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璋本以为能当上户长的应该是村中的族老,年纪大一些知道的事情也更多,可是当赵家村的户长被带来时,李璋却发现对方看起来大概三十岁左右,比赵安仁还小,以他的年纪,恐怕很人知道几十年前的事。 “小人赵安杰见过贵人!”
这个年轻的户长倒是十分机灵,看到李璋也立刻行礼道,衙役并没有介绍李璋的身份,事实上他们也不知道,只知道李璋是使团的人,而且还被县令特意交待他们要小心伺候。 李璋听到“赵安杰”这个名字也是心中一动,按照汉人取名的传统,这个赵安杰和赵安仁应该是同一辈,这让他也不由得欣喜的问道:“不必多礼,你可认识一个叫赵安仁的人?”
“赵安仁?”
赵安杰听到李璋的询问也是一愣,随后沉思了片刻这才回答道,“这个名字听起来很耳熟,好像是我们家族的兄弟,但我一时间又有些想不起来是哪家的兄弟?”
“你们族中还有没有老人,特别是经历过二十多年前辽军入侵的那场战乱的?”
李璋当下再次询问道,说完也他也露出担心的表情,因为他知道在这个时代,普通人的寿命都短,特别是像边境百姓,又时常遇到兵灾,粮食收成也不好,有些村子甚至可能连一个老人都找不到。 “有有有~,我爹还在世,只是他的腿断了,如果贵人想见他的话,可以到我家里去。”
赵安杰立刻点头道,他父亲的腿就是当初被辽兵砍断了,幸好他爹命大,装死逃过一劫,现在除了不方便走动,身体却还十分的硬朗。 “那太好了,请赵户长带路!”
李璋当即也高兴的道。 赵安杰答应一声,随后在前面引路,李璋边走边打量着这个小村子,村子周围被高大的木墙包围着,形成一个简陋的村寨,而在村寨内部则是几十户普通的人家,而且都住的很近,这样方便遇到危险时集结在一起,村子里的小路也十分狭窄,跑过一些人的家门口时,有时还能看到院子里摆放着简易的武器架,上面放着刀枪等武器,后世河北尚武,估计就是从这个时期流传下来的。 赵安杰家的院子不小,但里面也只有三座小房子,他虽然是户长,但其实也只是有点小权力,很难为自己牟利,再加上整个村子都是同族,他手中的权力恐怕还大不过族规,所以他家中的条件也并不比其它村民强。 进到院子里后,赵安杰立刻进到屋子,不一会就搀着一个独腿老人走了出来,对方看起来大概五十岁的模样,手中拐着一根拐杖,来到屋外也打量了一下李璋,随后这才问道:“你们打听安仁的消息做什么?”
“老丈知道赵安仁?”
李璋听到这里也不由得大喜过望的上前一步道。 不过这个独腿老汉却十分的警惕的看了李璋一眼,随后这才再次道:“你先别管我认不认识赵安仁,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我是赵安仁的朋友,这次也是帮他寻找一下家人。”
李璋倒是没有隐瞒,当下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他也看出眼前这个老头肯定认识赵安仁,只是出于警惕,所以才不肯把赵安仁家人的情况告诉他。 “朋友?这不可能,他在二十多年前就死了,你看起来顶多二十岁,怎么会认识他?”
独腿老者却是露出怀疑的表情道,他之所以如此警惕,主要是就是担心李璋是来找赵安仁一家麻烦的,因为前段时间他得到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老丈不必怀疑,赵安仁当年被辽军掳到了辽国境内,并没有死,前段时间我与他相识,于是他托我代他寻找一下他的家人,所以我才来到这里,而且我还知道他父亲名叫赵达,有两个哥哥两个弟弟,另外还有三个妹妹。”
李璋笑呵呵的开口道。 不得不说赵安仁的母亲真能生,不过在个没有什么避孕措施,而且社会观念也以多子多福为主的时代,一个家庭生十个左右的孩子并不少见,只是其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活不到成年。 “什么!安仁……安仁他真的没死?”
独腿老人听到这个消息也一下子激动起来,甩开儿子的手拄着拐杖上前两步向李璋问道。 “他的确没死,而且还托我带了封信给他的家人,只是之前我查了县中的户籍,却没有发现他家人的名字,不知是不是搬走了?”
李璋再次淡笑着开口道。 “哈哈~,苍天有眼,我们老赵家的祖宗有灵,安仁这小子竟然活下来了!”
独腿老汉听到这里,当下也不由得举起双手冲着苍天大叫一声,一张黝黑的脸也激动变成了红黑色。 好不容易才让老汉冷静下来,随后只见对方这才再次开口道:“你查不到安仁家人的户籍也正常,因为多年前他们家就搬到了河间府,户籍也迁了过去,不过我们赵家的根在这里,所以他们偶尔也会回来一趟。”
打听到了赵安仁一家的情况,李璋也终于松了口气,不过紧接着独腿老汉再次激动的问道:“对了,不知安仁他在辽国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娶妻生子,什么时候打算回来?”
“这个……”李璋听到这里却是暗自苦笑一声,赵安仁虽然过的不错,但毕竟是个宦官,无论在哪里都受人歧视,如果让他的族人知道这件事,不但他家里人直不起腰,甚至他死后也进不了祖坟。 “安仁兄他还好的,当年被抓到辽国也吃了不少的苦,不过现在还不错,不知老丈您和安仁兄家中是什么关系?”
李璋当下只得含糊的回答了一句,随后就转移了话题。 独腿老汉也没多想,当下也和李璋攀谈起来,通过交谈李璋这才知道,原来独腿老汉是赵安仁的堂叔,老汉的父亲和赵安仁的祖父是亲兄弟,而赵安仁一家当初因战乱逃到河间府,机缘巧合之下在那边定居了,成为少数没回来的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