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宽暂时不急着去平定的诸侯,不止是袁绍。其实整个黄河以北,丁宽已经都不急于去进攻,黄河以北现在还留下的诸侯,除了袁绍,还有袁术、吕布、张杨和韩遂。 袁术掌控着汉朝的小朝廷,终于凭借把认来的继女送给小皇帝做皇后,被封为了大将军,在官职上压了丁宽一头。不过袁术只有河东一郡,不但要供养几万兵马,还要供养朝廷,财政上早已捉襟见肘。 好在跟在皇帝身边的,还有杨彪、士孙瑞(历史上死于刘协东归路上,这个时空受丁宽的蝴蝶效应,没有被凉州军团杀害)等大臣,在勉力帮助袁术维持民治,到没有让袁术落入财政破产的境地。 并州的吕布,在中原晃荡了一圈,最后又退回了并州,已经没有了争夺天下的雄心壮志,在并州也只是想做个事实上的土皇帝。 并州本就是边郡,内部耕地人口不足,外部胡人不断侵扰,财政压力极大,对丁宽同样没有什么威胁。 至于凉州的韩遂,不仅只是一心做个地方军阀,没有争雄天下的野心,而且凉州大小军阀十数个,韩遂只是其中最大的一个而已,并没有真正的统一凉州。 何况凉州偏远,汉羌混杂,对于大汉朝廷,已经是上百年的财政拖累,对于丁宽而言,凉州有吸引力的,反而是他背后的西域。 丁宽对于丝绸之路还是有些想法的,当年没有起家之时,丁宽就在凉州大规模的进行商贸。 不过要打通丝绸之路,未必一定要用武力进剿,丁宽其实已经在尝试把韩遂作为中间商,来打通丝绸之路,如果能够用经济手段,打通这条商路,丁宽就没有必要急于采用武力进攻。 北方不准备动刀兵,丁宽自然就把要进攻的对象,放在南方。 荆州是联通中原地区与西南的交通要道,与丁宽的交州、扬州、豫州都有接壤,荆州的南阳更是与洛阳极近。放着这么一个诸侯势力在自己的后方,对丁宽来说,绝对是一个很大的拖累。 而且刘表其实也并不是太老实,虽然他治理下的荆州,一直受到荆州大族的牵制,但刘表与袁绍一直眉来眼去,勾勾搭搭。 此前丁宽不想多面开战,才与刘表和平相处,现在北方已经基本没法对丁宽产生威胁,丁宽自然不会再放任刘表不管。 交州偏远,丁宽虽然已经拿下了交州的治权,但真正掌握的还只是交州的北部地区,南部中南半岛上的三个郡,其实还掌握在交州地头蛇士家的手上。 丁宽一直想推动远洋航海事业,如此一来,中南半岛的重要性就大幅的提升了。丁宽自然不会再允许士家,象前世的历史一样,把持这个中南半岛几十年,听调不听宣。 至于最偏远的益州,其实与丁宽一直没有接壤,更没有什么直接的冲突,丁宽掌握了大半个中原,益州的战略价值,反而是最低的。 不过拿下荆州和交州之后,丁宽的势力就会与益州全面接壤,搂草打兔子,自然不会再放任益州的刘璋和汉中的张鲁继续躲在角落里逍遥。 丁宽对袁绍说,要休战十年,并不是随便说说的,丁宽准备用与袁绍休战的这十年,彻底平定整个南方。 这个平定,说的可不只是武力平定刘表、刘璋和士家,而是包括了彻底整理治下的内政。 南方留下的三个诸侯,其实武力上并没有太过突出之处,如果只是要进行武力征服,哪里需要用到十年的时间,丁宽其实更注重的,是把治下几州的内政真正完善起来。 天下诸侯,在谈到丁宽之时,首先关注的一定是丁宽的武功。丁宽所经历的官职,一直是武将体系,从军司马到校尉、杂牌将军、车骑将军,直至现在的骠骑将军,丁宽咋一看似乎是一个很明显的武力军阀。 不要说州牧、刺史、太守这种封疆大吏,丁宽连县令县长都没有做过。从履历上,丁宽似乎与治理天下还有很大的差距。 但丁宽自己却十分明白,能够走到今天的地步,武功固然有极大的作用,但真正核心的,反而是他在内政方面的不停布局。 丁宽要走的是王道,如果只凭武力征战,那就是霸道,怎么可能成就王道之路? 早在北上中原之前,丁宽就在大力发展农耕,联结扬州的士人大族,并且不停的在悄悄处理山越。这些其实都是在进行内政的准备,只不过丁宽做的非常的隐蔽,用豪强富商的身份,掩盖了他的政治野心罢了。 丁宽开始北上中原之时,在扬州已经积累了足够的财力、物力和人脉,作为偏远的江东人士,这才是他敢于到中原搅风搅雨的根基所在。 北上中原之后,丁宽第一个拿出来的是什么?是《农书》。接着才能凭借糜家和甄家,设立大量的农庄。 大汉在政治倾向上,其实一直在压制豪强,豪强要想获得大量的土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更不要说丁宽这样在多个州郡去开设农庄了。 丁宽能够在各地大量开设农庄,固然有糜家、甄家这样的本地大族协助,也有丁宽的老师留下的人脉支持,但真正的核心,却是丁宽所发布的《农书》。 所谓耕读传家,重农思想一直是儒家思想重要的核心部分,早在西汉,就有《氾胜之书》这种农书流传,并被收入到了《汉书‧艺文志》之中。 丁宽发布《农书》,其实是非常符合士人需求的,可以说丁宽用一部《农书》,贿赂了整个士人阶层,而丁宽四处开设农庄,正是打着推广《农书》的名义,才可能得到士人阶层的默许,从来没有人来攻讦丁宽占有大量的土地。 丁宽是小吏之家出身,称寒门都有些勉强,凭借拜师徐淑,虽然勉强得了士人的身份,但想真正被这些士人承认,哪里有那么容易? 他在扬州之时,虽然已经开始与扬州的大族交往互动,但其实一直真正能接触到的,却大部分只是这些大族中的庶出旁支罢了。 至于在洛阳又推出的《算学》,也不过是略微的抬高了一些他的身份,为与士人的交往,提供了一个基础而已,丁宽一直远离儒家经典,剑走偏锋的《算学》,并不足以支撑他在士人当中,得到普遍的认可。 其实,丁宽早期游历中原之时,最重要的支撑背景,就是老师徐淑的遗泽和《农书》的潜在影响力。 《农书》的内容很广泛,但刊印一本《农书》,就真能直接全面提升大汉的社会生产力吗?世上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汉代识字的才有多少人,真正使用《农书》内记录的那些技术的,都是农人、工匠。他们绝大多数都不识字,《农书》的传播根本就离不开识字的士人。 可以说《农书》的刊印,刚开始的时候,主要受益的就是那些士人阶层,尤其是掌控土地越多的大族,获得的利益就越大。 《农书》只是一部技术书籍,并不是点石成金的金手指。能够让使用者,提升一到两成的收获,其实已经是很好的效果了,没有足够大的基数,这一到两成的提升,是显现不出太大价值的。 即使丁宽在自己治下,已经在全力的大规模推广农书,再配合不断整顿吏治、安置流民、轻徭薄赋,也不过是让底层的百姓,能够解决最基本的温饱,不至于冻饿而死罢了,要真的提高社会产出,丁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真正让丁宽能够被士人全面认可,反而是在黄巾之乱发生之后,是丁宽在剿灭黄巾之时,表现出的仁德爱民。这种认可的标志,就是颍川士人给丁宽送的那块匾额。 丁宽在南阳又是迁徙流民、又是花费大量精力物力恢复春耕,到了颍川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访韩融,拉拢颍川士人的同时,一直在尽量减少兵灾之苦。这种仁德,才是士人最认可的道德典范。 黄巾之乱,开启了汉末的乱世,士人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安全感,而丁宽有强横的武功,可以对抗外来的刀兵威胁,有仁德的名声,可以让治下的民众,不至于整日提心吊胆。 尤其是群雄讨董卓之后,诸侯林立,靠着这些同行的衬托,丁宽的仁德之名,已经被天下士人广泛的接受。 即使丁宽进行了几次的吏治整顿,并从豪强手中,抢夺了大量的田母,但丁宽的作为,一直在大汉的律法之内,这就使得那些受到损失的豪强,无法联合更多人来与丁宽作对。 丁宽治下,说是民心彻底归附,尚且言之过早。但至少在丁宽提供了足够安全保护的情况下,没有什么势力跳出来,对丁宽的治理进行正面的抵触。 丁宽能够在短短三四年内,就掌控了大汉这么多的地盘,其实并没有打太多的大仗,反而是更多的利用了士人、百姓对战乱的恐惧,对和平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