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苏晏笙和苏可莲一前一后来到正厅,分别向苏相爷和苏夫人等人请安。苏芙妤姗姗来迟,请了罚便也在一旁坐下了,她看了一眼苏晏笙却又别过头去。苏亦诚是最后一个到的,浑身透着一股庸懒的劲,慢悠悠的走到众人前。他没有请安,而是先看向了苏晏笙咧开嘴大喊:“长姐早啊!”
苏晏笙皱了皱眉:他这是又要演哪一出?看向苏相爷,苏相爷明显是对他失望透顶了,没有看他,王氏却出来扯了苏亦诚一把:“你这孩子怎么搞的,不给相爷和夫人请安”说到一半,她侧过脸扫了一眼苏晏笙,语气古怪道:“倒先给大小姐请安,还不快认错。”
苏晏笙当然听出来她什么意思,原打算一起请罚,苏相爷却摆了摆手说:“罢了罢了,他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任由他去吧”。“相爷…可是”王氏还想说什么,却被苏相爷凌厉的眼神硬是把话憋了回去。这时,苏可莲剧烈咳嗽了起来,曲氏又坐不住了,一把扶过苏可莲:“哎呀,莲儿你这风寒是不是又犯了,让你别出门,昨晚还贪玩去你长姐那边了不是?”
曲氏气不过昨晚苏晏笙将苏可莲带走,她害怕自己的计划失败,不然她上位的美梦就泡汤了。“怎么回事?”
相爷开口了。苏晏笙勾唇:本来还想怎么让曲氏开口,没想到她自己送上门来了。没等苏晏笙说话,曲氏急切回答道:“回禀相爷,昨晚莲儿执意要去笙儿那里,我怕她身子受不住,拦着,可笙儿却什么都没说就把人带走了,这我也不好去说什么,姐妹之间亲密当然是好啊!可莲儿的身体您也是知道的……”说罢看向苏晏笙,欲言又止。苏晏笙没有说话,众人都在等苏晏笙的反应,这个从不会多与他人说话的苏大小姐,该如何应对?苏亦诚也摇着扇子看好戏,苏芙妤却在走神,苏相爷也在等她的回答。只见苏晏笙轻轻提起裙摆,步伐轻盈,走到苏相爷面前,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轻轻开口道:“笙儿因长年待在东小苑,不常与各位长辈,兄弟姐妹亲近,如今是想通了,况且昨日见三妹妹在湖边哭得伤心,便想问问发生了何事?”
苏晏笙看见曲氏脸色微变,又说:“所以昨晚找来三妹妹问情况,而且三妹病痛缠身多年,正好我又精通医术,就给她把了把脉。”
苏相爷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没想到我这一把脉,竟发现,三妹妹的病是用错了药,并非不可治愈,”她此话一出曲氏脸色瞬间铁青,接着她又说:“我想不如由我为三妹妹治病,不知爹爹意下如何?”
曲氏心知不可让苏晏笙治疗苏可莲,瞅准机会就说道:“莲儿这病一直是由李大夫治的,这突然换掉怕是对病情不利,况且笙儿与莲儿也不太了解,又怎知她的病究竟如何?”
苏晏笙听闻,先是浅浅一笑,而后不紧不慢说道:“我的医术,爹爹你是知道的”。苏相爷当然知道,苏晏笙的母亲尹氏也是医术了得,尹氏当年可是名医世家,尹氏父亲更是一代医圣,当年,教苏晏笙的也是尹氏的父亲,也就是苏晏笙祖父,所以她的医术比任何一个江湖大夫都要好。“既然如此,那笙儿可以一试。”
苏相爷觉得十分妥当。“可是相爷…”曲氏刚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笙儿的医术我可以保证比那个什么李大夫好上百倍千倍,治了这么多年仍不见好,我早就想给莲儿换个大夫了,你大可放心将莲儿交与笙儿”。“我想让泡妹妹搬到我的东小苑住,这样更有利于她的治疗,对我也方便。”
苏晏笙又借着此时的机会提出这一要求,苏相爷也答应了下来。曲氏铁青着脸看着苏晏笙与苏可莲,眼中满是怨念。一个请安风波就这样过去了,苏晏笙与曲氏的对抗,苏晏笙完胜。走回各自的院子时,苏亦诚与她并肩而行,他才十四五岁的年纪,身高却已经高出自己一个头,模样也生的极为俊美,少年气满满。他将双手放在脑后,痞里痞气地冲她一笑:“长姐刚才的表演真是完美啊,弟弟我真的很佩服。”
少年眉眼弯弯,稚气的脸上露出与他年纪不相仿的神色。说罢他挥挥手又出了府,苏晏笙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惆怅,她这个弟弟……实在是有点令人捉摸不透。回过神来,如今已经成功对抗曲氏,接下来轮到王氏了。刚走到东小苑门口,小碧就火急火燎的冲了过来,一脸惊恐的说:“小姐,不好了,刘大才死了!!!”
。“什么!!!”
没多久,刘大才死在柴房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苏府。据仵作验尸鉴定,他是被人用匕首一刀毙命的。苏晏笙来到现场,拿起凶器,那是一把刻有奇怪罗纹的匕首,上面还有风干的血迹,鲜红又狰狞。她原想让人彻查此案,刘氏却说:“刘大才常年在外赌博,又经常从府中捞油水,这些事我向来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他也是苏府的老管家了,这如今定是仇家找上门来了,这也算是他的报应了,待会儿王婆你带人将尸体埋了吧,此事就到此为止。”
苏晏笙觉得事情并没有如此简单,本想彻查,刘氏却想草草了事,她开始有点怀疑刘氏:“母亲,刘管家也是府中的老人了,如今被杀岂能就这样草草了事,这要是传出去不得说我们苏府苛待下人,忘恩负义吗?”
苏晏笙一步步走近刘氏,眼神紧盯着她:“况且刘管家无缘无故被杀,起码也要找出凶手吧,难道要让外人以为我们堂堂相府好欺负吗?”
刘氏看着苏晏笙咄咄逼人的样子,蓦地轻笑一声:“笙儿真是长大了,会为苏府着想了,既然如此,那此事便交由笙儿处理了。”
说罢她走苏晏笙身边,靠近她耳边,语气轻蔑道:“你可一定要找出凶手,不能让他就这么白白死了。”
苏晏笙身子一滞,回过神来,刘氏已经走远了,她感到奇怪,刘氏竟然这么轻易就让她查,莫非当中有什么蹊翘?她按了按太阳穴,实在是想不通,看来,她想要对白王氏,并非易事。苏晏笙打算先从刘大才死前那一天所接触的人和事查起。据小碧打听来的消息,她找来了刘大才的相好——李婆。李婆是洗衣房的管事,与刘大才苟且,两人从苏府捞了不少油水。李婆双腿发抖的跪在苏晏笙跟前,不停地磕头:“大小姐,求您放过老奴吧,我什么都招……”可见刘大才的死对她带了很大的刺激,毕竟命比任何都重要。“那我问你,刘大才死前可有与谁见过面或发生过什么?”
苏晏笙坐下,端起一旁的茶杯,轻轻吹了两下,小啜了一口。李婆似乎在回忆,猛然大喊:“是二夫人,昨日下午她来找过刘大才,他们去了废苑,刘大才回来时一脸愤怒,嘴里还骂骂咧咧,”苏晏笙半眯了下眼睛,又继续问道:“哦?王氏找过他?那你可知道他与王氏是何关系?”
这个李婆定是知道点什么的。李婆迟疑了半响,苏晏笙拿出那把刺死刘大才的匕首,在手中把玩,李婆一看,瞬间吓得腿软:“我说我说……”“刘大才和二夫人本是同乡,他们之间有着什么交易,我是真不知道,我只知道刘大才总能在二夫人那里拿到好多金银财宝,其实我昨日也跟着去了废苑,靠得不近,只听清了几个字,什么‘火灾’之类的,后来两人不欢而散,刘大才回来就一直灌酒,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他也没说,嘴里一直骂二夫人,”李婆把所有知道的和盘托出。苏晏笙大概知道凶手是谁了,她思索了半会儿:“你把刘大才从王氏那里得到的珠宝首饰通通交给我。”
李婆有点不情愿又不敢违背,只好点头。“昨晚刘大才为何会去柴房?”
苏晏笙认为,刘大才喝了酒,要被人杀是没有防备的,所以那人可以轻易将他杀死。“昨晚有个丫鬟说相爷有事找他,他便跟着丫鬟走了”“那丫鬟你可认得?”
苏晏笙追问,这丫鬟必是关键人物。“好像…好像是二夫人身边的玉铃!”
李婆这才反应过来,玉铃是二夫人的人,那二夫人岂不是……“玉铃…”苏晏笙叫来小碧,吩咐道:“你去把一个叫玉铃的丫鬟找来。”
小碧听了吩咐,刚迈出门没多久,又传来一个噩耗,玉铃死了,是在后花园的湖中被人发现的,尸体己经被泡得又肿又白了。苏晏笙赶到时,已经围了一群下人,李婆看到此景更是直接晕了过去,找人将她带走后,苏晏笙看了看玉铃的尸体,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极有可能是被人先勒死再投入湖中的。“怎么又死一个,真是晦气,这昨日才过了相爷大寿,今日就发生这种事。”
王氏语气酸酸地,捂着口鼻站在尸体旁边,满脸嫌弃道:“该不会是我们府上出现了什么灭星吧。”
说完,王氏看了苏晏笙一眼,勾起一抹笑。“王姨娘,这玉铃是您身边的丫鬟吧,怎么她死了您一点也不着急,这也是条人命啊!”
苏芙妤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身着一袭粉儒裙,头上戴了一支银钗铃铃作响。只见王氏眼中闪过一丝异样,转而又恢复正常道:“这丫鬟手脚不干净,早就不是我苑中的人了,如今死了倒也是报应。”
苏晏笙看着尸体,一言未发,半响,她突然开口:“玉铃应当是被勒死后投入湖中的。”
闻言,王氏脸色大变,继而又嗤鼻:“这尸体是从湖中捞出来的,你说是被勒死的,可有证据?”
苏晏笙指了指尸体脖子那一圈淡红色的勒痕。王氏开始有点结巴,神色不自然道:“这…这能说明什么,一条勒痕罢了。”
“王姨娘为何如此紧张,莫非玉铃的死与您有什么关系?”
苏芙妤明显话中有话。“胡说…她的死能跟我有什么关系,区区一个下人,我不用如此大费周折的杀她吧,真是晦气。”
王氏定了定神,一脸不屑道,继而转身就走了。全程苏晏笙没有说话,她一直在观察王氏的表情,十分她有八分肯定,王氏与玉铃的死有关,可能刘大才和玉铃都是王氏所杀。待王氏走后,苏芙妤看了一眼尸体,对苏晏笙说:“昨晚我在这附近看到过王姨娘,她鬼鬼崇崇的不知道干什么,可能对你有帮助吧。”
说完,她就走了。苏晏笙叫人将玉铃尸体带走,沉思了半天,她感觉好累,她总算尝到了这个世界的险恶,人心的黑暗与腐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