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贪心，卖一次能有牛罗村卖一车菜的钱就好。 本来两个村子离的不远，条件想差也不太大，甚至他下新村当初还比牛罗村好一些的，毕竟他们下新村人多。 可现在才多久啊，牛罗村上下都穿着新衣裳啦，好家伙，过年的时候，穿的比城里来的知青都好，身上一个补丁都没有。 听说过年的时候，牛罗村家家都吃鸡吃鸭，这日子，谁不眼馋啊。 周大虎在家里翻来覆去，今天起来还特地想了一下，可村里现在啥都没有，要不然，他一定拉上东西奔树屋去的。 没让周大虎等太久，陈大柳很爽快的开口：“你们村要是想弄也行，等明年吧！”
“为啥？”
一看周大虎有些着急，陈大柳也能明白他的心情，一边拍着周大虎的肩膀解释，一边在心里得意，没办法，谁让我们有姑奶奶呢。 “你也别着急，听我说。我们当初弄这个大棚，你大概也知道花了多少天的功夫吧？”
周大虎忙点头：“我知道，得有差不多十天呢。”
“对啊，这还是我们姑奶奶去省城买回来塑料薄膜的缘故。先不说你们村有没有人能去省城买到塑料薄膜，就说整地吧，少说也得七八天，大棚里要用的沼气，你们村里也没有多余的，这得建吧？这就需要多久时间了？”
见周大虎思索，陈大柳接着说道：“就算你们菜地不用沤肥，那菜种发芽也得十二三天，你自己算算，等你们的菜长大的时候，都开春了，你觉得能卖出价钱？”
周大虎立马傻眼了。 “而且，我再多问一句，你们现在还欠我们村的钱呢，你们哪里来的钱买塑料薄膜？”
本来就傻眼，再被陈大柳这么一问，周大虎顿时说不出话来。 陈大柳见状，又拍了拍周大虎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年轻人，不要着急，饭要一口口的吃，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
周大虎：“……” 周大虎失落的走了，陈大柳则是安排了进大棚干活的人后，盯了一会，这才往树屋去。 路上，陈大柳开心的哼着曲子，昨天村里收入有一万三呢，这才多久，哪怕开春的时候菜价卖不上，也是比夏天卖的贵的。 不过这次收割后，等下一茬的菜长大，就得是十天后啦。 其他村子知道牛罗村的大棚蔬菜挣钱啦，但都不知道多少。 有些人只能从牛罗村的人去公社买东西出手阔绰来分辨，比如，舍得给家里孩子买奶糖啦，打酱油一打就是一瓶两瓶，不是半瓶啦，走过能从衣裳身上闻出吃过烧猪肉啦，走亲戚居然能送半斤的江米条啦…… 之前觉得牛罗村胡搞，现在纷纷羡慕妒忌，酸话都说到公社去了，可公社那边只是把人狠狠骂了一顿然后赶走。 什么人啊，都是种地的，你不能因为别人种的好你就妒忌不是，何况，牛罗村的大棚可是得了乡里县里嘉奖的，学习小组都来了几批了，你眼红也没用。 当然，陈大柳还是乐观了。 青黄不接的时候，菜价的确没跌，但是村里粮食也见底了。 牛罗村也尝到了有钱买不到粮食的滋味。 陈有福和李有才这个月已经第三次被派着带队出去买粮食了，不过拿着粮票没有粮本，跑了几个市也没买到。 连牛罗村有钱都买不到粮食，可见其他的村子是什么样了。 最近，村里人吃的最多的就是菜粥，那是真的是一堆的菜，然后粥水里就几粒米。 要不是偶尔还能吃一次鸡鸭，肯定就撑不住了。 大棚菜地的塑料薄膜用了五天拆下来整整齐齐的放进仓库里去了。 白曦还没有松一口气呢，就听来给她做饭的陈招娣说起村里的事情。 “饿晕了？”
“怎么会饿晕了？”
白曦眉头皱起。 她不是说了可以视情况申请拿存粮吗。 说是存粮，其实就是以前村里人分给白曦分的多，白曦存下来的粮食而已。 陈招娣正在刷锅，也没有注意到白曦的表情，一边点头，一边应道：“可不是么。姑奶奶，老李婶才申请了十斤存粮，没两天她闺女回来借粮。”
“老李婶也不忍心闺女断粮，毕竟外孙才三个多月大，便把自己口粮给了闺女，虽说每天还能吃上点菜窝粥，可到底年纪大了，哪里能挨得住。”
大家都能理解老李婶，存粮就那么点，估计也是姑奶奶省着口粮分下来给大家的，每家有是有数的，才开口，哪里能再要，只能自己挨着撑着。 这不，还是饿晕了，大家才知道的。 陈招娣说着，突然觉得安静，不由扭头看去，见白曦皱着小眉头没吱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立马抽了抽自己是嘴巴两下。 “姑奶奶，您别听我刚才胡说，其实老李婶也没事，刚才我来的时候正吃着鸡蛋呢。”
陈大柳正好过来，也听到了这话，先是瞪了陈招娣一眼，又对白曦连声安慰：“姑奶奶，您啊，别担心，咱们村里都好着呢……” 才叮嘱过的，别和姑奶奶说这些，怎么还是让姑奶奶知道了。 这点事情算什么，挨一挨就过去了，之前又不是没挨过，那会连菜都没得吃，何况现在还偶尔有肉呢。 白曦也不傻，牛罗村最近上门来借粮食的人可不少，有一些村子养的鸡鸭据说没东西喂，别说下蛋了，鸡鸭都瘦巴巴的，没几两肉。 但那些村子和牛罗村不一样，属于村集体的，谁也不敢开口说宰了。 而牛罗村这边因为白曦说了一周给村里人发一次鸡鸭，加上大棚里的一些菜切碎了混着麸皮喂，倒也不至于会有影响。 “我知道了。村里有事情也没必要瞒着我，瞒出了大事才是麻烦呢。”
言下之意，饿死人问题就大了。 陈大柳连连称是，陈招娣也觉得自己闯祸了，只低头干活，不敢吱声。 饭菜端上来，白曦安静的吃着饭，胃口也没见被影响，陈大柳一看，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姑奶奶吃的不错就好，只要有姑奶奶啊，他们村里就是有福气的，这点困难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