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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鸾似是还想说些什么,但飞剑已落,山庄来者已经迎了上来,她虽是稍作迟疑,但也没再开口。
山庄沿峰峦而上,远处的窗沿与叠嶂的树丛交汇,给人一种亭台楼阁似是嵌入山中般的错觉。 人皆背负一剑的修士弟子们赶忙迎了上来,一齐朝着林不玄等人稍行礼数,为首的老修士虽是须眉俱白且身着长儒衫,浑身真气内敛,不显几分修为,但亦有些许仙风道骨的气质。 他踱步上前,赵端义便先行儒家礼术道:“学生赵端义,见过天观的前辈。”林不玄拉着宫山羽也依葫芦画瓢地行礼,心道,天观怎么还跟儒家的搭上线了? 不过…自己这一路走来见过的道门佛门乃至读书人的修行都很是古怪的,哪有和尚自称什么什么道人的? 想来眼前这个老儒说不好还真可能是个拔剑就砍的主儿… 林不玄忽然想起自己这边儿还有个超强外挂形望气术的小狐狸在,便趁着行礼扯那些经典介绍吹捧桥段话的空档去问轻鸾: “好师尊,这位老儒是什么实力的?这边的儒家正统见的太少,方才听赵端义礼数言语都向那边靠,或许这位是正统的?”
“切…你这无事夏迎春的家伙…”轻鸾不满地啧啧两声,才是缓缓说道: “天钟立于世间久矣,正如你所想的,一切正统的流传早就断完了,这下边的什么道什么儒,都是自说自话编的而已。”
“不过么…这个老儒,呸,一个破渡劫境,还称不上什么儒,一个老读书人罢了,这家伙修行的勉强算得上是正统,儒家若是正统,那还真有些手段的,大儒能使文胆尽现,巨椽悬顶,纵使千万敌皆可以一言一笔蔽之,类同什么落笔、出口成真,也是简单的事。”
林不玄听得此话眼睛便是一亮,轻鸾双手抱臂,自然是知道他有兴趣,嗯,很大的兴趣,当然…是对后半段的落笔成真具象化文章那方面感兴趣的,小狐狸嗤之以鼻,当即岔开话题道: “至于这儒家怎么跟天观搭上线的嘛…天观也不止收剑修啊,人家只是剑修多好么,而且大多剑修都搁置在那千丈斩妖台上了。”
林不玄并未听到自己想了解的,边是跟着天观乃至山庄的来者往里走,边是不知是不是受轻鸾耳濡目染影响下,悻悻回道:“我还以为天观能来个洞虚境嘞…” 轻鸾努努嘴,扶额道:“天观再怎么也只能算做天钟之下,虽能触及仙道,但也掏不出那么多洞虚境,能拿个渡劫境来对付你就算给面子了,既然你也知道人家主力不在这儿,还是好好思量思量如今的大离吧。”
轻鸾话罢,正巧行至山庄的待客厅,四面宽广,室内挂画题字接显出几分锐气来,的确是剑法大家,即便此庄修行之法剑走偏锋,不注重道行,也颇有几分仙气在。 面见天观来的几位老小儒生以及剑修,赵端义等年轻弟子乃至山庄里的师叔师伯告退,林不玄也便收起了同轻鸾交谈的性子,装出欣喜的样子朝各自行礼,又郑重道: “晚辈林不玄,见过诸位前辈。”
天观的修士皆是相视一笑,回以礼数才落座,老儒生道: “不必拘谨,今日老朽等来昆仑是为议事,恰巧听闻有两位新弟子竟能无视昆仑主峰桎梏迎风而上,深觉两位乃是天纵奇才,沉思良久,愿代天观收徒,不如拜入我观门下?”
林不玄稍作沉默,意图勾引他们的下一句,小狼妖耐不住,脸红红不太好意思地举手解释道:“我…我不懂修剑,并非随林公子一道上山,是他拖着我上来的…” 老儒生捋捋长胡,笑道:“虽是如此,但寻常人等即便被授予外力也无法承担昆仑剑意,这只说明昆仑正巧与小友有缘而已,况且…天观之中并非只有剑修,妖修大家,亦是有的。”
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已经在阵法里了?还能怎么去天观,用的是套娃的连环阵中阵? 轻鸾没回话,只是双腿盘坐飘在空中,正饶有兴致地磕着手心里凭空捏造的虚幻瓜子。 宫山羽当即来了兴致,点头如捣蒜般问东问西,老儒生以表诚意,对她的问询一一作答,像是什么天观的主要事宜,修为禁制能不能解,天观的建成,主要的功绩,寻常都要对付什么人之类的。 林不玄借着听相声的空档胳膊肘捅捅小狐妖,轻鸾啧了一身,撇着嘴斜他一眼,却见林不玄暗戳戳地伸手,“给我两粒磕磕。”
小狐狸反手一巴掌打在他掌心上,心说这是你该想该做的事么?她气不打一处来,怒道:“磕个屁,都是虚幻的,假的喏!老娘自己都吃不到好么?”
林不玄收手,“那声音还挺响?”
轻鸾哼哼道:“我自己配的音!”
面前的老儒生正在侃大山讲述天观的由来,说是什么有大乘境正神叹人间多苦厄将几身化做天钟与天观,以镇天下太平,林不玄从神话书里翻到过这个,但轻鸾说是纯扯淡的,便只是装出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来,暗自问轻鸾: “天观这帮人,到底是幻象还是真人?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轻鸾手里的瓜子变成西瓜,她含糊不清道:“你且看着吧。”
林不玄无奈,老儒的神话故事也才说完,适时便有中年剑修望向林不玄,一副很是惜才的神情,郑重道: “两位虽是云游来到昆仑也是有事想见峰主,但峰主不喜见人,不过今日能与两位遇上便是有缘,我天观也可出面帮公子问询一番,两位亦是大才,不如随我等一道回观,拜入门下,再做定夺?到时候再回昆仑也不迟。”
林不玄同宫山羽对视一眼,微微笑道:“那晚辈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位剑修笑着点头,“那便不再叨扰山庄了,详细事宜待至天观再谈。”
他当即再祭出飞剑,静候林不玄二人上剑。
林不玄拉着宫山羽上剑,长剑清鸣一声,继而直冲入云霄。 站在四平八稳的剑上,宫山羽忽然回头,蹙着眉头道:“我觉得这事真古怪…” 她话还没说完,眼前的光影瞬间变动,眼底只见漫天雪色,千万里皆是白茫茫一片,林不玄猛回头,飞剑之后,有一个如同传送门般的圆口正在极速缩小,除此之外还有身上所有的法力正在极速流失。 还真是连环阵中阵,天观拿来对付自己的手段当真低级,连那小狗都有些怀疑了,但…这也不失为是林不玄想下的一枚子,阵中阵会与外界断开联系,哪怕是心意丹。 与此同时背后忽然传来一阵推力,林不玄不由自主地落向洞口,他再回眼,剑上的小狼妖似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地一个扑地过猛,正从剑上“啊啊啊——”地掉下去。 林不玄也没能够到消散的洞口,半空中的身影没有停顿,正极速下降,也正是此时,林不玄的腰间一亮,那柄残破的旧伞自发飞了出来,顷刻间化作数十丈大,将一人一妖托住,伞尖滑过林不玄方才没触及的边缘。 一道口子随之开裂,而后越裂越大,直至能见山庄里会客厅方才的景象,天观的老儒惊呼出声:“云罗华盖!”天观授命于他做成这般小事,他本就没有多记挂在心上,本就是要骗杀一毛头小子罢了,什么心术计谋都懒得设计,如今倒是出了些许变故,这小子手里还有件昆仑的宝贝,但也无妨,甚至还算意外收获。 老儒不紧不慢拿出笔来,背手迎空落笔。 正当此时,整个昆仑为之一颤,日夜倒转,天穹也随之裂开一个口子。 白昼如焚,她披雨而至。 所有人回望天边的人影,林不玄的眉头先是紧皱,旋即便舒展开来,见那帮天观人嘴角上扬有一种计谋尘埃落定的意思在,他更是笑,继而缓缓道: “如今是青山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