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倒霉催的东洋武士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了一下眼瞳,他不由自主地眨了一眨眼帘。就是这一眨眼的毫厘分神,对于高手对峙那是致命的。俗话说生死毫厘间。陈天华焉能错过这个绝杀机会?只见他手腕一转,刀刃闪电般切向对手喉咙。“嗖…”的一声轻响,一刀封喉,封喉一刀!武士手里的倭刀,在半空中慢慢坠落入地。只见他双手捂着喉咙,腥臊的鲜血从手指缝隙间不断溢出。这位日籍武士的双眼,死鱼般瞪着持刀在手的陈天华,一脸的不甘与难以置信。他的双膝在痛苦中缓缓跪在地上,又在抽搐中慢慢倒了下去。陈天华没有再去理会,他抢上几步上了台阶,随即推开了房门,闯了进去。房屋里没有护卫,被惊醒的是个中年男人。只见他裸露着上身,起坐在床榻上,手中还攥着那个已熄灭了的火柴梗。显然,是他刚点燃了一个立在榻边灯柱上的蜡烛。就是他,阴差阳错地帮了陈天华一个大忙。否则,现在门外院子里的战斗,应该还没有结束。大蜡烛点燃的火光,照亮了整个房间。寝房很奢华,墙体上描绘的都是淫秽的西洋壁画,肥头大耳的男女,身无寸缕地缠绕在了一起,四周是檀香木家具,花架和高大的青花瓷瓶。这里跟屋外的腥风血雨,形成极大的反差,宛如两个世界。打开门冲入进来的陈天华,除了浑身的血腥煞气,还带来了寒气冷风。从暗处直接进入亮光,他看得清楚,那个从床上直起身来的男人,一副平凡而普通的样貌,跟罗二虎给他描述的很是接近。不是猜测,他就是史进。这时候的陈天华,终于能近距离瞅个清楚,这条大鱼的真实相貌。因为他也觉得很好奇。这人看上去很无辜委屈的可怜相,就和清末那些为了妻儿老小能吃饱饭,从而拼命奔波的平常男人没啥二样,还显得有些过早衰劳的状态。若不是事先知道他的底细,都不可能和一条‘大鱼’联系在了一起。就是陈天华这个两世为人的间谍老手,长着一对火眼金睛,也有可能被眼前的这个男人外表,所蒙骗过去。不过仔细想想,他的警卫级别,这在清末时期已经算是高级别的了,比巡抚大人还高。没错,就是这条大鱼。史进定了定神,也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是位提着一把滴血的倭刀,一身鲨鱼皮包裹着的高大冷峻的年轻人。黑褐色鲨鱼皮上是血迹斑斑。史进似乎也明白了,刚才房屋外的声响,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他很平静地注视着入室者,一个动作没有,一句话也没说。他在猜磨这位不速之客是何方神圣?闯入进来是杀人还是其他?显然,他不是为财而来的盗贼。如是盗贼,就算冲进来百余人,也到不了他的面前,他相信内庭里三个东洋武士的功夫。这时,他身边的女人醒了,搅乱了他的思绪。她裸露着上身,头上梳妆着一个东瀛发髻,小巧玲珑般的身躯,一对大杏黑眼,精致五官,天鹅般白皙肌肤。不用猜,是个东洋女人,怪不得这个史进成为了东洋人的走狗,原来他的周围都是东洋人,连侍妾都是。她的妖艳,可以让大多数男人,看到她的第一眼起,就有一种兽性大发,想要占有她的欲望。此刻的陈天华,就有这样的兽性冲动,浑身热血澎湃的想把这个东洋女子给办了。那个艳妇看到提刀的黑衣人,吓得就要尖叫起来,却被身旁的史进,给捂住了嘴。他温柔地搂着她,嘴上嘀里嘟噜在用日语方言安抚,这声音弱小的,连近在咫尺的陈天华都没听到。史进的这副媚态,让陈天华感到一阵恶心,他的目光变得阴冷无比,就像荒漠黑夜里的一匹苍狼。“这位好汉,我知道你是孟威这边的人,我们来做个交易吧,你只要放了我们,我马上给你百万银票,这宅院的金银都是你的。”
史进以为陈天华是巡警署的人,幻想用金钱收买。“嘿嘿…你看错人了史进,你犯了叛国之罪,属于十恶不赦,谁要放过你,这辈子就是下了地狱,良心都会不安,我给你一条路,束手就擒坦白交代,免得连累家人落得满门抄斩。”
陈天华斩钉截铁地回复道。史进受不了陈天华那种冰冷和鄙夷的目光,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面色变得十分苍白,眼睛里是一片绝望。“放过她,她是无辜的。”
他像是在申诉,又像是乞求!他清楚,自己的死期已至。但他爱她!迷恋着她!为了她,他背叛了自己的国家和民族,他宁死都希望她能幸福地活下去。“不…你没有资格讨价还价!再说了,这个宅院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就包括她!”
陈天华的声音冷若冰霜,毫无余地可言。他的话实际很明瞭了,但凡在史进身边的东洋人,没有一个不是怀揣特殊使命来的。那女子似乎听明白了陈天华的话意,原本装出楚楚可怜的眼眸,一下子露出凶狠的目光。“我明白了…”史进羞愧地低下了头,声音平静无力。他是个高智商的人,对自己所做的事并不糊涂,他知道自己的最终下场是什么?他也曾经想到过无数次,总报有侥幸心理。现在,他也不是没想过,跳起来和面前这个冷酷的黑衣人,堂堂正正的拼杀至死。可是他明白,这个黑衣人能悄无声息地闯到这里,就说明那三名东洋武士已经死了。被面前这个黑衣人杀死的那三名日籍浪人,是岛国久负盛名的武士,尤其是房门口那位,声名显赫。可竟连呼喊都来不及,说明这个黑衣人的功夫,有多恐怖。连三名强悍武士都不是这黑色鱼皮人的对手,更遑论自己了。况且,自己是名万人唾弃的汉奸,他不想再自取其辱。“能让我自己动手吗?”
史进看了眼身旁的女人,朝陈天华静静问道。“随便,反正我不喜欢杀女人。”
陈天华冷冷答道,目光炯炯。“八嘎!”
那个表面温顺,从头到尾不说一句话的东洋女子,突然间爆发了,她明显不满意史进的表态和不作为。只见她掀起被褥,猛地朝陈天华甩来,随即扭身从床垫下摸出一把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