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功课当任务,自然有压力;把功课当兴趣,那就是动力。 丹台山,半山腰彻夜沸腾,时不时传出鸦雀尖鸣。住在山顶的人好些,比较清静;住在半山腰的侍卫、亲兵们就可怜了,被林子里的动静闹得一夜未眠。 破晓时分,山脚,一群少年从树林里窜出来,一个个灰头土脸地东张西望,惊喜万分: “出来了?这次真的出来了?”
“好像是出来了。”
“肯定是出来了!瞧,前边那位不是吕参军吗?”
“郡主,果真是吕参军!”
元昭:“……”不用提醒,她都瞅见了。 妈呀,下个山而已,至于过三关斩六将吗?瞧瞧,在唯一的山路口设了关卡,每隔一段距离建有哨塔。瞧这阵仗,整座山的山脚都被围上了。 “卑职参见郡主,”一大早便撞见这小祖宗,吕擎苦笑上前,拱手行礼,“不知郡主一大早的想去哪儿?”
“我初到此地,想到处逛逛。”
元昭老实道,“我们从昨天清晨闯到现在才出来,你可别说不行。行,我就顺顺当当地从这儿出去;不行,我就到别处找机会。 万一不小心坠崖什么的,你也脱不了干系。”
因此,挨板子还是挨刀子,二选一吧。 吕参军:“……”这祖宗果然姓赖,“下山可以,带上亲兵。”
“我又不打仗,带那么多人干嘛?”
元昭惊了。 瞧瞧她的身后,乌泱乌泱的星卫二十八骑在他眼里是一种衬托吗?虽然一夜未眠,但一个个神采奕奕,英勇威猛。 “一群小屁孩顶什么事?”
吕参军铁面无私道,“您若不同意,恕卑职无礼不敢擅自放行!”
岂有此理! “众星卫,给我冲出去!”
元昭恼了,直接动手。 郡主一声领下,身后众人毫不犹豫地往前冲。他们赤手空拳,在此围守的亲兵们也扔了武器。 霎时间,下山的路口乱糟糟一片。 这是下山的路口,离山脚尚有一段距离。但这里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前来保护定远侯的禁卫军统领夏区正,亲自骑马入山一探究竟。 当他来到现场,愕然发现,竟是侯府自己打起来了。吕参军闻声回头,见是山脚的禁卫军统领,连声拱手道: “夏统领怎么来了?”
“我听到动静,这是怎么了?住手,快住手!”
夏统领下了马,紧皱眉头,当看见打斗另一边的小姑娘时,便绕道前去见礼,“北郊禁军统领夏区正见过安平郡主。”
姓夏?元昭蹙眉,扬手,身边的洛雁连忙吆喝: “住手!大家住手!”
都是自己人,本来就是半玩半闹打成一团。终于听到止战的号令,众人纷纷散开,回到各自的阵营。 “你姓夏?”
待四周安静下来,元昭一脸好奇,“你是皇后娘娘家的什么人吗?”
“臣乃皇后娘娘的堂兄。”
“哦?原来是国舅爷。”
元昭恍然,不慌不忙拱手道,“不知国舅在此,安平失礼了。”
夏皇后有嫡亲妹子,没有嫡亲兄长,仅有几位堂兄。有出息的不多,眼前这位算一个。身为国戚,竟肯纡尊降贵向她一个小孩子行礼,她自然不能端着。 双方见了礼,夏统领瞅瞅方才的打斗现场,不解道: “郡主,不知方才何故打斗?你们是自家人,传出去恐遭人非议。”
有郡主在,用不着吕参军回话,识趣地眼观鼻鼻观口充当安静的背景板,由小祖宗自己招呼。 “没什么,我想出去逛逛,吕参军奉家父之命阻拦,不让。我一时气愤才起了冲突,惊扰国舅是安平的不对。不打了,我们走。”
浑水摸鱼,趁乱逃离。 “郡主!”
吕参军识破她的意图,果断挺身而出拦住。 “吕参军你不要太固执,我方才可没让他们认真打!”
她要是认真,他早输了! 在战场上,侍卫或许不如普通士兵;但论单打独斗,士兵哪打得过侍卫? 真的是,这吕参军太年轻了,不懂变通! “郡主,除非您带上亲兵,否则打死卑职也不敢放行!”
吕参军不管那么多,坚持道。 唔,瞪着他,元昭气得腮帮子鼓起,忽左忽右的。 “我道是怎么回事,原来如此。”
夏统领闻言,哈哈大笑,道,“来此之前,陛下吩咐过,定远侯在山里静养,但不必拘着安平郡主。若有需要,命臣尽量给郡主提供便利……” 既然她不愿带自家的亲兵,无妨,北郊附近一带皆有禁军把守,可以确保她的安全。另外,北郊地方不小,由夏统领派出两名熟悉地形的将领给她带路。 “你回去禀报定远侯,安平郡主在山下的安全由我负责。若郡主少半根毫发,本统领提头来见。”
见吕参军还是一副犟到底的表情,夏统领又道,“虽非正式口谕,那也是陛下的意思,你想代定远侯拒绝吗?”
是拒绝,不是抗旨,但与抗旨无异。 吕参军当然不敢代自家侯爷惹陛下不喜,连忙拱手退至一边,神色为难地看着小郡主,巴望她能像方才那般懂事改变主意。 “我们走!”
元昭不理他,兴奋地率领众星卫狂奔下山。 夏统领见状,一路长笑骑马下了山。 其实,陛下的这番话是在凌晨飞鸽传书送过来的。说无论安平郡主想干什么,让他务必配合达成。 至于陛下的用意,不重要,自己听命便是。 吕参军见无法阻拦,不敢耽误,果断派遣一早在此候着的亲兵骑马远远跟着。而山上早已得到消息,姜氏被朱寿诊过脉,比定远侯更需要静养。 父女一场,定远侯知道女儿一旦冲出树林,不达目的绝不甘休。 为免姜氏担心,命朱寿在她今早的药里添了一味有助于安眠的。让她好好睡一觉,等到晌午才能醒。到那时,女儿差不多回来了,使她不至于提心吊胆。 “侯爷,他不会想对郡主动手吧?”
倒是季五很担心。 郡主远在南州时,针对她的刺杀就没停过。 “不会,”定远侯专心研究姜氏给他的一盘残棋,“有夏统领在,我很放心。”
夏区正是皇亲国戚,女儿死在他手上,等于死在皇家的手上。那人是不会犯这个蠢的,况且,到底谁是将星他还不确定。 若女儿是男孩,不管是否将星必死无疑。 可她是女孩,女儿外向,心防脆弱,容易心软。只要掌握其弱点,她比男儿容易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