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锦悦毫无防备之下,扑向陆承廷的胸膛,鼻子瞬间像撞到一堵坚硬的城墙,痛得泪花都冒出来了。 可她连喊痛都顾不上,刚刚后脑处可是传来一道破空声。她挣扎着从陆承廷胸前抬起头,回头一看,恰好看到他手中抓着的暗箭。 萧锦悦脸色都白了,若不是陆承廷在,她今天怕是要丧命在这支暗箭下了。 陆承廷见她小脸苍白,知道这是吓到了,忙温声道,“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你伤到。”
萧锦悦闻声仰头,“多谢,你今天又救了我一命。”
“世子爷、世子妃小心,有刺客。”
外面赶车的护卫急声提醒,一只手拉着缰绳赶车,另一手挥剑击落飞来的箭支。无奈飞来的暗箭太多,有一支恰好扎中了马屁股。 吃痛之下,那匹马拉着车狂奔起来,这一段路又恰好坑坑洼洼的,萧锦悦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子,又被撞得朝前一扑。 陆承廷正掀起车帘查看外面的情况,听到动静,匆匆转回头。萧锦悦虽然拼命想稳住自己的身体,无奈车轮恰好冲过一个土坑,马车里的二人瞬间撞作一团。 没想到这一撞,好死不死的,她的唇竟然撞到了恰好低头查看她的陆承廷的嘴唇上。 呆了一瞬,萧锦悦才从那双近在咫尺的黑沉沉剑眸里看到茫然的自己——正跟对方唇贴着唇。 轰的一声,萧锦悦脑中一片空白。 慌张之下,她本能的双手一推。 而跟她一样惊呆的陆承廷毫无防备之下,后背重重地磕到了马车壁。 听到他的闷哼声,萧锦悦才回过神来,伸出手想扶他一把,又觉得尴尬无比,她此时恨不得冲出马车将杀手给生撕了。 陆承廷抬眸看了她一眼,脸色平静地坐直身子,尝到嘴巴里的腥甜,舌头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的血迹。 萧锦悦看到他唇边的血迹,这才意识到刚刚那一桩,自己的牙齿将他的唇给咬破了。 这一下,她更是尴尬,刚刚那一亲,只是意外,并非人家陆承廷趁机占她便宜。本就是她自己没稳住身子撞到人家,还不小心咬破了人家的唇,刚刚又推了他一把,害对方撞到车壁,说起来其实是她的错。 遇事逃避不是她的为人,尽管尴尬,萧锦悦也只能硬着头皮,干巴巴地朝对方开口道歉,“对不起,不小心咬到你,后背撞得可严重?”
“无妨,不过是意外。”
陆承廷的声音一惯的冷静淡然,萧锦悦也不知他心中所想,为了转移尴尬,她伸手揭开了一点车帘往外查看。 “小心。”
陆承廷伸手将她一拉,顺手操起车厢里的小桌子对着窗口一堵。 噗噗噗。 杀手射过来的箭支尽数扎在了小桌子上。 萧锦悦心中暗恼,刚刚没听到什么动静,她还以为刺客已经退走了。 刚想动用言灵护住马车,陆承廷见她脸色不好,开口安慰道,“别担心,我安排了暗卫。”
见他留了后手,萧锦悦犹豫了一下,到嘴的言灵又咽了回去。 此时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外面却响起一片锵锵刀剑撞击声。 萧锦悦静静地坐在马车里,她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可陆承廷却从打斗声中辨别出破空声,放下扎满箭支的桌子,飞快从暗格里抽出了一把长剑,右臂抡起一圈,将密密麻麻射过来的箭支尽数击飞。 这一趟回门,陆承廷带了五个护卫,此时正跟十几个黑衣人战成一团。隐在暗处的东离担心世子爷和世子妃受伤,带着其他暗卫冲了出来。 刺客头领没想到陆承廷还带了其他暗卫,见状匆匆催了一下口哨,命令刺客马上撤退。 听到打斗声停下了,萧锦悦抬起头,见陆承廷身上没有受伤,她才松了一口气,可下一瞬鼻端却嗅到一丝血腥气。 萧锦悦心中升起一股疑惑,她被陆承廷护在怀里,没有伤到一根头发。那……受伤的只能是他。 萧锦悦匆匆在他身上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异样,低头一看,陆承廷的右腿上正明晃晃地扎着一支箭。 不知为何,看到他腿上的这一支箭,她忽然红了眼圈,后悔刚才没用言灵护住马车。 “你中了箭,为何都不出声。”
听出萧锦悦声中的一丝哽咽,正透过车缝往外查看的陆承廷,握着车帘的手一顿,缓缓回过头来,恰好看到一滴泪从她低垂的眼中掉下,滴到他的腿上。 突然看到她的眼泪,他忽然觉得有些手足无措,默了默,才轻缓地道,“……别担心,反正不痛。”
他的双腿没有知觉,刚刚只顾护着她,他其实都不知道自己中了箭。 萧锦悦没有抬头,她也不知自己为何突然控制不住,眼泪就那么冲出了眼眶。 她本不是轻易掉泪的人,许是恼自己不该在这种时候存了侥幸之心,以为有了暗卫就万无一失? 好在箭支上没有毒,萧锦悦从备在车厢里的常用药里,拿出金疮药和一条干净的纱布后,这才将他腿上的箭拔出来,消毒、敷药,再用纱布包扎好。 太医都诊断他如今双腿无法行走,而且只剩下三个月的寿命,没想到背后的人还是一意要将他置之死地。 或者,准确来说,刺客要的不止是陆承廷的命,还有她这位新鲜出炉的镇国公世子妃的。毕竟,最开始的那一箭,可是冲着她的后脑勺来的。 原本她想着,帮他解了毒之后,就让他想办法和离。可是如今看来,他跟她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就算哪一天陆承廷死了,怕是背后的人也不会让她活着。 如今看来,若是她一直不反击,怕是还没等到和离的那一天,她怕是就先跟他一起共赴黄泉了。 陆承廷见她一直低垂着头,他心底忽然升起一股苦涩。他虽然不知她在想什么,但是一个未及笄的姑娘,面对刺客的暗杀,想来定是彷徨不安的吧,或许心中正怨恨着他呢。 被逼着嫁给他冲喜,已经够委屈了,许是不知什么时候就被连累得丢了性命也说不定。说到底,是他拖累了她。 “世子爷、世子妃,你们可有受伤?”
二人正沉默无言,东离的声音突然在车外响起,打破了车厢里的沉默。 “没事。”
“世子爷中了箭。”
回过神的陆承廷和萧锦悦异口同声。 东离一惊,“世子爷中了箭,可严重?”
陆承廷没将这点伤放在眼里,唯恐提起中箭萧锦悦再掉泪,他掀起车帘转移话题,“一点小伤,刺客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