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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懂事。”
云中君含笑,把玩着手中的一段金线。 这根金线是王小苔从姻缘神树上取下来的,原本只是姻缘红线,但王小苔以秘金浇筑这段姻缘红线,坚不可摧,牢不可破,姻缘金线一段是李九抟,另一端就是这高高在座的云中君。 云中君自己都没想到这世间结缘还有这样的法门。 或者说他之前从来没有看上过这种法子。 现在这个礼物倒是送到他心坎里了。 这姻缘金线一系,即使是仇敌之家,贵贱悬隔,天涯从宦,吴楚异乡,也逃脱不了相爱的命运。 正适合消解他和李九抟之间的隔阂。 手指一转,云中君把这段难得的姻缘神仙收了起来,“这姻缘神树现在栽种人间,你离得这么近,可有试探过这其中玄妙?”
王小苔跪坐在下首,面前案上摆着一只白骨酒杯,酒杯里盈盈晃荡着醇红的酒液。 杯是龙骨杯,酒是龙血酒,人是屠龙人。 王小苔微微颌首,“这是自然,没人能够拒绝这样的诱惑吧。”
“我曾经把两个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灭家之仇的红线绑到一起,他们现在琴瑟和谐,姻缘美满,据我所知都已经有孩子了。”
云中君抚膝大笑,“灭门,还能在一起生孩子?”
王小苔举起酒杯,对着高台上的云中君遥遥一祝,“灭门,弑父,破家,好事多磨方能显出真爱本色。”
“有姻缘神树作保,定是金玉良缘。”
“此酒,祝云中君,得偿所愿。”
云中君也拿起了案上的酒杯,“好!”
二人将杯中血一般红的龙血酒一饮而尽。 ·················· 下界,狂风肆虐,浓黑天空黑压压堆叠着层层阴云,散发出诡异的血色,仿佛下一瞬就会从中淌出腥臭的液体。 整个世界浓稠得像是被墨水浸染了一般黑,狂风大作,窗户‘吱呀’一声被吹开拍打在墙上,冰凉硕大的雨水随风而入。 一声凄厉嘶哑的哀嚎突然从房子里传了出去,仿佛在经历什么剧烈的无法忍受的痛楚,霎时间四周狂风大作,碎石和枯枝都被风和雨吹卷起来,潮湿的地面上隐隐浮现出一个金色的诡异大阵,金色大阵随即消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只湿漉漉的手从外面关上了窗户,也把这声凄厉的哀嚎关在了里面。 “阿欢,你忍忍,很快······很快就会过去的。”
小鱼抹了一把脸上肆意流淌的雨水,贴在窗户边,和在里面哀嚎惨叫的女人说,小鱼的声音很轻,也不知道她听不听得见,“对不起······阿欢,我对不起你,是我的错,你好好的,我会对你好的······” 小鱼的头很痛,思绪也很乱,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该说些什么,只是盯着瓢泼大雨徒劳地站在房间外面。 房间里面灯火明亮,敖欢正在经历生产。 正如王小苔说的,他们有孩子了。 这是敖欢和小鱼期盼了很久的孩子。 此时的敖欢什么都不记得,她的全部记忆都被遗忘,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小鱼告诉她的,小鱼是她深爱的丈夫,他们情深意切。 小鱼和阿欢,是眷侣啊。 现在他们这个小家庭即将迎来新的生命。 敖欢觉得自己被一大团热包裹着。 她感觉自己有点儿呼吸不过来,似乎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蒙住了她的口鼻、挡住了流动的空气,外面不断涌入的潮湿的气息都被这诡异的热一起蒸腾地发热发烫,令人喘不过气。 “娘子,用力啊!”
“用力啊,娘子,现在最危险了,您必须用力把孩子生下来,您自己才能活啊!”
“用力啊!”
烧灼在血液中的滚烫开始翻涌,敖欢感觉自己的血管都在贲张发胀,根根分明的经络可怖地绷在她的手臂、腿脚上,从四肢蔓延的滚烫令她忍不住开始撕扯自己的衣领。 旁边的稳婆抹了抹脸上不断淌下的汗,她也算是这附近经验丰富的稳婆了,可她还真没遇见过这样诡异的情形,这阿欢已经阵痛了两天,到了今夜居然还没看见孩子的头或是脚露出来,除了那高高鼓起的小腹和不断流淌出来的鲜血,稳婆还真说不好这是不是生孩子。 越来越热了。 稳婆脸上的汗和流水一样淌,别说在生孩子的敖欢了,就是她也已经浑身湿透。 真是奇了怪了,外面明明风雨大作,凉意沁骨啊,这里面怎么会这么热? 稳婆低下身子,“加把劲儿!娘子,加把劲儿!把孩子挤出来!”
敖欢双眼翻白,她已经全然听不见外面的任何声音了,一股灼热的烫气从小腹而起,在五脏六腑之间流转,像个活物一样灵活地左冲右撞,如入无人之境,撕扯着敖欢早已忘却的丹府皮肉,野蛮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肚子里的肉球不甘心地滚来滚去,碾压着敖欢的肺腑五脏。 这是一场渗人的胎动,腹中的这个胎儿注定会杀了它的母亲,以骨,以血,以肉,以极致的痛意,以残忍的厮杀。 异常的疼痛有如一条有着最冰冷的鳞片的蛇一般,一口就死死咬住了敖欢,她冷汗频出,呼吸困难,心脏失控地仿佛要跳出胸腔,躺在床上不住地颤抖,腹部高高耸起,身体紧得就像一张绷到极致的弯弓。 敖欢全身筋肉不断颤抖,浑身抽搐,口吐鲜血,犹如死过了一番。 下面,稳婆终于看见了孩子的踪影,不由大喜,“看见了,看见了!孩子!孩子要出来了!”
在外面的小鱼之只闻到了一股腥臭的血腥味,听见稳婆说情况终于有好转了松了口气,觉得紧绷着的身体终于松快了一些。 这场艰难的分娩终于要结束了。 “啊!”
里面的稳婆尖叫一声,房间里传来重物倒在地上‘砰’的一声响,随即就陷入了一片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小鱼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稳婆要尖叫,他推开了窗户,扑面而来的是氤氲着腾腾水汽的温热的血腥味。 小鱼皱眉挥袖,散去了盘旋在房间里面如云如雾一般的水汽,当他看清房间里面的景象时,却也呆在了原地,难以相信眼前的场景。 有什么东西从敖欢的身体里面强力撕开了敖欢的整个胸腔和小腹乃至丹田鼎府,顶着亲生母亲模糊的血肉筋脉爬了出来,仰天嘶吼,那根本不是人类,那是一只野蛮的有尾巴的小兽。 兽,生来就是要吃人的。 这不是分娩,这是真正的撕心裂肺,只是看着便觉得魂悸魄动,更何况是亲身体验。 这个孩子,不,或者说这只还带着鳞片,有尾巴的小兽没有从它该出来的地方出来,反而亲手撕开了自己母亲的肚子,自己爬了出来,直接就把给它接生的稳婆给吓死了。 敖欢已经昏倒了在了床上,毫无动静,就在这小怪物伸出利爪,破腹而出的一瞬间,她直接昏死了过去。 风愈萧,雨愈瑟,天昏风狂,窗外的小鱼脸色苍白,看着这只竖着尾巴,还在啃食自己母亲血肉的小怪物,在风声雨声中长久地缄默着,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