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守城的部队,就在我们正对面的城墙之上,张彪便换了三个不同面孔的指挥官!”
焦达峰瞪着艾家新,“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艾家新倒抽了一口冷气,多年征战的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是不是说,前几个指挥官都在当天的攻城战中阵亡了,说明守军士气很高,作战不遗余力,将官身先士卒。”
焦达峰苦笑着跌坐在椅子上,摇头道:“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今天,我又看到了第一天那个指挥官了,这几个人不过是正校级军官,可是今天是位少将军,他们居然能在三天之内,守城部队轮换上城,从容不迫地指挥作战,这说明了什么?”
他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艾家新的脸色,也慢慢地凝重起来,“说明张彪的底气很足,他根本就不在乎是否孤城,应该说城里粮草、弹药充足,兵马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得多!”
“终于说到点子上了!那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故意示弱呢?”
焦达峰似乎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艾家新。“以此来换算洛阳城里的兵力,至少二三倍于我部兵马,少说也有五六万之众,如果真有这么多,以张彪一贯的作派,他们出城野战,我们绝非对手,他们为什么要死守不出,让我们生生地困住了他们数月之久呢?”
“除非他们所谋甚大,我们小两万兵马,他们根本没有看在眼里!”
艾家新接上一句。话一出口,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恐之色,焦达峰猛跳了起来,“上将军,罗司令官!”
罗二虎的右路军,与罗龙云的左路军大部,分别向焦作和新乡等地进发,他们所统属的南军精锐合计,达七万余众。目前左路军已突破新乡,深入到了鹤壁,北军完全可以从郑州,洛阳,安阳,三门峡等地,多路合围。北军倘若集中三十万的兵力,合围这七万南军精锐,而南军在中原,除了守城,一时派不出多少援军去,那他们就危险了。这七万余精锐,可是南军在中原战场的主力,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马上叫两位罗司令官,全军停止推进,最好是能立即后撤!快快,来人,来人啊,准备笔墨!”
焦达峰大叫道。“焦将军!”
艾家新一把按住焦达峰,“将军却慢,前些时日里上将军来时,对我们就已相当不满,此时,咱们又苦攻洛阳城不下,这时候发这样一封电报去,上将军会怀疑我们是因为打不下洛阳城,而故意危言耸听,他是不会相信我们的!”
“不管上将军相不相信,我也要回禀上去,另外,我还会电告武昌参谋本部,北军所图甚大,他们可能在暗自调兵遣将,他们一定在豫北设下了圈套。”
焦达峰执意道。“焦将军,没有证据,便是参谋本部,就是大帅也不会相信的呀。”
艾家新强调道。焦达峰了慢慢地冷静下来,“你说的不错,我们要有证据,可是证据从那里来呢?”
他托手支额,苦苦思索起来。要是有军调司这方面的情报就好,北军几十万军调动合围,动静不会小的。难道军调司的密探们就不清楚吗?可军调司的军情,岂是他一个中将军所能把握的。艾家新看着焦达峰陷入沉思,不敢打扰,只能闷坐在那里,心里想如果真是这样,那后果不堪设想。一时之间,他们后背上冷汗直流,片刻便湿透衣衫。“我有办法了!”
焦达峰猛地抬起头来。“将军!请您说说看!”
艾家新也是眼睛一亮。“今夜,你率第二和第三两个旅,悄悄后撤至洛阳城北的邙山埋伏,明日一早我仍是率第一旅攻城,至下午,我突然率一旅往邙山方向后撤,你说,如果张彪一旦发现我军撤围而去,他会干什么?”
焦达峰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笑容。艾家新眼睛发亮,“他一定会猜测,我们知道了北军的一些什么军事机密,为了防止消息外泄,他一定会空巢而出,追赶我们,而我在邙山中道出击,可以狠狠地敲打他一下!”
“不错!”
焦达峰点头道:“虽然此举不能改变大局,但我们可以探知,这洛阳城里到底伏有多少兵力,如果真如我们所料,有五六万精锐藏在城内,那对方在豫北肯定设下了圈套,这就是不争的事实。有了这个证据,罗二虎上将军一定会相信我们,只要及时后退,保证主力无恙,我们最多丢掉新乡等地,仍然可以在洛阳与他们形成拉锯战。”
“焦将军说得极是!”
艾家新佩服地道。“我们退守许昌城,便可以保证上将军后撤时畅通无阻,许昌城虽然比不得洛阳城高险峻,但左有伏牛山可为犄角,右有清泥河无虞对手攻击,我们转守为攻,却瞧瞧那张彪可能攻破我们把守的城池否?!”
焦达峰一拍桌子,意兴高昂地叙说道。“好,焦将军,那末将这就去组织部队,秘密到邙山附近埋伏。”
“一定要小心,不要走露了风声,记住,营帐里还要留下一定的人数虚张声势,不要让对方瞧出破绽!”
焦达峰叮嘱道。“将军请放心,末将去矣!”艾家新恭敬地行了个军礼,转身离去。……第二日,洛阳城下是阳光灿烂,春风宜人。如果不是战争,想必是一个踏春的好日子,文人骚客们也许会有更多的文章诗词,火热出炉。但眼下,却是另外一番金戈铁马的风景。浓密的烟柱直冲云宵,几乎遮住了阳光,弹如飞蝗,炮火冲天,鲜血飞溅,人类相互残杀所发出的震天喊杀声,惨叫声,震耳欲聋。焦达峰的临场指挥艺术,比之艾家新,明显要上一个档次,南军攻上城墙的次数,明显比前几日要多,坚持的时间也要更长。虽然最后都被逐赶了下来,但战斗的激烈成度,却陡然高了一个档次。“尹兄看见了吧,这个焦达峰当真是名不虚传吧。”
张彪继而冷笑道:“今日再看,这小子确有手段,时势造英雄,他这次终究是要饮恨洛阳城下了。”
“有上将军在此,他怎么可能有幸?”
尹志平凑趣地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