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要提醒宗主,更要提醒瑶君真人,啊,方才人家就在跟前,她竟又忘了提! 以凤笛的修为,想要对付西炎真君或许困难,对付仅比她高一阶修为的瑶君真人可是一点儿都不难!那邪神竹乃修罗界的宝器,对付真仙也能造成伤害。 皮肉伤也是伤,何况瑶君真人仅是区区出窍后期的修为,对上邪神竹肯定不止皮肉伤那么轻松。 “她为何对你如此大的敌意?”
广岚真君甚是不解,“你与她有利益冲突?”
“或许吧。”
元昭漫不经心。 那凤笛光听别人说她一句八卦消息,便让对方的长辈付出性命。如此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之徒,别人不小心踩到她的影子,怕是也上升为不共戴天之仇。 自从白帝城复苏,仙云宗诸贤与她的交情无法再用几句话就能掩盖。对方若有意报复,仙云宗任何一人都可能成为她的眼中钉。 小人之心,用发丝度量尚有余宽,正常人哪猜得透对方的心胸有多细?提防便是。 “可惜了,伯少主禀性清正,”除了沉溺儿女私情,并无大过,却误于姻缘。广岚真君替他惋惜,“记得你曾救过他们夫妇,我和西炎以为你能与之结交,成为好友,怎知一眨眼就结了怨……” 果然人心难测,世事无常啊! 原以为终于等到年轻一代人才辈出,乃是他们这些前辈的福分,是天下苍生的福分。结果闹翻了,年轻人自相残杀,天下最终得靠他们老一辈承担所有。 “对了,我刚刚遇到圣君的侍者阿涤了,”趁此机会,元昭索性把所遇之事统统交待一遍,“还有入魔的楚煜……” 等广岚真君听完她的描述,不禁愕然,“你……把他烧了?”
“烧了。”
元昭点头,“虽然他爹和继母救过你们,但一码归一码。他入了魔,除了烧我没别的法子。你知道的,我自来到灵丘就没上过课,没学到绝招……” 广岚真君:“……” 谦虚的话莫要多说,天下苍生和他不敢苟同。 “……总之呢,等出了秘境,等我练完二层功法。出关后,我亲自到九重殿赔个罪。”
说到这里,元昭顿了下,“不知圣君那儿,我要不要去一趟赔个礼?”
毕竟是对方的亲阿弟。 “他就不用了,”广岚真君挑眉,“换作圣君在场,下手不比你轻。”
圣君对众生有情,就特定一个人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无情? “此事你没错,你若有空跑一趟就再好不过了。”
出关后再去也无妨,耽误什么都行,就是别耽误她修炼,广岚真君沉吟道,“君子治邪不为乱,不为私仇,本就无错。 然人情世故,终要顾及。你若不便,我代你去一趟也行……” “此事不劳真君费心,我自有分寸。”
元昭打断他的话,“以后,我的事,真君以及仙云宗莫要插手干预。在公众场合,能为我白帝城美言几句已不胜感激。”
广岚真君闻言站定,肃然看她,“你可是看到了什么?”
如他这般修为的人,算自己的命运或许不太准确,但偶尔会在修炼的过程中窥探到自己的命运一丝走向,或别人、或天下人的命运走向,那就必须重视。 她乃半神之躯,窥探的天机更是重中之重,不可轻忽。 “真君多虑了,”元昭哂然失笑,“我只是不愿为一己之私,让你们开罪天下仙门。我知道你们并非怕事之人,可我怕……” 对她有恩之人,她当然希望他们一生平安顺遂,莫受自己的牵连。 “我才修行区区两百年,便有如此高度,只怕祸事在后头等着呢……”她自嘲道。 先苦后甜,还是先甜后苦,人生总要选一样。 就算她不选,命运也会自作主张替她选。她的修真之路太过顺遂平坦,坎坷之难迟迟未至,但总归要至的。 来得越迟,便愈是凶险。 届时,仙云宗若能置身事外,或许还能为她找到一线生机。若连仙云宗都被卷进来,她必受胁迫,恐走投无路。 命运待她不够好,也不够狠。若是让她自断生机,那绝对死翘翘。 所以说,她对未来有了感知。只是她缺乏经验,不够肯定。 广岚真君静静看着她,元昭冲他展颜一笑,以示自己心胸坦荡,无畏无惧,“或许是我好日子过久了,多虑了,胡言乱语罢。”
语气随意,仿佛轻闲一言。 可她不知,这副云淡风轻的笑脸让人心中陡升一丝伤感。 广岚真君没说别的,仅跟着微微一笑,赞同般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边走边聊,“无论如何,你这番话我会转告西炎,他这些年一直在调查是否有人暗中勾结魔族,恐也无力助你奔走……” 她说得对,置身事外,方能窥探到危机的源头和解危之法。她还年轻,分不清感知是真是假,他们这些修真老耄却不敢视作等闲。 既然她不愿拖累仙云宗,那便让她安心自在。 修真,修真,修的就是她的真我。她的真我是不愿旁人牵累自己,亦不愿牵累旁人。心无挂碍,方有今天的成就。 走着走着,广岚真君便消失了。 元昭站定:“……” 在另一次元空间的广岚真君也站定:“……” 大意了,被往生境乘虚而入,不知两人是谁中了招。 “真君?”
元昭在原地试图轻唤。 “阿姁?”
广岚真君与她不谋而合。 两人在各自的维度轻唤,三声之后仍然得不到任何回应。也罢,随遇而安,且走且看吧。想罢,两人各行其道,不再迟疑空等待。 慌是不可能慌的,大不了随秘境一起走嘛。 百年之后重返中洲,与故友茶余饭后又有新的话题可聊。 在秘境里走失,广岚真君富有经验,自然心里不慌不乱。元昭虽无经验,胜在够新鲜刺激,便也无妨无妨。不飘了,直接用走的,走出六亲不认的姿态。 孰料,刚走出没几步,右侧苍翠的林间蓦然一阵扭曲,旋即一股极其阴寒的气息伴着一声高呼朝她扑来。 “东姁!”
唔?元昭没应,闻声别过脸一瞧,咦?原来是风姿绰约的凤笛仙子一副灰头土脸的狼狈相,但目光阴鸷地盯着她。见她不应,不禁神色恼怒地再呼一声: “东姁!你为何不应?!你也是假的?!”
元昭挑眉,假的?目光默默地落在她手中那半截黄竹节上,那便是邪神竹? “你为何不灵呢?”
那厢,凤笛仙子仿佛得了失心疯般,不停地用力敲打那半截黄竹,“到底要怎么用?她是假的,还是你是假的?”
她用尽方法,愣是没能制住任何一个东姁,她都快急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