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李司令官阁下,沪军方面的事情,还需要跟大元帅请示吗?你说,他会有啥具体意见?现在各地防区都有驻军司令,司令官应当先有对策,如若拿不准,这才请示大元帅定夺。”
许云媛脑筋好用,她发过一份电报,陈天华没有回复,她自然明白,这关系到沪军陈琪美的事,他是不会轻易表态的,实际上就是让所在辖区的司令官,自行处置。想想看,一大批军火从粤地送到沪地,明摆着要搅局到底,陈天华会允许吗?他恐怕是心里像吃了个苍蝇似的难受。怎么办?他自然不会明说,但也没下令制止辖下各部,作出任何的反击行动。明摆着,此事从头到尾他都不知道。对于陈天华的心里想法,许云媛不用揣摩就很明白,她自然是找李兴鸿,把皮球踢给他。“好吧,既然如此,咱们就来而不往非礼也,不能让这批军火到达金山卫!”
李兴鸿愤然道。“对,陈英士这厮,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次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不错,都在咱老浙军辖区内,咱跟浙军李三公子打声招呼,联合行动,将这批军火吃了。”
“……”杨善信,屠夫等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不错,大元帅下不了狠心,可陈英士得寸进尺,咱们苏浙联手,将沪军收拾了,不惊动大元帅最好。”
许云媛满意地合上面前的文件夹,沉声道:“最后说一件事,关乎民政事务的,据报:陈英士已任命了昆山县政府的县长,警察局长等一批官员,不日,他们就要启程赴任,廖省长得加快苏南的布局,阻止他们才对。”
众人的目光一齐投向廖云鹏,他的脸色一下子气得发白,站起来愤慨道:“陈英士无耻之徒,他赌苏南刚从清廷手中收复,我等还在理顺之中,他来了个先下手为强,强行割据,司令官,这可不单纯是民政之事,军队要跟随下去。”
李兴鸿连连点头,“说得不错,陈英士这厮太不象话了,杨善信,你旅马上派遣一个营驻扎昆山,并接管那里的防区,警察和原降清军,都归你管辖。”
“遵命。”
杨善信立正扣靴。其实,还有嘉兴县的事宜,许云媛不便在会上提出,因为涉及到刘月芳,这事必须得由陈天华亲自决定,如何处置才是,最好是秘密行事。……公历五月底,农历三月下旬。春夏交融,正逢梅雨季节,气候善变。东海舟山群岛水域。这里大小群岛环绕,暗礁险滩,海面上浪涛汹涌,黑幕蔽天。黑夜里要靠航标灯,或向导才能在海岸线上航行。突然间天空中雷电交加,漆黑的乌云在天幕翻滚,很快,豆大的雨水倾盆而下。一支大型机帆驳轮船队在浓雾蔽天的波涛中行驶,雨滴溅在铮亮的甲板上,弹起偌大的水珠,叮咚作响。船队的首尾是两只商船改装的炮船,船舱内和甲板上站立着荷枪实弹的军人,船体上若隐若现的‘沪军’二字。中间为大型货运驳船,有八条之多,货船上油布遮盖得严严实实,每条船上都插有免检黄色三角旗帜。在首艘炮船船舱里,顶上挂着一盏昏暗的马灯,二个沪军军官坐在舱内喝着小酒,无精打采。瘦长汉子候旺在不停地抽着大叶烟。他是沪军特别行动大队第二中队的中队长,奉大队长郎一昆军令,前往宁波港海域接应军火船队。粤军军舰在护送他们出舟山群岛海域之后,就奉命返航回羊城,这一段杭州湾海域行程,主要由沪军自行护卫。“报…”一个值班军士长闯了进来,穿着雨披像个鬼魅。“什么鸟事?这么慌张!”
候旺放下大烟斗不悦地呵斥道。“报告候队长!这雨太大了,弟兄们在船上站岗吃不消呀,浑身都湿透了呀,这雨披带得又不够…”军士长边报告实情,边用手拍擦着身上的雨水。“候队长,咱们就近找个码头歇一晚吧,我们出门五天五夜了,昼夜兼程,弟兄们都累得够呛,若又被大雨淋个通透,有许多人会生病住院,那可就麻烦!”
喝酒中一位军官说道。他们这些兵卒,大都是洪帮忠义堂的弟兄,相互之间关心照顾,这是洪帮的宗旨之一。“是呀,候队长!反正前面那片海域就是杭州湾,离金山卫也100来里海路,歇一休明天一早出发,下午就到,不耽误事!”
另一军官也帮腔助力。“这大雨大浪中,船队也开不快呀!”
不知谁又补充一句。候旺沉思一下问道:“我们算过了舟山这块险地,到了杭州湾境内了吗?”
“这里就接近杭州湾境内了呀,前面就是荡湖!”
值班军士长回答。“行吧,我们开进荡湖码头歇一休吧!”
候旺同意了。“遵命,队长大人!”
那值班军士长敬完礼兴奋地到机舱里去啦。“哎呀,荡湖码头好咧,那里面什么都有,吃喝嫖赌齐全,弟兄们上岸去好好乐乐,都憋五天了…”两个小队长模样的下级军官,兴奋得两眼发光。瘦长汉子候旺只是会心一笑。荡湖是个江海交融的内湖,湖面开阔,由于四周山林的缘故,湖面上常年雾气重重,船在湖中,尤如‘荡’在空中,‘荡湖’由此得名。荡湖在舟山海域末端,偏离杭州湾海岸航道约一里多水路,依山傍水,两面临山,有一条出口连接着钱塘江支流,有点像港湾。平时是众多来往船只、渔船停舶休整,修补,以及建造小型渔船的场所,当然有客商就有饭店、旅馆,也有私娼和赌馆。曾几何时,这神奇的杭州湾荡湖,竟成了江湖中藏污纳垢的天然屏障,也是海匪湖匪们常出没的场所。候旺他们对荡湖不陌生,这里也算是洪帮的地盘之一,以前经常光顾,他们进来,帮匪们也得给三分薄面。在荡湖的雾气朦胧中,候旺带着船队靠上码头。“每条船都得留下值班人员,其余兄弟先上岸吃饭!”
命令下达,船队上下一片欢腾!谁也没有注意到,大雾中有一艘小型机帆快船,尾随着船队也悄悄停靠在码头另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