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璃想着他赶完通告,从海城飞云州,又辗转来到临城,一路奔波,是挺辛苦的,便道: “好,等会儿到了叫你。”
林风眠唇角扬了一抹浅淡的弧度: “谢谢姐姐。”
说完,他靠在副驾驶,压低了棒球帽。 他的脸型很精致,这么一压,直接遮住了大半张脸。 宁璃看向窗外,心中轻叹。 不管怎样,奶奶去世的时候,她刻意隐瞒了他,导致他未能见到奶奶最后一面。 这个事儿,总归是个坎。 他向来懂事听话,这次回来,见到她之后,没有半分怨言,甚至未曾提过半句。 但她心中多少是有些歉疚的。 ...... 四十分钟后,一行人来到城郊的一片公墓。 程西钺把车停好。 宁璃喊了林风眠。 “阿眠,到了。”
林风眠本来是没打算睡的,但最近的确太忙,他一直没能好好休息。 后来就真的睡过去了。 不过,一听到宁璃的声音,他就醒了。 扣好帽子,戴上口罩。 他随着几人下车,看到旁边有卖花的,便跟了过去,挑了一束小雏菊。 宁璃看了过去,他抿了抿唇:“奶奶一直最喜欢这个,对吧?”
宁璃颔首,也选了一束小雏菊。 陆淮与和程西钺都选了白菊。 一行人往里走去,最终在一座墓碑前停下。 宁璃站定,将手中的小雏菊放下。 “奶奶,我和阿眠来看你了。”
林风眠在旁边站着,喉结滚了滚,声音染上一丝干涩。 “奶奶,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他已经习惯将所有情绪收敛,但此时看着冰冷的墓碑,却无法控制。 程西钺拍了拍陆淮与的肩,将花放下之后,便退后了一段距离。 陆淮与看着宁璃。 她眼帘微垂,神色平静。 他也稍稍退后,腾出了时间和空间给她。 ...... 宁璃看向林风眠,唇角极淡的弯了下。 “阿眠,只要你好好的,奶奶肯定就很高兴的。”
她一直将林风眠当自己的半个孙子看。 林风眠很小的时候,父亲就病逝了,只靠着他母亲一个人拉扯长大。 一个老实本分的寡妇,带着一个孩子,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可想而知。 她打好几份工,也依旧只能勉强维持温饱,而且因为所有时间都要用来赚钱,没人帮忙带林风眠,她就只能把林风眠关在屋子里,一关就是一整天。 那一年,宁璃八岁。 各种流言蜚语,指责谩骂,羞辱排挤,仍旧围绕着她。 那时候,她已经学会了打架。 有一天,她的书包又被人扔到了垃圾堆,她捡回来的时候,上面还有很多脚印。 然后,她找去了领头那个小孩的家。 二楼。 她站在楼下,盘算着怎么把人叫出来,却在环顾四周的时候,看到了对面一楼厨房里躺在地上的林风眠。 当时她觉得不对,跑过去拍门,一直没人回应。 她就去找了块石头,砸烂了他们家窗户。 ——八岁的林风眠摸索着自己做午饭,煤气中毒。 还好她那一下砸的及时,救护车也来得快,林风眠保住一条命。 两家也是从那之后,关系逐渐拉近的。 奶奶心疼他,跟心疼宁璃一样,就时常喊林风眠来家里吃饭。 林风眠渐渐的就习惯跟在宁璃身后。 他那时候很瘦弱,一开始宁璃打架,他就在旁边帮忙抱着她的书包。 后来,他的力气大了些,就开始跟着宁璃一起打。 再后来,几乎已经无需宁璃动手。 直到他十五岁,他母亲也病逝。 那一年,中考前夕,林风眠来借钱,说国外的娱乐公司在选秀,他想去那边。 老人家听了这个,是不同意的。 什么选秀?出道当明星,对他们而言太过遥远。 她觉得林风眠还是该去考高中。 但林风眠很坚持。 他去求了宁璃。 最终,宁璃帮他买了机票,还给了他生活费。 老人家刚开始知道这事儿,还很伤心。 后来时间久了,渐渐知道那些练习生也都过的很辛苦,心疼就胜过了生气。 三年,林风眠只回了两次国。 如今再回,已经物是人非。 林风眠静默许久。 宁璃轻声问道: “阿眠,你怪我吗?”
林风眠摇头: “不会。”
“我永远不会怪姐姐。”
...... 半小时后,宁璃和林风眠往回走。 陆淮与道: “我好像掉了东西在那边,阿璃,等我会儿。”
宁璃问道: “是什么?我一起去找找?”
陆淮与笑笑,揉了揉她的头发。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你们先去车上等我。”
宁璃应了,和程西钺一起往外走去。 陆淮与说完,便往回走。 他重新来到那座墓碑前,静立许久,才道: “谢谢您把阿璃照顾的这么好。”
“以后我会护她,疼她,爱她,希望您天上有知,能够安心。”
说完这些,陆淮与鞠了躬,这才转身离开。 走出一段距离,就见宁璃不知什么时候去而复返,正站在不远处。 他唇角弯了弯,张开双臂: “乖,过来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