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花前月下，苏婉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　　于是也有些生气了。　　“周子明，你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的？我跟你分手，你提以前有意思吗？过去了就是过去了，难不成你还想让我说以前是我心盲眼瞎才会跟你处？”

这话说得有点儿伤人了，周子明拎着东西的双手不自觉地收紧。　　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因为生气，她那双水润的眼睛微微瞪着，花瓣似的嘴唇也抿得紧，凝眉的样子居然也有几分气势。　　长得漂亮的人生气的时候也是美的。　　周子明怎么舍得放手。　　他很快就放松了双拳，脸上又挂起了温和的笑，“小婉，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她多温柔啊，自己说什么她都听，还特别地体贴暖心，今天怎么变样儿了？　　周子明有些想不明白，他只知道从她进自家门那一刻起，就变得有些不一样。　　苏婉一见这人的笑容，就知道自己刚刚那些严词厉色没有起到作用。　　他就是这样，永远都是一副温温柔的样子，知道的人会骂他无赖，不知道的只会说他脾气好。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苏婉暗暗吸气，冷笑了一声问：“想听真话吗？”

周子明没说话，等她继续。　　苏婉：“以前我没去过桃园那种地方，今天去了，发现里面的房子可真多，也不是只有你一家嘛。　　这么一琢磨，就知道这世上除了你，还有很多条件优越的大小伙子，我就觉得自己还有很多挑选的机会，没必要在你这棵树上吊死。　　我知道你自我感觉良好，觉得家里条件好，长得也不差。　　可那都是你自己心里想的，其实我并不喜欢你这边温润书生的类型，感觉一点都不男人，也特别的假。　　先前会跟你谈，我也是做过很大思想斗争的，最后会同意也是看上了你家的条件。　　你妈说得没错，我就是个一心想攀高枝的乡下姑娘。　　原本你们家人要是一心一意对我好，舍得东西舍得钱，我也许就算了，可是现在，瞧瞧你妈那个嘴脸，给个红包都要拿鸡毛掸子打人了，我干嘛还要去你们家伏小做低。　　以前只有你这么个枝头我哄哄你也就算了，现在有了整片林子，我是傻了才会到你们家去受罪。　　周子明，说句大实话，你这个人除开家庭条件，屁都不是。”

这些话就跟竹筒倒豆子一般，从苏婉嘴里直往外冒。　　周子明脸上的笑容从僵硬到消失，最后变得铁青。　　其实他的脾气并没有多好，小的时候就喜欢打混，满足不了自己的要求就倒地不起那种。　　所以，即便再迷恋苏婉这张脸，此时也生气了。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看着对方。　　好一会，周子明问：“小婉，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苏婉噗嗤一笑，“咋的，你还不相信？周子明，要是以前，我肯定哄一哄你，但是现在，跟你妈已经闹成那个样子了，我再继续哄你有意思吗？”

周子明的脸像吃了屎一样难看，神情也开始变得激动起来。　　“小婉，我不信，你肯定是骗我的。我跟你说，我妈的事情我可以解决，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要相信我啊！”

苏婉：“我信你大爷的！周子明，做个人吧，别像只狗一样行不？”

“苏婉，你适可而止。”

“我就这样了咋的？拎着你的东西赶紧给我滚。我现在看见你就犯恶心你知道不？”

换作以前苏婉，是万万说不出这些话来的。　　可是被搓磨跟欺骗了二十年，再好的脾气也变火爆了。　　这能怪谁呢，还不是眼前这个大渣男。　　周子明的尊严已经被苏婉扔到泥地里踩了，他能怎么着，只能扭头走了。　　那样子，好像两人真的分道扬镳了一般。　　可苏婉心里明白，过几天等这人消了气，又会赖上来了。　　这会，一直在远处看情况的苏学林走了过来。　　“周子明没说什么吧？”

苏学林刚刚站得远，并没有听到两人交谈，他只看见妹妹说了不少话，周子明最后走的时候好像也气得不轻。　　苏婉摇头，“我只是跟他说明分手的事，至于那人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苏学林：“他要是再找上来，你跟我说。”

苏婉点头，“哥，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等等二哥。”

刚刚激动了一阵，苏婉心里也有些烦闷，想再待一会透透气。　　苏学林想到大院里那些八卦婆的眼神，也不想妹妹这么快回去让人像看猴儿一样看。　　“那你别乱走，一会见不到人就回来。”

原本苏学斌在厂里吃完中午饭就应该回来的，结果眼看天要黑了也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苏婉：“知道了。”

苏学林走了，苏婉靠在旁边的榕树上，盯着不远处那个修鞋的小摊儿发呆。　　摊主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皮肤黑黄满脸的风霜，看样子是附近村子里的人。　　苏婉还记得煤厂路这一片有三四个修鞋的摊子，生意都不错。　　后面工厂林立，那些人便觉得修鞋没前途，跑去进厂不干了。也就他一直坚持在这里，做到满头的白发，身形佝偻。　　就这么走着神，一片树叶子突然掉到了她的头上。　　苏婉摸下来一瞧，不是枯叶，是有人摘了扔过来的。　　她抬头看过去，便见到了坐在树叉上的叶蓁。　　男人屈膝，一手托头望着她，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片树叶子。　　很显然，自己刚刚头上那片是他丢的。　　“你坐在上面多久了？”

她刚刚没见到这人上去啊，所以他一直都在，只不过她没看见罢了。　　那么先前她跟周子明说的话……　　得，都给他听见了。　　其实被撞见闹分手这也没什么，就是她刚才为了摆脱周子明，故意说了些势利眼攀高枝之类的，也不知道这男人会不会当真。　　她是要摆脱周子明，可不想搞臭自己的名声。　　而且这人还帮过自己，她不想让他觉得帮了个品性不端的人，就算他根本不知道上一世的事，她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