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里·安布罗修斯?”
苍老的声音在尤里的精神世界中响起:“很高兴见到你。”
尤里在短暂的惊愕过后很快恢复了平静,虽然斯坦·李的身份确实不简单,但他的实力却真的不怎么样,他的身上有神纹的存在,但这些神纹却给尤里带不来一点点的威胁感。 既然没有威胁,那就不用太过在意。 就这么想着,他开口回应道:“怎么,我也曾救过你的命?你也想问我要个签名什么的?或者,你还有什么别的鸟啊狗啊之类的东西,要像托尼那样免费送给我吗?”
老头闻言,和善地笑了笑道:“你我心里都清楚,我找你不可能是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既然你不愿先承认自己的身份,那就由我第一个开诚布公吧。”
斯坦·李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我,斯坦·李,永恒族成员之一,奉天神组成员之一观察者之命,以记录者的身份,前来观察地球的文明发展进度,以及天神提亚穆的生命状态!”
果然如此! 尤里微微眯起眼睛,他就知道,提亚穆苏醒近在眼前,那些在宇宙中游荡的天神族们不会对一个即将出世的新成员不闻不问,斯坦·李是他所知道的在地球上较为活跃的存在,但保不齐在他无法看到的地方,有更多的记录者或者其他什么者在那里监视着这颗星球上发生的一切。 这些念头在他的心中一转即逝,尤里轻轻地吐出一口气,用精神力对着坐在身后的李老头厉声质问道:“敢在我的面前报出你永恒族的身份,你就不怕自己走不出这个会场吗?”
“哈哈哈!怎能不怕!”
苍老的笑声像是在尤里的耳边响起,但是话虽然这么说,这笑声中却感受不到一点害怕的情绪,果然,在笑声缓缓沉寂后,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但是,这位变异族的首领大人,这个世界没有永远的敌人不是吗?”
尤里的眼睛眯得更小了,他一边感受着后方斯坦·李的气息,一边顺着他的话开口问道:“你想和我化敌为友?”
“怎么,你难道要打算和创造了你的天神族为敌吗?”
“天神至高伟大,我等不可违逆。”
李老头的声音中满是坚定,一听就是个被洗脑了的忠实下属,但是…… “但是,我想尝试着拯救一下这颗星球!”
尤里闻言轻笑一声,心说天神族的机器人们终于逐渐开始觉醒自我了:前有灭霸心怀众生谋划百年意图谋反,后有瑟西警觉真相召集策反队友大义弑主,现在,就连一个观察着麾下的小小记录者,也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另一边,斯坦·李见尤里默不作声,以为他不相信自己所说的,于是颇为着急地开口解释说道:“相信我,尤里,我说的都是真的。”
“记录者和一般的永恒族不同,我们的记忆如果不是达到了容纳的极限,是不会返回世界熔炉进行清除保存的。”
李老头的声音忽然低沉下去:“从这份记忆开始的时间到现在,已经过了差不多十万年了,在这十万年中,我见证了无数文明的兴起与发展,见证了数十位天神族的诞生,也见证了这些孕育出天神的星球们支离破碎的模样……”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等天神提亚穆诞生出来后,我就要返回世界熔炉进行记忆清除了。”
李老头的声音无比真挚:“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我拥有和所有智慧生命体一样的情感,你或许不理解这种感觉,但是,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自己曾生活过的星球彻底毁灭,那种罪恶感是足以摧垮一个人的心灵的!”
“你还能撑多久?”
尤里忽然问道:“距离永魔症发作,你觉得自己还有多少时间?”
斯坦·李愣了片刻,虽然他不知道尤里的这个问题是为了什么,但出于真诚,他还是如实回答道:“多的话就两百年,少的话就一百年,记录者掌握着减缓永魔症发作的方法,但就算这样,庞大的记忆也终有一天会超出我们的负荷。”
一两百年…… 尤里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他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徐文武,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他要让斯坦·李最后的一两百年清醒的时间全部用在地球上,他要让斯坦·李和徐文武一起管理、规划这颗星球! 一个是活了四千年的纯血地球人,一个是拥有十万年记忆,见证过无数文明兴起和衰亡的永恒族,前者能根据自己曾经的经验处理好地球的内部事务,后者能根据自己的所见所闻为地球文明的发展规划出最恰当的方向。 “怎么样,李?”
尤里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后面的老头,告诉这是他开出的条件之一:“光想要阻止提亚穆的神诞并不能拯救这颗星球上的人类文明,如果你真的想为之前的所作所为赎罪的话,你还得保证这个文明能健康的发展下去。”
斯坦·李闻言沉默良久,他的声音在尤里的精神世界中响起,语气中带着些迟疑和犹豫:“永恒族不被允许插手文明的发展进程……” “别开玩笑了。”
尤里嗤笑一声说道:“你都打算谋害一位即将诞生的天神了,难道还担心什么狗屁天神族给你们定下的规矩吗?”
“不是这样的。”
李老头叹了口气,他从座位上睁开眼,终于对尤里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打算: “如果按照我所计划的那样,等天神组发现不对劲的时候,追究的只会是你和我的责任,伟大的审判者阿里瑟姆明辨是非,祂不会迁怒于这颗星球上生存的文明的。”
“再说了,我并不是想要杀死天神提亚穆,我想要做的,是让祂失去意识陷入沉睡,只要提亚穆的生命没有陷入危险之中,天神组就不会擅自出手接触人类文明。”
“只要在这个时间差内,人类文明能拥有逃离母星并寻找到其他宜居星球的能力,那就算是拯救成功了。”
尤里挑了挑眉,所以,这老家伙是想拉着自己跟他一起去死? “你这个计划我不敢苟同。”
他直接对老头开口道:“你或许可以通过这么做给自己的这一段记忆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你或许可以通过这个计划给自己的心灵带来些许的慰藉,但是你有考虑过我和我的族人们吗,我们并不像你一样,死期将至。”
听到这话,斯坦·李反而不太明白了,他摇摇头,诧异地看着面前那个金发的背影:“我理解你的情绪,尤里,作为变异族的首领,你渴望为自己的族群复仇,你渴望给自己的族群带来发展……” “但是,你已经消灭了所有地球上的永恒族,就连仅剩下的那个也被你通过不知道什么手段搞到了自己的阵营之中,不管怎么说,你已经做到了一个首领应尽的职责。”
“变异族并非只在地球上存在,你也不应该将视线仅仅局限于一个地球。”
他十分不解的说道:“我现在给你机会,去暗算一个制造出变异族和永恒族之间仇恨的罪魁祸首,你竟然不愿意?”
“呵呵……” 尤里听到他的话,只是呵呵一笑:如果仅仅是一个变异族首领的话,在听到斯坦·李的计划后他当然后欣然答应,但他不是,他想要的不是干掉一个天神提亚穆,他想要的,是让整个天神族从宇宙中变成历史! “天神族的目光并非一直关注着地球,对吗,李?”
关于这项宏伟的计划,他并不打算对斯坦·李有所提及,所以他直接岔开话题问道:“现在,你是他们和地球之间唯一的信息传递枢纽对吗?”
斯坦·李皱着眉头,眼睛片刻不离那头金色的头发,他有一种隐隐约约地不详预感——自己好像找了个了不得的人搭船,而这艘船的航向,根本就不被他所掌控! “你说的没错,尤里。”
他先是承认了这一点,然后紧接着开口威胁道:“你不能作出任何威胁我的生命的事情,因为我早已将你在这颗星球上的所作所为整理完毕,只要我的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胁,或者你通过某些特殊的手段在我不能察觉的时候让我失去了生命,它们都会直接传递到天神组的手中。”
“相信我,像你这样的家伙,他们一定会非常感兴趣的。”
尤里能清晰的感受到身后传来的视线,他抬起头,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 “怎么,你是在威胁我吗?”
“谈不上威胁。”
斯坦·李胜券在握的笑着说道:“这是一件无论对你对我,还是对地球对人类文明都有着巨大好处的事情,只要按我说的去做,相信我,尤里,你的名字会响彻整个宇宙!”
尤里摇了摇头,他回首看了斯坦·李一眼,后者的脸上此刻挂满了笑容,就好像一个老农看见即将丰收的金黄麦田,又好像一位渔夫看见了即将被打捞上来的沉重渔网…… 可你不知道的是,金黄的麦田也有可能颗粒无收,沉重的渔网也有可能一无所获! “好,我可以和你一起完成这件事,但是……” “我有几个条件!”
尤里呵呵一笑,开口说道:“第一个条件:如果计划成功,我需要你在被天神组带走之前的时间里,尽可能的为地球上的人类文明作出详细的,关于未来的发展规划和前进道路。”
“第二个条件:你知道我将女武神蒂娜收纳进了我的阵营之中,对于你们永恒族的不治之症永魔症,我只能动用心灵能力帮助她进行暂时的压制,这么做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所以我需要你告诉我之前你所提到的,减缓永魔症发作并能让你拥有十万年记忆还能如此轻松的方法。”
“第三个条件,也是最后一个条件:我要你向我提供你所知道的,所有永恒族成员的所在位置和他们拥有的能力。”
“你想要做什么?”
前两个条件说出来,李老头没有一点反应,因为这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事,但第三个条件可就让他炸了毛了:尤里对他是一个似敌似友的存在,在他看来,和尤里的合作本就是与虎谋皮,现在他的这个问题,就是明摆着不但想要他一个人的性命,还盯上了所有永恒族! “我能做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呀。”
尤里看着前面终于逐渐安静下来的会场,耸耸肩用精神力对身后的李老头无辜地说道:“在我们按照你的计划拯救了这颗星球的文明之后,天神族的天神组只怕是会瞬间就要降临地球,到那时候我们全都要被审判者抓走,你该不会认为我能在那种情况下还做出什么来吧?”
斯坦·李狐疑地看着尤里的背影,这个角度他看不到尤里的正脸,他的能力也不足以窥探尤里的内心,所以他哪怕明知道尤里这么做有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目的,但他也不能知道那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只有这三个条件。”
就在他还在揣度尤里的心思的时候,后者却再次开口直接了当地说道:“如果你能满足我的条件,我就能帮助你搞定地底下的那个大家伙;如果你不能满足我的条件……那么不好意思,你可能要去找找其他人,看他们愿不愿意为了一个在百年后可能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做过什么的家伙的一个可笑的赎罪计划,而得罪上那些实力强大的天神族了!”
面对尤里这样明目张胆的反向威胁,斯坦·李气急败坏,但却根本找不到反驳他的话。 他很清楚,地球不想看起来这样的人畜无害,这颗星球上有着很多实力不亚于尤里的人存在,但那些人和尤里不同,他们可能会为了拯救人类文明而作出一些事,但绝不愿为此惹上自己身后的天神族。 “尤里,你今天的所作所为,难道不是为了人类文明的更进一步吗?”
他开始打起了感情牌:“我们的目的一样,为什么还要有那些该死的条件的存在呢?”
尤里冷冷一笑,在身边托尼和徐文武诧异的目光中,他竟是直接转过头看向了身后满脸无奈的李老头无情地说道:“不,你错了!”
“我所做的一切并非是你口中的人类文明,我为的……” “是这颗星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