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里,几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闺秀,目光时不时从那位贵女头上精致的发冠,还有那一身华丽堪比嫁衣的大红色宫装上扫过,心里各自滋味难言。 有羡慕、有嫉妒,有不屑,还有一丝丝微不可见的嘲讽。 可不管心中如何想,都只能偷偷地埋藏在心底,不敢在脸上流露出一丝一毫。 非但如此,那几位闺秀还要小心翼翼地恭维那位贵女的裙裳。 “公主,您身上的这一套衣裙真漂亮,穿在您身上简直是让人以为是天仙下凡了。萧锦悦今天出嫁,听说嫁衣是从绣坊随便买的。她就算穿着嫁衣站在公主您的身边,估计也只能被衬成一位婢女。”
说这话的是一位身穿姜黄色裙裳的姑娘。 另一位着妃色裙裳的姑娘也一脸讨好地道,“以萧锦悦家的条件,不用想都知道买不起什么像样的嫁衣。 我可是听说了,公主身上这一套衣裙是宫中最出色的绣娘,花了整整一年时间才绣成的。萧锦悦的嫁衣怎么能跟公主的比。”
若是萧锦悦在这里,肯定会认出来,这两位可以称得上她的熟人了。穿姜黄色裙裳的是邹雪曼,另外那个着妃色衣裙的是何婉莹。 见那位大红色宫装公主在两位姑娘的恭维下,神情骄傲又得意,另一位着金丝软烟罗宫装的贵女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侧头对刚刚两位说话的姑娘不屑地道,“你们的消息未免也太落后了些,萧姑娘身上穿的可不是什么绣坊买来的嫁衣,父皇今早可是赐了一套凤冠霞帔给她。”
这话一落,雅间里瞬时静默起来。 那位公主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位金丝软烟罗宫装贵女。 可那贵女对她瞪过来的目光毫不在乎。 就算是皇后所出的瑞嘉公主又如何,她可不怕她。 她的母妃虽然没有皇后的名分,可却是后宫最得宠的赵贵妃,她身为贵妃所出的安庆公主,在宫里的待遇可是丝毫不比瑞嘉公主差。 若不是被她抢先了一步,那套大红色宫装今天本该穿在她的身上才对。 坐在俩人旁边的是天真活泼的四公主,此时眨了眨眼,拿起桌子上的一块糕点轻轻地咬了一口,这才状似无意地转移话题,“皇长姐、三皇姐,这糕点虽然没有宫里做的精致,但是味道还算不错,你们也尝尝吧。”
对她的好意,瑞嘉公主却不领情,“不就几块破糕点吗,有什么值得尝的。”
若是平常,听她这么说,安庆公主肯定要趁机讽刺几句,可今天,她却没有什么心情,只是不屑地扫了一眼桌子上的几样点心,连碰都懒得碰一下。 面对二人的反应,四公主虽然没说什么,低垂的眼眸中却有一丝恼恨的神情一闪而过。 邹雪曼和何婉莹虽有心讨好几位公主,可察觉到她们今天心情都不好,生怕被当成出气筒,此时都静静地坐在一旁,一句话也不敢说。 另一侧有一位身穿孔雀蓝曳地望仙裙的姑娘,一直安安静静地拿着一本书在看着,并没有参与几位姑娘和公主的谈话。 只是却无人发现,她手中的那一本书,从进了雅间到现在,连一页都没有翻动过。她脸上的神情虽然一派淡然娴雅,可藏在袖中的另一只手心却被长长的指甲掐破了皮。 雅间里安安静静的无人开口说话,突然门外传来几声轻微的敲击声,一位石青色宫女低着头快步走了进来。 瑞嘉公主看到宫女,满脸不快地道,“怎么这么慢,事情可都安排好了?确定花轿会从这里经过?”
“回公主,奴婢都安排好了。而且也再三确定了,花轿一定会从这里经过。”
“那就好。”
四公主放下手中的糕点,犹犹豫豫地道,“皇长姐,你真的要动手吗,要不,还是算了吧?”
瑞嘉公主横了四公主一眼,警告道,“没事吃你的糕点,我的事你最好少管。 若是让我知道你敢将今天的事告知父皇,我定让你好看。”
对她的警告,四公主心中恼恨,却不敢违背。 “皇长姐放心,我今天只是随你和三皇姐出宫逛了街,到茶楼里吃了一点东西,至于其它事,我一概不知。”
见四公主还算识相,瑞嘉没再说什么,转头问一旁的邹雪曼跟何婉莹,“你们呢,可是都安排好了。”
对瑞嘉的颐指气使,二人心中虽然不满,却不敢表露分毫。 见她们都乖乖听令,瑞嘉公主心中满意。 雅间里,心思各异的几人随意地聊着。 那位穿孔雀蓝曳地望仙群的姑娘放下手中的书,朝几人道,“你们先聊着,我去更衣。”
瑞嘉看了她一眼,摆了摆手,态度温和地道。 “去吧,快去快回。”
安庆抬头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垂眸端起桌上的茶盏轻啜了一口。 那位姑娘朝几位公主轻轻地福了一礼,带着丫鬟缓步出了雅间。 倒是瑞嘉身边的宫女不满地道,“公主,宋姑娘…” 宫女的话还没说完,瑞嘉公主瞪了她一眼,警告道,“闭嘴。”
宋姑娘虽然是她表姐,她的父亲身为她的舅舅,但同时也是元康朝手握重兵的宁国公。 皇兄虽然是嫡皇子,但却不占长,他的上面还压着赵贵妃所出的大皇子。 仗着赵贵妃得宠,母子三人表面虽然一派恭敬,背后却一直跟她和母后皇兄争宠。 为了打压皇兄,她们暗地里可是使了不少阴招。 若不是忌惮舅舅是手握重兵的刑部尚书,皇兄的地位怕是早就不保了。 母后有时候待宋楚瑶甚至比她这个亲身女儿还好,甚至从小要求她和皇兄将宋楚瑶和表哥当作亲兄妹对待。 她虽然嫉妒却也只能听母后的话,因为她知道皇兄的未来必须倚重手握重兵的舅舅。 尽管不乐意,但是对宋楚瑶只能交好,不能得罪。 宋楚瑶带着丫鬟出了雅间,一直走到茶楼后面的院子里,这才轻声对身边的丫鬟吩咐了几句。 丫鬟听完她的话,却犹豫道,“姑娘,您这又何必…” 面对宋楚瑶冷冷的目光,丫鬟一顿,将未完的话咽了回去,低头福了一礼,快步朝茶楼的后门而去。 萧锦悦不知茶楼发生的事,她此时坐在花轿里睡得正香。 却不料陡间一道凄然又尖利的哭声传来,将她从梦乡里惊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