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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六章 进发东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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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蛟在山间读了一阵《月阙剑典》,抽空给李曦治回了一封信,把家中的事情讲了一遍。

  李家如今正准备前往海外,以如今的实力捉一只筑基妖物回来并不算难,可以取箓气给李曦治,李渊蛟惦记着这事,特地写信去问。

  他等了月余,空衡还未回来,李曦治的信却先到了:

  “……孩儿已经突破练气七层,根基扎实,突破八层也是三五年的事情,再服下丹药,已经可以碰到筑基,那气可以增长修为,此时来用实在浪费,不如等孩儿突破筑基,再回家一趟……”

  李渊蛟看懂李曦治的意思,暗自点头,李曦治是仙宗子弟,许多法术可练,并不急着突破筑基,甚至大可往后拖一拖,李渊蛟便熄了这心思,等他筑基再说。

  算算日子,李曦治今年也有三十五岁了,李渊蛟只觉得一阵恍然,再折过来一算,自己也五十余岁,只是成就练气很早,故而还是初入中年的模样。

  “可惜接连受伤,耽搁了修行,否则也可以碰到筑基中期的边角。”

  李渊蛟的箓气加持修炼速度,在练气之时体现得很明显,而筑基只有三层,故而迟迟没有体现出来,自觉有些落下了。

  “也是难免的。”

  他握着手中浅紫色的玉简,下头上来一男子,面方口阔,身材高大,中年模样,恭声道:

  “曦峸见过老祖。”

  李曦峸已经突破练气四层,他这些年兢兢业业,行事中规中矩,没有什么错漏,李渊蛟语气温和地问了一句,李曦峸答道:

  “禀报老祖,东边的那魔窟出了事情…我早派人盯着,这几年都没有什么大动静,唯独清晨时打斗不止,血光冲天,杀声四起,回来的人禀报说,那处魔窟已经被捣毁了。”

  “来了几个人?”

  李渊蛟沉声问了,李曦峸答道:

  “不过一人。”

  “筑基?”

  李渊蛟微微皱眉,李曦峸则迟疑道:

  “听闻那人自东而来,魔窟众修一拥而上,竟然被他杀了个七七八八,最后只逃出去三五个。”

  李渊蛟一听这话,皱眉道:

  “不是筑基?是练气…”

  这群魔修不是傻蛋,遇见了筑基绝对转身就跑,肯定不会再迎上去,若是堂堂筑基出手,也不可能打了一阵再让他逃出三五个。

  李曦峸轻轻点头,答道:

  “来人手持金锤,口吐火焰,打了好一阵,辛苦地打得一众魔修四散而逃,兴许是东海修士…”

  他这话说完,天上落下来一道紫电,李清虹也破关而出,神采奕奕,李渊蛟挥手让李曦峸下去,沉思良久。

  李清虹拦下李曦峸,仔仔细细听他讲了一遍,这才放他下去,开口道:

  “张允亲自护送,还特地威慑了周边的家族不得近前,看来就是等着这人上门了!”

  李渊蛟点头,判断道:

  “兴许是故意要送什么功法和法器到这人手中,特地设了这一局,留下蛛丝马迹,故作姿态到了这人手中…是金羽宗布局,要吃上某个人,或又是利用他罢了。”

  李家已经是世家,这么多年过来也明白了许多三宗七门的手段,以往是初出茅庐,身在局中,如今李渊蛟一眼看出,松了口气,若有所思道:

  “当年摩诃作局,这些世家想必也是这样看我李家…唯有一言不发、战战兢兢,等着后续再做反应罢了。”

  李清虹点头,她可算是明白了,无论那人是谁,李家是碰都不敢碰,生怕把自家害了,李清虹柔声道:

  “只要有个结果便好,这魔窟事情了结,张允离开,我等也放松些。”

  这头兄妹俩松了气,细眼和尚空衡风尘仆仆地驾风落入阵中,宣了一声释号,开口道:

  “小僧幸不辱命。”

  说着递上一封信来,李清虹抱枪打量他一眼,这和尚低眉垂眼,微微见汗,道了两句客气话,急匆匆地退回山外去。

  李清虹挑了挑眉,没有说话,一旁的李渊蛟只是上下扫了一眼,已经将这孔婷云寄过来的信读完。

  孔婷云笔迹娟秀,词句随意,信中上来把司徒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说他阴险狡诈,无信无义,很是热情邀请李家前去落脚,说是要好好恶心司徒末。

  她的语气像是在当面笑着说的,并没有疏离感,在末尾提了一句:

  “六月下旬,宗内有一批弟子要前来海外,蛟兄若是方便,一齐过来,也顺路庇护我家子弟,省得我还再跑一趟…”

  ‘这倒是不错。’

  李渊蛟暗暗点头,如果能和玄岳门人一齐过去,相互有个照应,防着释修使坏。

  一旁的李清虹接过他手中的信,看了两眼,笑道:

  “这孔婷云还怪好的。”

  她杏眼悄悄在兄长面上一顿,见李渊蛟面色不改,只若有所思地筹划着,心中轻轻松了一口气,暗道:

  ‘嫂子毕竟天赋差了一筹,如今只有练气七层,等她突破了再送枚箓丹过去,虽然兄嫂伉俪情深,却也不能差得太多…’

  李清虹与萧归鸾相处多年,还是很有感情,李渊蛟一向同李通崖看齐,从不徇私,故而萧归鸾没有得过什么好的资源,唯有李清虹时时送些丹药过去。

  李清虹这头想着,李渊蛟只是一扫便看出她心不在焉,问了一句,李清虹连连摇头,李渊蛟这才道:

  “约定的日期也快到了,收拾一下东西,一齐出去吧。”

  李清虹抱着枪,答道:

  “没什么好收拾的,走吧!”

  李渊蛟遂唤来李曦峸、李曦峻兄弟和李乌梢,交代着小心持家,不要轻举妄动,这才与李清虹叫上空衡,一同驾风而起。

  由于害怕释修计算,几人飞得很快,将将过去一日,天才蒙蒙亮,玄岳门的豫馥郡已经出现在面前。

  正面迎上来一老人,面容平凡,有两颗小痣,身上挂着大大小小的玉佩,叮当作响,上来就是大笑:

  “玄岳孔玉,见过诸位道友!”

  孔玉当年被李玄宣请来李家搬山,吐露了【一炷香世家】的消息,算得上李玄宣朋友,当时李渊蛟闭关不曾见到,李清虹却见过这老人,客气道:

  “见过前辈!”

  “啊!不敢当不敢当,折煞老夫了!”

  孔玉满脸苦笑,当年来李家时李清虹还是练气修士,他倚老卖老当个前辈没有问题,如今一眨眼,李清虹已经成了筑基修士,孔玉哪里敢托大,连连推辞,问道:

  “玄宣道友可还好?”

  “家父还算康健。”

  李渊蛟答了一句,几人寒暄片刻,下头又飞上来几个少年少女,都是练气修为,很是羡慕地望着两人,恭声道:

  “见过两位前辈!”

  李清虹如今还是一副少女模样,玉甲银靴,英姿飒爽,让那几个玄岳男弟子直了眼,明明畏惧又忍不住看,叫孔玉很是尴尬。

  李渊蛟容貌成熟些,看起来又不像正派人物,自然没有人敢看他,李渊蛟只打量着这群弟子,暗忖道:

  “修为比我家曦峻还差些,更没有大宗弟子的尊贵样,应该不是核心嫡系。”

  一行人汇合,很快出发,顺流而下,往东海而去。

  ……

  乌涂峰。

  李曦明缓缓吐气,两眼之中宛若亮起两道明火,跳跃升腾,化为一片金色,慢慢消散与无形,再轻轻一吸,将眼前的【长行元火】吞入腹中。

  他两年前便服用箓丹突破了练气九层,又养精蓄锐、打磨修为一阵,已经将修为打磨圆满。

  李通崖那一辈缺少丹药,打磨修为是个水磨功夫,往往要用上三五年,到了他这一辈,各类丹药已经渐渐充足起来,李曦明手中更是不缺,自然是神速。

  他手一翻,亮出一枚玉瓶,正是遂元丹,忖道:

  “治哥这枚丹药…我却不是很需要…最好能留给曦峻…”

  李曦明别的不敢说,在修行方面的自信满满的,他一心向道,又有一枚天地灵火在腹中,这些年来男女交合,吞火服炎,隐隐约约有预感,自己暗合此道,筑基把握很大。

  尽管如此,李曦明依旧有几分犹豫,筑基一失败就是生死道消的下场,若是换成了别人,他就是有九成九的把握也要烂在肚子里,不肯让出去。

  可李曦峻不是别人,李曦明这辈子难得有几个放在心上的东西,李曦峻绝对算得上一个,这个晚他几日的弟弟一天天来看望他,殷切拳拳,他难以割舍。

  咬了咬牙,李曦明把玉瓶往桌上一放,克制着拿起的冲动,把房门一锁,扭头出去了。

  面前的孟灼云黑发披散,发梢用红绳系了,挂着一朵小小的青金兰花,李曦明急需忘记那瓶遂元丹,只搂过她来。

  孟灼云撇了撇嘴,熟门熟路地宽衣解带,李曦明嘀嘀咕咕,她只任他施为,迟疑地在做什么决定。

  她突然问道:

  “明哥儿,你留不留我。”

  李曦明皱眉,像是以往一百次两百次地重复起来:

  “你自行了结了去。”

  李曦明也出神地想着什么,两人的身体早已磨合密切,自然而然,却都心不在焉,孟灼云两手按在他胸膛上,突然开口道:

  “李曦明。”

  李曦明头一次见她这样直呼其名,愣了愣,孟灼云轻声道:

  “你就靠着李家罢了……”

  “你以为你是天才么?你只靠着父辈余荫,将李家带给你的通通剥夺,你有哪处能见人的?嗯?”

  孟灼云柔美的脸蛋上滚落几滴汗水,喘息不止,眼神却很平静,轻声道:

  “就算没有世家背景,李渊蛟能做个枭将,李曦峻能做个剑客,李曦峸也能做个掌柜,你呢?你只是个懦夫。”

  李曦明闭着眼,好像触及了什么痛处,数息后才低声道:

  “别说了…你别说了…”

  孟灼云分开他的手,长出了口气,轻声道:

  “妾身告辞。”

  她干脆利落地从地上站起来,将储物袋中的东西哗啦啦地倒出来:丹药、秘法、画、李曦明的衣物,劈头盖脸地砸到他身上。

  几乎在李曦明不可置信、猝不及防的神色中,孟灼云披上衣袍,掐了个净衣术,走出院外,黑色的发丝飘散,神情坚决。

  她这才走了两步,便见一白衣青年在林中站着,拦在面前。

  他剑眉星目,怀中抱剑,纵使孟灼云一身狼狈,雪白半,露也只低眉垂眼,很是礼貌地侧开脸。

  孟灼云轻轻摇头,发上的青金兰花在月光下闪闪发光,柔媚的眸子黑白分明,满是倔强:

  “前辈有何贵干?”

  李曦峻伸出手来,客气道:

  “还望能看一看道友的储物袋。”

  孟灼云行了一礼,把储物袋递过去,李曦峻检查一阵,确实无任何与自家有关的东西,告罪一声,将储物袋交还,却依旧不挪开脚。

  孟灼云只得施法,发了玄景灵誓,绝不透露李家消息,李曦峻却不罢休,有些愧疚地低眉,轻声道:

  “据说道友有丹青妙笔?”

  他虽然很客气,背后的那把【寒廪】却灼灼发光,孟灼云不是蠢人,立刻明白,补上几句誓言,李曦峻歉道:

  “道友在我家炼制了不少丹药,此事是明哥儿对不住,这些是修道资粮,只弥补道友这些年炼制的丹药。”

  他从腰间解下一枚储物袋,很是客气地递过去,孟灼云顿时变色,又羞又恼,却看李曦峻眸子里一片真挚,知道这人不是故意羞辱自己,默默接过,低声道:

  “多谢。”

  言罢驾风离去,飘摇消失在天边。

  李曦峻叹了口气,迈步入院,里头依旧是一片狼藉,李曦明整理着衣物,李曦峻涩声笑了一声:

  “你做的好事,却要我来收拾烂摊子…”

  李曦明一言不发,院中那幅画还高高挂着,画中的李曦明虽然在笑,却显得冷酷无情,两眼淡漠,仿佛在打量着什么。

  李曦明看得烦躁不已,一挥手便将其摄来,将之叠好,收入怀中,摆手将兄弟请了出去。

  回头将满院飘散的画收好,李曦明突然没了兴致,搬出丹炉,重新炼起丹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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