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系统上交的经费基础,傅玉衡一张一张地看完,不禁笑开了花。 从古至今,什么人的钱最好赚? 女人? 不,是爱美的人。 不管哪个年代,爱美都不是女人的专利。 要知道,最初的“美人”,可是用来形容男人的。 系统给出的这些方子,一不能治国,而不能安邦,甚至连个一硫二硝三木炭之类的都没有。 但若是把这些东西造出来,好好宣传一番效果,在京城这种金粉繁华之地,权贵云集之乡,财源会像那黄河之水,滚滚而来。 被榨干的系统还在谆谆教导,“你如今的这个身份,实在是不好做演员,但可以做导演呀。 这些东西正好给你手底下的演员用,保证他们个个都花期长盛,为咱们创造更多的价值,积累更多的名气。”
傅玉衡差点没笑出来,忍笑问道:“你真的是十八年前才有的自我思维?”
“是呀。”
系统急忙道,“我哪里还敢糊弄你呀?”
这小子,真是比猴还精,它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系统而已,哪里是这个老油条的对手? 傅玉衡点了点,不明不白地说了一句,“那你资质不错。”
——方才那番话说的,可真是老资本家了。 系统没听明白他的深意,还高兴了一下,得寸进尺地问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租赁场地,招募演员?”
它是恨不得立马开工。 但它急,傅玉衡却一点都不急。 “你急什么?”
傅玉衡道,“做什么事都得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 我考个状元还得寒窗苦读十几年呢,从古至今,哪一个成大事的是一口吃成胖子的?”
系统:“道理我都懂,可是……” 傅玉衡顺手把它关了小黑屋,翻身下床去看账本了。 说白了,如今的傅玉衡不但吃喝不愁,还即将步入权贵行列。 他本来就没什么进取之心,在生活安逸的时候,怎么可能争分夺秒? 不过,他既然收了系统的方子,肯定不能让系统被拉去报废了。 等他成婚之后吧。 他可以问问徒南薰有没有兴趣,把这个发展成他们夫妻的共同事业。 毕竟对天子来说,公主和驸马最大的贡献,就是尽量少接触朝政。 但他们俩肢体健全的大活人,在这个没电没网的年代,也不能真什么都不干吧? 咸鱼是想休息就可以休息,而不是一躺到死。 如今这个府邸里只有他一个主人,那些仆人又都是卫三宝精心挑选出来的。 就算他们日后会腐败,但才进这个府邸,连主人的面都还没见着,肯定是没那个胆子的。 所以,卫三宝送过来的账目非常清明,傅玉衡仔细看了之后,没有什么猫腻。 他看完之后把卫三宝叫过来,先是肯定了他这半个月的辛苦,而后才提出了一个小小的改进意见。 “复式记账法?”
“对。”
傅玉衡点了点头,“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账目一目了然,给查账的人减少了许多负担。”
至于查账那个人,自然就是他本人了。 卫三宝仔细琢磨了片刻,看向傅玉衡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大人大才!”
原本在他眼里,傅玉衡就是个会读书的状元,只可惜时运不济,被天子选为了驸马。 当然了,这人挺识时务的,明知娶了公主就仕途无望,和上阳公主相处得还挺好。 像卫三宝这种老人精自然看得出来,傅玉衡和徒南薰相处,是真的好。 他并不因为徒南薰是公主,就一直心存敬畏,着意捧着,也丝毫看不出对徒南薰的埋怨迁怒。 这就很难得了,说明傅玉衡是真心想和徒南薰好好过日子的。 淑妃为什么对这个女婿这么好? 还不都是看在女儿的面子上? 不管傅玉衡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他能做到这一步,整个玉泉宫的人都高看他一眼。 但也仅此而已了。 驸马不能参政,傅玉衡又不像另外两个驸马一般出身大族,日后能仰仗的也只有淑妃母女。 但今日傅玉衡小露一手,拿出了一种更方便明了不宜造假的记账方式,让卫三宝意识到,这个驸马不止是会读书而已。 惋惜之情瞬间涌起:他若是不尚主,被派到了户部为官,多好的苗子呀! 但傅玉衡真就只是想减轻自己的工作量而已,见卫三宝明白了,他便客气而坚决地把对方请了出去,自己继续躺在床上养神。 他的膝盖,可还疼着呢。 不用早起读书的时间,实在过得飞快,眨眼之间,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这天中午,卫三宝脚步略显急促地走了进来,示意马公公先停课。 然后,他告诉傅玉衡,“大人,您的家眷们来了。”
“哦,真的?”
傅玉衡大喜,急忙起身去迎接。 该怎么行礼这一个半月早学完了,如今马公公教的,都是皇室贵戚的关系网。 来之前马公公也收了玉泉宫的好处,自然就得把差事给办漂亮了。 卫三宝追了上来,小声而迅速道:“来的不止您的家人,还有许多亲戚。看样子,他们之间似乎闹了点不愉快。”
傅玉衡脚步顿了一下,脸色也沉了下来,“走,先出去看看。”
两人刚走到侧门口,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 “海子家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大家都是一个祖宗,骨子里流着一样的血,玉衡哪能发达了就不认祖宗?”
傅玉衡的父辈有三个兄弟,分别叫傅江、傅河和傅海,老大傅江就是傅玉衡的亲爹。 他三叔就叫傅海,村里的人都管他三婶叫“海子家”的。 他这三婶姓连,为人最是爽利,嘴上也是向来不吃亏的。 但开口说话的却不是连氏,而是另一个傅玉衡更加熟悉的声音。 “五嫂子,你一张嘴就给我们家玉衡扣下这么大的罪名,是觉得我们家还是十年前,任你们欺负?”
这个声音并不清脆,却是沉稳有力,不卑不亢。 而这声音的主人,正是傅玉衡的母亲朱氏。 朱氏一开口就挑破了对方的心思,而对方显然没想到她这么直接,顿时就讪讪起来。 “江子媳妇,瞧你这话说的,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也是一时秃噜嘴,没别的意思。”
傅玉衡大步而出,重重冷笑了一声,“一家人也要分个远近亲疏,这话是五婶子你亲口说过的吧? 当年我家里没有口粮,我爹去你家借粮,是不是被你用这一句话给排喧出来的?”
他本就身姿挺拔,又有读书人的光环,如今更是衣着华丽,一出场就镇住了一群人。 “五哥!”
一个小人从三婶连氏怀里挣扎着下来,径直朝傅玉衡扑了过来。 傅玉衡急忙弯腰,一把抱了个满怀。 “咯咯咯咯……”小姑娘欢快地笑了起来,抱着傅玉衡的脖子就要满足自己的好奇,“我听十二哥说,你是状元郎啦。什么是状元郎呀?”
这个小姑娘今年才五岁,正是二叔傅河与二婶卫氏的女儿,大名叫玉桂,是跟着傅玉衡和其妹玉莲的名字取的。 家里姊妹六个,玉桂是最小的,平日里大家都疼她。 三婶连氏生傅石头的时候伤了身子,这辈子没有女儿命,更是把两个侄女当亲生的疼。 来京城的一路上,玉桂就没自己下过地,都是朱氏妯娌三个轮流抱着的。 就连傅玉衡的亲妹妹玉莲,骤然见了锦衣华服,和以往大相径庭的哥哥,都有些畏怯不敢认。 但玉桂胆子大,看见自己五哥就跑过来要抱了。 傅玉衡笑嘻嘻地抱着妹妹颠了颠,“又重了,看来玉桂有好好吃饭,真棒!”
“那是自然。我要长高,像姐姐那样高。”
小姑娘像只骄傲的小孔雀,昂首挺胸,心安理得地接受一切赞美。 然后她又迫不及待地问:“五哥,到底什么是状元郎呀?”
傅玉衡瞥了那些亲戚一眼,见有人跃跃欲试,想要开口,便淡淡道:“状元郎就是天子门生,是科举考试的第一名,被陛下亲自接见夸奖过的。”
想说话的那几个人立刻闭嘴了。 “哦~”玉桂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什么是驸马爷呀?”
小姑娘问得真是时候。 傅玉衡神色淡淡,“驸马爷就是天子的女婿,做了驸马爷就不能做官了,更不能徇私枉法。”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一字一顿,眼睛直直地看着那些亲族,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一群人里立刻就有神色讪讪的。 傅玉衡也不准备在大门口多说什么,只转头吩咐卫三宝,“来者是客,这些亲戚既然是来参加婚礼的,就好生安置了。等婚礼过后,再发盘缠送他们回家。”
交代完了之后,他就笑着走到自家爹娘面前,脸上的笑容不由自主地绽开,“爹娘,叔叔婶婶们,还有弟弟妹妹们,咱们回家吧。”
“诶,好好好,回家,回家。”
朱氏几乎喜极而泣。 连氏拍了拍傅玉衡的肩膀,“五郎,真给咱家长脸了!”
二婶卫氏虽然没说什么,但也笑得很是灿烂。 从今往后,他们家是真的鲤跃龙门,今非昔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