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在闺中姐妹地位相仿,楚兰做姐姐的或许还要说上句。可是如今人家已经是燕王妃,若楚兰再摆着姐姐的谱儿,只怕会得罪了人家。见韩国公太夫人面露担忧,楚兰急忙笑着说道,“五妹妹留了我和六妹妹的,只是她刚刚大婚,王府中的事也繁忙,因此我与六妹妹才告辞回来。不过我与两位妹妹已经约好了,过些天进宫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这年月儿,兄弟手足,娘家的家世,都是一个女子立足夫家的根本。楚兰一提出宫中的太后,还有自己的两个嫁入皇子府的妹妹,韩国公太夫人脸上的笑容明显加深了。她看了看楚兰,心里多少满意了几分。“这是什么?”
一旁一个韩家的小姐看着楚兰身后捧着匣子的侍女好奇地问道。“是燕王府上的点心。五妹妹见我喜欢,就叫我带回来些,想她的时候尝尝就当做是姐妹相见了,还有五妹妹赠我的明珠,说是燕王殿下在东海驻守的门下进贡的,因难得,因此也送了我一枚。”
楚兰心里有些不悦,只觉得这位小姑子实在是有点轻浮,不然为何巴望着嫂子的东西还问这问那,只是事已至此,她还是忍着心里的不痛快打开了匣子。点心也就算了,不过是有些心意,可是那明珠却光滑璀璨,令人喜爱。都是喜欢打扮的女子,谁的眼前不亮了起来呢?“真好看!”
那女孩儿就低声说道,眼睛落在明珠上拔不出来了。楚兰笑了笑。她没有吭声。韩国公太夫人却觉得这有些不像话,开口说道,“好了,涨了见识也就算了,叫你们嫂子收回去吧。”
她见那女孩儿依依不舍的样子,有些不悦,却还是对楚兰慈眉善目地温升说道,“既然如此,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她对楚兰一向和气,如今见她姐妹之间都如此交好,越发不愿意叫家里的这些女眷得罪了楚兰。虽然楚兰没有自己的兄弟姐妹,可是耐不住人家有本事,和燕王妃混得好。虽然宁王妃身份更贵重一些,不过韩国公夫人其实并不怎么看得上楚云。楚云过于尖酸,在这些老牌的贵妇面前,总是叫人看起来不像话。比起婠婠的从容贞静,楚云就像是笑话一样儿。“是。”
楚兰见那女孩儿眼底闪过不甘,叫身后的侍女合了匣子,转身走了。若是和自己交好的小姑子,楚兰一向大方,早年在闺阁之中就乐意吧自己的东西给姐妹们使用。可是这几个小姑子总是觉得她配不上风流俊美,才华横溢的韩宁,觉得自己就是仗着身份才能嫁给韩宁,因此言谈之间常常有叫人不痛快的话出来。既然如此,楚兰才懒得那自己喜欢的东西去讨好这些没良心的白眼狼。她虽然如今已经收敛,可是本心却还是一个路见不平都要张口呵斥的爽快的人,硬是没有理会那女孩儿,也懒得做出一副嫂子慈爱的样子来。“老太太,您看她啊!有了王妃的亲近,如今都要飞到天上去了!”
那女孩见楚兰这样对自己,顿时跟韩国公太夫人告状。知道她喜欢,却故意拿走了,这太过分了。“这本就是你的不是!看看你这眼皮子浅的样子,一枚小小的明珠就叫你连小姐的体统都顾不得了,难道国公府里短了你的东西,叫你这样眼巴巴去要你嫂子的东西?”
韩国公太夫人忍着楚兰走了才数落这个孙女儿,见那女孩儿露出不依不饶的样子来,冷冷地说道,“还有,那是你嫂子!你对你嫂子是什么态度?真是纵容得你不知天高地厚了!往后都对你嫂子恭敬点!再叫我看见你对人家不恭敬,别怪我不饶了你!”
“您,您怎么为她说话!”
“她是谁?谁是她?都是一家人,你口口声声谁是她呢?叫一声嫂子能噎死你?”
韩国公太夫人目光落在下方韩国公夫人平静的脸上,叹了一口气。她也知道这是韩国公夫人纵容的。若但凡韩国公夫人庇护楚兰,几个小丫头片子,怎么敢在楚兰面前这样放肆?她们也似乎没把楚兰当嫂子敬重。“我这话放在这儿,听不听由着你们自己。承恩公府可不是吃素的,宫里还有太后和两位楚妃娘娘,虽然说楚妃娘娘膝下没有皇子,可是若陛下一心抬举,日后将哪个身份卑微的皇子记在娘娘们的门下叫娘娘们日后有靠,也并不是不可能。你只看如今,陛下的眷顾依然。楚家数女俱为王妃,这都是你们嫂子的底气!你们只不将你们嫂子放在眼里,殊不知若几位王妃还有宫里的娘娘们知道你们对她不敬,心声厌烦,日后你们在她们的心里只怕也没有什么好印象。”
若真的开罪了宫中娘娘们与楚家,那韩国公府这几个女孩儿哪里是有好日子的?不说别的,日后说亲的时候,知道燕王妃不喜她们,好一点的人家只怕就要想想要不要结这门亲了。“算了,我也懒得说。只有碰了壁,头破血流,你们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
韩国公太夫人见这女孩儿不以为然,就叹了一口气。韩国公府自然生出了几分波折,婠婠在燕王府中却不知道。她今日请姐妹们过府说笑,觉得轻松又自在,到了晚上眼里还有笑容。“若你喜欢,以后常叫她们过来就是。”
燕王今日上朝回来,见婠婠穿得格外美丽,长长的裙摆迤逦在地上,坐在贵妃榻上,形容修长纤细,优雅美丽,不由上前坐在她的身边,把她揽在怀里低声说道,“你等过几日我有空了,带你出去走走。你最是个闲不下的性子,如今困在这府中,也是委屈你了。”
他看见婠婠伸手来给自己更衣,摆了摆手不必婠婠动手,自己起身将衣裳换了。“我平日里在楚家的时候也是闭门在家中,哪里委屈了?”
婠婠笑着说道,“我又不是跳蚤,天天蹦跳闲不下来。”
“你从前那样活泼,难道不是一个小跳蚤?”
燕王嘴角微微勾起,反问道。婠婠气得拧他,且只觉得燕王的手臂有力坚硬,叫自己动弹不得。她又扑上来咬他。难得她露出女孩儿的活泼来,燕王不由笑了一声,伸手扶着她免得她从贵妃榻上跌下来,由着她一口要在自己的脖子上。“城墙似的脸皮,我咬不动。”
婠婠见燕王英俊的脸上多了一个牙印儿,急忙恶人先告状。她本来就是活泼的脾气,从前再楚家憋着,摆出一副贞静端庄的样子才叫郁闷。因为帝都和边关不同,在边关的时候她习惯了热烈活跃,可是在帝都,大家似乎都更喜欢雍容华贵的美了。婠婠就只好随大流,做出一副大方得体的样子,果然得到了太后为首的长辈们的称赞与喜欢。不过如今她如今嫁给了燕王,这已经是在自己家中没有外人,自然不必十分拘束。燕王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见婠婠在自己面前露出真性情来,眼底笑意越深。他垂头,压住了她叽叽呀呀的嘴唇,堵住了她的很多话。婠婠的脸顿时红了起来。虽然她嫁给燕王依旧不短的时间,夫妻俩什么亲密的事情都做过,可是还是会在这种时候脸红。因房中没有侍女在侧,婠婠红了红脸,又伸手揽住了燕王修长的脖颈。燕王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闷笑。“我今天在朝中的时候就想,什么时候得赶紧回来见你,实在想得很。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从前我还嗤之以鼻,如今想来,哪怕知道那是英雄冢,可是英雄们还是愿意往温柔乡里跳的,你说傻不傻?”
燕王的脸越发地柔和,曾经婠婠遇到他的时候,他面容冷漠端肃,看了叫人敬畏,可是如今,他却会抱着自己的妻子说一些甜蜜的情话,婠婠的脸微微一红,却只偏头低声说道,“傻极了。可是我也想你了。”
“这么说,你也很傻。”
燕王挑眉说道。“两个傻子,当然如今做了夫妻了。”
“那我不嫌弃你。”
婠婠一本正经地说道。燕王又想要笑了。他只觉得此生那么多年,自己从来都没有如同这些时间里一样快乐过。有了一个婠婠,他觉得每天都是光明的,充满了希望和甜蜜。他如今都不爱在外和那些朝臣们往来应酬了。“有人在外面嘲笑我。”
燕王压低了声音,带着笑意说道。婠婠急忙好奇地转头看过来。“还有人敢嘲笑你?胆子够大的呀。”
燕王是谁?鬼见愁,严厉冷漠,皇帝面前都是一副冷淡的样子,出手也很凶残。谁敢嘲笑燕王呢?“都嘲笑你什么了?”
婠婠好奇地问道。“嘲笑我如今一下了朝就往家跑,有些惧内。”
“那他们没嘲笑错。”
婠婠点头说道。“我惧内吗?”
燕王挑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