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在原天诏国地界逛了一圈,等来到大荒山的一座峰顶时已是星斗满天。遥望位于正中央的神稷宫,三年前那晚的虹彩再次出现,且比之前的浑厚。 光芒绚丽,与天地和应。 “哇,老公,你说这些男女主角怎么想的?都修仙了,还为了一个情情爱爱要死要活的,浪费大好的机缘,多可惜啊!”
梦度百年遇到的女子如是说道, “唉,高高在上惯了,不懂人间疾苦!当他们眼睁睁看着长辈亲人身负重伤,即将要死的时候,估计就会后悔自己没有努力修行……” 子欲养而亲不待,仙二代也不能幸免。没被社会毒打过,才会将情爱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重要。 “要是我能修仙,必定勤修苦练,万年独美。”
“那我呢?”
难得回一趟家,被硬扯到客厅陪她看仙侠的某人昏昏欲睡,没好气道,“你能修仙了,我就不再是你的福星了?”
这薄情寡义的女人啊! “我是说下辈子,这辈子肯定不行的嘛。”
女子倚在他身侧娇嗔,为自己的薄情辩解。 “下辈子你就不要我了?”
猛打瞌睡的某人直接怼,“你看看人家,转世几回了,最爱的还是以前那个。再看看你……你为什么没有仙缘,心里没点数?”
劝她趁早死了这条心。 女子是个好脾气的,温软一笑道: “我这是为咱俩好,这辈子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很不容易了。下辈子咱俩都换一个对象,有新鲜感……” 呵,他睨她一眼,“你……想换人了?”
终于原形毕露了么?这坏女人~。 “我是说下辈子,下辈子!”
脾气再好,女子也忍不住打了他一下,“你今晚怎么回事?跟我抬什么杠?工作不顺利?同事给你使绊子了?”
他没回答,仅抬手指一下自己的黑眼圈,“我已经几天没阖眼……” 她的体贴呢?她就辣么希望换人,不惜让他因睡眠不足而猝死? 女子观察了下,目光心虚的顿了顿,但最终还是硬下心肠,宁可让他在猝死的边缘试探,搂紧他的手臂委屈得像个孤独的孩子: “不是,你难得回来一趟,再陪我看看嘛……” 难得孩子睡了,不吵不闹,二人世界千载难逢,百年难遇啊!唉,他瘫在沙发上,心里长叹,任她搂着,一边继续唠叨: “我呀,太无能,对社会毫无贡献,就算有修真界也轮不到我,倒是你或许能行。所以,我只盼自己下辈子坚强点,独立点,被别人欺负时有能力还手……” 他:“……” 虽然受辱的事已经过去多年了,她表面上似乎也被平静的生活给治愈了。但实际上,那件事带给她的不仅是毕生的耻辱,更有对软弱无能的自己的厌恶。 “我这辈子很幸运,”她轻声细语地倚着他,眼睛看着电视屏幕,心怀憧憬,“但下辈子,我就不麻烦你了……” 那一世,她始终认为自己只能活在他的羽翼之下,她羡慕外边女子的独立与坚强,一直渴盼自己也能独立飞翔。 那一世,他认为让自己的女人活得无忧无虑没什么不妥,是她想太多了……峰顶之上,白衣人凝望那片光芒许久,最终转身,瞬间消失在原地。 这一世,她很努力,定能得偿所愿,就不必打扰她了。 …… 白衣人走后不久,那片绚丽夺目的光华开始出现变化。从强光到弱光,到若隐若现,最后扑棱几下彻底熄灭,整座大荒山恢复一片漆黑沉寂。 唯独灵曜宫里有一小束光亮,虹彩灵力在指尖慢萦轻绕。 她练完了。 殿中静坐三年的元昭已经恢复成年模样,正满意地凝望缠绕指间的一缕缕灵力。耗费一年多的时间习完族中的各类巫术,被她凝成巫力的模样,祖传的。 恢复功力她用了一年多,接着开始修习巫术。 大成后,才发现那巫祝之术其实很简单,现在的她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用不着九道分身,也无须耗费两个时辰。 不仅如此,她盯着指间的灵力,将之往殿中一扔,只见那虹彩般的灵力如无数不同色泽的丝线散开,但很快又凝在一起,瞬间汇成一团绚丽耀眼的光芒。 每一根丝线代表着一种巫术念力,任她操控自如。 学有所成,苦无对象让她实践,不如……她抬眼瞧瞧穹顶,目落四周。 她的家建在地心业火之上,如无意外能够太平三千年。如有意外,不定哪天便毁于一旦。把自家的岁月静好建立在天下苍生的自觉自律之上,忒不靠谱。 业火是怎么来的?源于众生的贪念,源于大能们的盲目自私。 为了自己生活的地方能够长治久安,不如,就让她给地心的业火下个诅咒吧!从今儿开始,为一己之私不惜为业火加薪助燃的人将当场遭到业火的反噬。 业随人轮回,地心的业火自然就旺不起来了,或能顺利太平三千年。 越想越觉得可行,元昭不禁由衷一笑,俊俏的五官刹如百花盛放,灿若明媚的日光,艳压天下群芳。 正欲施法,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启禀殿下,吉时将至,国师请您出去。”
唔?元昭蹙眉,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手,刚才似乎有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那她伸出这爪子想干嘛?瞅一眼前来禀报的青鹤: “吉时?”
青鹤听出她语气里的茫然,不禁提醒道:“您的登基大典啊!殿下,莫要误了吉时。”
登基? 听到这两个字,元昭的脑中出现短暂的一片空白。啊,对了,今天确实是她登基为帝的大好日子,桑伯国师选定的吉日。 环顾四周,这大殿非石建,精致华美的木质摆设随处可见,处处透露一股风雅韵味。在隔断屏风上还挂着一幅仕女图,下边摆着一盆兰草,极具文墨气息。 “殿下?”
青鹤见她迟迟不动,忍不住开口催促。 元昭微微扬手,示意她噤声,勿扰。心有触动,来到那幅仕女图的跟前驻足欣赏。 图里,一名衣袂飘逸的仙子栩栩如生,俏立于浩瀚无垠的天地间。侧脸回眸,仿佛与观画之人对望,那沉静的目光似有千言万语,又仿佛尽在无言中。 这女子的面容非一般的熟悉,元昭眉头紧皱,硬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