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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狐妖毛色偏红,她正眉眼带笑地拱手作揖。
也不知是不是狐妖都向来如此,林不玄总觉得面前的这只眼波如水,却也夹带着一股子虚无缥缈又勾人心魄的媚意。 身旁的轻鸾牙酸道: “怎么?你还想说这个妹妹你认得的不成?”林不玄一面淡然背上剑,一面心底疑惑传音给她: “不是…我是想问这位大王又是谁,她又是怎么知道我的?按这称谓来说,应该不是指那妖尊吧?”
“人家的爪子虽然不好伸到大离去,但听些传闻也简单,你以为你出了大离就又是刚刚出山的普通人了?要追查你的底细很简单的好么,况且如今涂山正值特殊时期…一个人族,怕是还没入境就就人家眼线盯住了。”
轻鸾狐尾扫扫地,上前打量打量那只才刚刚行完礼数的粉毛狐狸,还是想不起来什么,只有一摊手,无奈道: “至于跟前这只小狐狸嘛,不认识。本尊虽是涂山的狐狸,但那都多少年之前了,剩个记忆残缺的神魂不说,如今时代更迭,谁晓得谁是谁…” “不过…”轻鸾又拉长了话音,怂恿道:“总归人家来的是个督抚,论职称,仅在总督与那位大王之下,也算是给足了面子了,既然这么重视你,不妨去看看喽?”
“以现在的时局,哪方狐狸不想弹劾妖尊?都与她为敌,你初来乍到,能找个送上门来的靠山也好,反正大家的目标都一样。”
林不玄勉强点头,虽是这个理,但也总感觉这一场邪祟有狐妖作怪的嫌疑,实在太过机缘巧合了些。 那粉毛狐妖见林不玄点头,才是抿起红唇,微弯嘴角,比出了个“请”的手势,她再张开伞给林不玄挡雪,自己走在风雪里,脚下木屐踩着雪,沙沙作响。 这只狐妖不知有意无意露出的肩头冻得微粉,看上去倒惹人怜的,若不是身侧小狐狸盯得紧… 轻鸾微声嘟囔,“不是刚刚还又是犹豫又是怀疑人家的?怎么还想着给人家披衣裳什么的?”
林不玄置之不理,干脆随着那粉毛狐狸一同进了早就备好的车马,落座下来。 那狐妖才放好伞坐在了林不玄正对面,她掸掸肩头、耳朵上的雪,缓缓开口道: “久闻林先生大名,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标准的客套话,算是废话文学的一种,自讨没趣的轻鸾也抱着手臂帮腔道:“可不是嘛,见色起意那果真名不虚传喽!”
林不玄看着那狐狸,是有点儿打量人家身段的意思,只不过林不玄是真在看她的衣着,身材不差但…打得过太后姐姐亦或是如是,再或者妖尊么? 那督抚身着的服饰倒是有点儿像精简的汉服,衣角裙边上镶着看不懂的字符,笔走龙蛇,不同于大离的锦绣,但也别具一格。 只是寻不到关键的信息,连个腰牌都没有,再往下的则被桌角给挡住了,林不玄还想看,眼前就怼上来一张轻鸾的小脸,她气鼓鼓道: “偷看人家腿是不是!”
林不玄只能趁对面那狐狸专注在沏茶上,虚空捉着轻鸾的尾巴根将她拉开,小狐狸一惊,急忙忙抱着自己的尾巴蹲到边角,瞪了林不玄一眼。 林不玄才是开口问: “敢问督抚大人,今日寻林某有何见解?听闻涂山有三大氏族,不知督抚大人所在,又是哪一氏族?”
粉毛狐妖才被林不玄眼神扫来扫去弄得有些皱眉,身为狐妖,在涂山众妖之中算是最高,自己又是督抚,算得上是涂山拔尖的存在,人族在她眼中向来都算是口粮… 如今自己好生招待一枚口粮也就罢了,还被他的目光扫来扫去,这鲜活的元婴境…生吞了都能涨不少修为吧? 只是大王特地叮嘱过不能惹是生非…真是奇了怪了,一介修为不高的人族,大王非要求他做什么,还不如绑回去大锅里炼丹吃了有成效吧? 难道还能反杀本督抚这将入问道的通天修为不成? 她轻轻咬唇瓣,瞅着林不玄,心里想的七七八八,但手上依旧老老实实递茶道: “先生见外,奴家名为顾钦,先生唤作小钦便好,本家是有苏氏族的,如今涂山三分,当属乱世,招待不周,还望先生见谅。”
“至于为何寻先生,那应当等等见了大王才知晓,小女以为,许是大王见先生于大离手段绝佳,正值这时候问些政事上的看法之类的?”
小钦的狐尾摇摇,也坐下来,“总之,此镇偏远,请先生稍候,驾车先行往法阵,到时候见了大王定会知晓。”
林不玄点点头,缓缓闭目凝神修行,他路上来时问过轻鸾,除妖打怪也是有利于入道的,拿林不玄的话来说… 那就是打怪也给经验。 眼前隔着一张桌子的狐妖是不是想吃他或者是设了什么局他是没关心,反正她祖上几辈的祖师爷就在自己身旁挠尾巴,小气吧啦的捡地上掉落的虚化的狐毛。 不如卖个破绽装装什么意气风发的少侠骗骗这位督抚狐妖也行。 到时候哪怕图穷匕现那更好,自己也可以扮猪吃老虎,反正顾钦的修为在问道之下,哪怕是问道境,只要不是太过高深,那也是林不玄如今能捉的范围内的妖。 顾钦看着林不玄闭眸养神似乎入了修炼的状态,忽然觉着面前这只人修有点意思,看上去既单纯又好骗… 还有点儿可爱… 这样的人,真是大王说的那种能治天下的能人么? 才刚刚身处妖国乱世,却相信一只不曾相识的狐妖,甚至初次见面的车马上没有一丝防备地盘坐修行起来… 一股子初入红尘意气风发的模样,真好。原来人族也并不是众妖间传的那样嫉妖如仇。 粉毛狐狸单手撑着脑袋,狐尾扫扫桌面,若是大王转了主意,真要吃他的话,那或许也该提议两句…起码别用清蒸的吧? 顾钦望着那未满的茶杯中溅起些许涟漪,在平缓的车马里缓缓起身,伸了个懒腰,窗外又掀起一场雪,她有意无意间喃喃自语,“青丘疆外的雪啊…总是…这般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