要么是马克主动抗拒住了月神孔苏前不久给他下达的命令，要么就是月神孔苏在出于某种原因主动撤销了命令。　　不管怎样，现在的月光骑士马克已经是自由之身了。　　“别特么拍了！”

马克闭上眼没脸去看那个手机上不断闪烁的摄像头，面对这个曾近以为是来体验生活的富二代，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无奈：“快放我出来，尤里。”

尤里闻言哈哈一笑，并不着急按照马克说的去做，这家伙刚才是朝着尤里扑杀过来的，为了在空中尽可能地高速移动，他不但打开了身上的月牙形披风，还在半空中做出了个极为尴尬的蛤蟆趴姿势。　　在尤里别出心裁的运镜技巧中，以这个姿势定格在半空中的马克配合上他脸上无奈夹杂着尴尬的表情，将月光骑士这么一个听起来很是高大上的超级英雄的不为人知的一面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出来。　　“开个价吧，马克。”

尤里站在马克面前，很是好心的将相册里的照片一张一张地让他过目观看一遍：“还记得你在机场上将我无情抛弃的场景吗，现在是你要为其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马克翻了个白眼，他真是服了这个老六了。　　“拜托，尤里，都那么长时间之前的事情了……”　　尤里将手机放回收纳空间，他对着马克摇了摇手指，一边围着他绕圈一边开口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马克，对于我来说，时间从来不是问题，真正重要的是时机。”

“好吧好吧。”

马克撇了撇嘴：“那么快告诉我吧，尤里，对于一个受制于人，有但并不完全有超能力的比你弱小的故友，你想让他付出什么代价呢？”

尤里拍了拍马克的肩膀，沉思片刻后开口道：“第一，我需要你配合我完成一些实验；第二，我希望你能够在我将月神孔苏彻底杀死之后，继承祂的月神神格，成为下一代月神；第三，我想要你加入我的阵营，在未来的某一时刻，能够和我并肩作战。”

“等等，等等！”

马克在半空中皱起眉头：“你刚才提到了实验，我想知道，是什么我所想像中的疯狂科学家的邪恶人体实验吗？”

尤里哈哈一笑，反问道：“这么说来，你对后两个条件是选择接受了？”

马克很想耸耸肩摇摇头，但在周身空间被禁锢的情况下他也只能想想罢了。　　“当然接受了，首先是你的第三个要求，尤里，我们可是在战场上相遇相识的，对于我们是彼此的战友这一点，这是不可改变的既定事实；接着是你的第二点要求。”

他的声音顿了顿，脸上绽放出一丝苦笑：“我只是个精神上出了点问题的疯子，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傻子，在我出手挡下孔苏砍向你的镰刀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被孔苏打上了背叛、忤逆诸如此类的标签了。”

“除非他脑子有毛病，不然就我所了解到孔苏的性格来看，祂是绝对不会再对我有什么好的想法了……就算他真的脑子有病并决定不计前嫌，那我也不敢回去呀！”

马克看见尤里对自己比出一个大拇指，不由得再次翻了个白眼。　　“关于第二个问题我还有很多想对你聊的，不过在那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将我放下来，并解释一下我之前所问你的那个问题呢？”

“哈哈。”

尤里自动忽略马克的第一个请求，他再次拍了拍马克的肩膀：“放心，我的队长先生，像我这样忠实可靠的战友，怎么可能加害与你呢？”

“所谓的实验，是指我想要接着你和月神孔苏的关系，尝试着是否能将被驱逐出所属体系的神袛和祂的代理人只见的关系彻底搞清楚，我可以向你保证，马克，这对你绝对不会有任何的伤害，因为我研究的主要对象是月神孔苏，你只是起到辅助作用……”　　“停吧停吧！”

做不了任何一个动作的马克只能朝着尤里眨眨眼：“我已经知道实验的具体目标了，我也答应你刚才所说的三个条件，所以，快将我放下来吧！”

尤里点点头，在马克惊悚的注视下，眉心处的第三只神眼骤然张开。　　位于瞳仁之中的梅林印记在被尤里激活后闪亮着微弱但让人不寒而栗的幽幽光芒，给一脸笑意的尤里增添了几分神秘和威严。　　“既然如此。”

他笑着凭空虚构出一个状似羊皮魔法卷轴的契约书递给失声惊叫着从半空中往地上下坠的马克道：“那就签了这个契约吧。”

“Fuck you，尤里！”

四肢着地的马克颇为狼狈的从地上站直身子，他先是拍了拍手，而后捋了一把将所有头发都缠绕遮掩住的被裹尸布完全覆盖的脑袋，但等他将所有动作都做完之后，却没有第一时间接过尤里手中的契约书。　　“呃……”　　马克那双闪亮着月白色光芒的眼睛看看尤里的契约书，一脸为难地开口解释道：“在这之前，我想知道，尤里，你是想和这具身躯签订契约，还是想和现在正在和你说话的我，马克.斯佩克特签订契约……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就不得不谈一谈我之所以要和你打电话联系的原因了。”

尤里恍然大悟，他这才想起来，马克是一个人格分裂症患者！　　第一主人格马克.斯佩克特：曾是海军陆战队的大头兵，后来再一次体检中查出有精神问题后被裁军退役，之后辗转中情局最后成了一名雇佣兵，在一次去执行埃及任务重中，发现雇主残害百姓并且还兼职做倒斗生意贩卖埃及法老文物之后，他果断反水。　　结果被雇主完虐扔在沙漠等死，后来被同伴安置在埃及月神孔苏雕像下，“大慈大悲”的孔苏将他选中作为自己的代理人，并且成为了月神下凡的化身正式成为月光骑士，这也就是月光骑士的起源。　　第二个人格史蒂文.格兰特，在穿越者记忆里的漫画中是一个类似钢铁侠托尼.斯塔克和DC老爷布鲁斯.韦恩一样拥有“钞”能力的家伙，但现实中的史蒂文的人格变成了博物馆非正式编制的卖周边产品临时工。　　在穿越者的记忆中，史蒂文一直占据了最“无辜”的弱鸡形态，基本上被其他人格占据时做的事，全部都是一问三不知。　　第三个人格做杰克.洛克利，是一位专门负责收集街头情报的出租车司机，对于这个家伙的情报，尤里只知道在他掌控身体的主导权的时候，能击败连马克都打不过的敌人，而且心狠手辣，是月神孔苏真正的得力干将。　　第二人格史蒂文.格兰特和第三人格杰克.洛克利并不都是第一主人格马克.斯佩科特在种种生活重压下被迫创造出来的人格。　　前者是因为无意中害死弟弟后，在被母亲不断地虐待和欺凌下为了自我保护而主动创造出来的，他代表了马克内心世界中所有的光明、爱、和善良，是个妥妥的正派人物。　　后者则是在长期的黑暗童年生活中，那些负面情绪和阴暗思想自主交织产生的，对于这个人格的产生，马克甚至根本意识不到，他代表了马克内心世界所有的黑暗、恨和邪恶，是个不折不扣的反派。　　事实上在阅览完穿越者记忆中和月光骑士有关的所有信息后，他甚至怀疑马克的生母并非伤心过度衰劳至死，而是黑暗人格杰克.洛克利在某一天压抑不住内心的邪恶与憎恨，亲自出手将这个给自己童年铺满阴影的家伙个送上天国了……　　看着眼前颇有些委屈的马克，尤里好笑地摇了摇头。　　“马克，对于你身上的状况，我早有所觉，不过我刚才还真的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他的三只眼睛齐齐眨动一下，用很是自信的语气承诺到：“不过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在今天将其彻底解决了吧。”

“等等！等等！”

马克伸出双手很是戒备地后退几步：“我能知道你口中的“彻底解决”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做法吗？关于我的另一个人格，说实话，我对他……还是有点感情在里面的。”

“呵呵。”

尤里对着马克冷笑两声，将穿越者记忆中月神孔苏对阿瑟·哈罗所说的那句话原封不动的送给他：“马克，你对自己的混乱程度根本就是一无所知。”

“什么意思？”

马克英俊的脸颊皱出一摊褶子，片刻后他若有所觉地惊恐失声道：“你的意思是，我的脑子里还存在除了我和史蒂夫以外的其他人格！？”

“这怎么可能！！！”

马克捂住脑袋蹲在地上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人生，他将自己过往的记忆全部梳理一边，却没有发现任何错漏之处或是前后不搭的异常。　　泄愤般地狠狠对着自己的脑袋来了两下之后，他满脸希冀地抓住尤里的胳膊，盯着他的眼睛用祈求的语气问道：“你是在开玩笑的吧，对的吧尤里？”

尤里轻轻地叹了口气，一山不能容二虎，侧卧之榻不容他人酣睡，更何况是性命相关的身躯和大脑呢……他很理解马克现在的心情，因为在他得知自己的灵魂空间中还有着穿越者残魂和这具相貌原主人尤里.安布罗修斯的残魂存在的时候，内心的惶恐和不安丝毫不逊于现在的马克。　　但事实就是事实，在认识到残酷现实的真相后，真正正确的做法是积极地寻求解决问题的方法而非沉浸在问题本身对自己所带来的的压迫之中。　　尤里觉得马克很幸运，因为和当初的自己不同，马克的两个人格本质上都是一个人的不同侧写，而且他还有着强大如自己的可靠朋友的帮助，这和当初摸着石头过河，随时可能被湍急的河水冲走死无葬身之地的自己相比，简直就是至尊VIP的待遇。　　“很抱歉，马克，我没有在和你开玩笑。”

他抽出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一股纯净的生命能量迅速涌进他的身体将其波动极大的情绪通过激素调节的方式安抚下来，等马克恢复一丝理智之后，他很是自信的指了指自己道：“相信我，我能解决你身上的所有问题！”

“谢谢你，尤里。”

马克有气无力地往床边走去，在此时此刻，他也不再去顾得上洒满床边的那一层细沙了，如果尤里没有说大话的话，那么他和已知的人格史蒂夫.格兰特还有那个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隐藏人格将在不久的之后彻底开诚布公。　　“尤里，我想说，我并不希望那个被我创造出来的人格彻底消失，但对于那个我没有察觉到的人格，我希望能在接触一下之后再做决定……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放心，马克。”

尤里的三只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一道道绚烂的法力线条在他的十指跳动之中快速的彼此交织在一起，只几个呼吸过后，一个看上去复杂无比的魔法阵就凭空悬浮在了他朝着马克摊开的双手之上。　　“在这个魔法阵中，你能见到你的其他所有人格，也能和他们……”　　“好好聊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