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廷看着这样镇定自若的萧锦悦,脑海中不其然闪过出门前她说的话:“我才不气,有气我当场就出了” 莫非,祖母不舒服,是她动的手? 陆承廷嘴唇翁动半晌,这一句话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若真是她动的手,他也没脸责怪她。 二婶三婶拿话挤兑她,可为了他,尽管心中不乐意,萧锦悦也忍着气帮祖母捏肩捶背,可祖母却故意当着宁远侯夫人的面,要她捏脚。 当着外人的面如此折辱她,也不怪她要对老夫人出手。 陆承廷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等着萧锦悦用完膳,又不紧不慢地漱了口,跟南安世子他们道了别,这才回去。 萧锦悦早就发现了陆承廷的欲言又止,只是他不问,她就乐得当不知道。 一直到出了聚味阁,上了马车后,萧锦悦这才开口道,“有什么想问就问吧。”
陆承廷转头看了她一眼,半晌,才缓缓道,“我没什么想问的。”
萧锦悦意外挑眉,他那一副神情,应该是猜到了太夫人不舒服是她动的手脚,她原以为就算陆承廷没有责怪她,至少也会问一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知他竟然什么也不问。 陆承廷不问,但有些事她必须丑话说在前头,“我呢,一般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且我这人比较懒,从来不记仇,因为有仇我一般当场就报了。所以,你最好祈祷你们镇国公府的人,以后少惹我。 我希望的是,能在镇国公府跟你安安然然相处到和离。可若是有人非要找死,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陆承廷听了这话,一直沉默着,倒不是他不知道说什么,而是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不讨厌这样的萧锦悦。 他发现自己最近对萧锦悦的反常心思弄得有些茫然。 萧锦悦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不说话,以为是在恼她对太夫人出手。 他要恼就恼吧,她并不后悔自己对太夫人出手。若不是他救过她的命,就冲着那三碗安神茶,她出手绝不会如此轻飘飘的。 俩人一路无话,一直沉默到回府。 下了马车,陆承廷上了座辇,萧锦悦步行在一旁。 府门口的小厮见到他们,立即上前道,“世子爷、世子妃,夫人让你们回府后,立刻去松鹤堂。”
小厮见陆承廷朝自己摆了摆手,立即一溜烟退下去了。 他就一条小小的池鱼,还是远着些为妙,免得一不小心就遭了无妄之灾。 快到松鹤堂的时候,东离突然现身拦住陆承廷。 “世子爷,属下有要事禀报。”
看到突然现身的东离,萧锦悦有些意外。 不过她意外的并非是他出现得突然,而是他身上那一丝熟悉的药味。 萧锦悦眉头快速皱了一下,眨眼又恢复正常,不动声色地抬眸扫了一眼穿着黑衣劲装的暗卫。 陆承廷想起出府前吩咐东离的事,转头对萧锦悦道,“你先去松鹤堂,我随后就到。”
萧锦悦原本还诧异东离身上的药味,如今见陆承廷有意避开她,心里一转,就猜到了原委。 不过既然陆承廷不愿意让她知道他已经起了疑心,萧锦悦正好乐得装不知道。 有些事,她说出来,反而不如让他自己亲自查出来效果更好。 省得他还以为自己对在镇国公府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萧锦悦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若无其事地对陆承廷道,“行,那我先进去,你忙完就过来。”
“好。”
目送着萧锦悦走进了松鹤堂,陆承廷这才对东离道,“说吧,查出来些什么?”
“郑太医今天在宫里当值,并不在药店里,属下找的是郑太医的徒弟。 经过辨认,郑太医太医的徒弟说,安神茶的药渣虽然表面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妥,但是实际里面混有一种绝子药,以及一种让人非常难以察觉出来的慢性毒药……” 陆承廷双拳骤然握紧,浑身的气息更是冷得骇然。 东离低垂着头,心中替自家世子爷难过。他虽然不知道对安神茶动手的人是谁,但左右逃不出府里那几个人。 世子爷如今可以说是已经一脚踏进鬼门关了,好不容易娶回一个世子妃,可这些所谓的亲人竟然还要对世子妃动手。 世子爷身上的毒,只有世子妃能解,毒死世子妃,等于也害了世子爷。 这幸亏是世子妃懂医术,否则换了别的姑娘,说不定就着了道。 想起太夫人带着杀气的眼神,东离更是心中发冷。 陆承廷沉默良久,半晌才哑着声音对东离道,“此事先不要声张,还有,记得把药渣处理了……” 萧锦悦一脚踏进松鹤堂,一眼就看到太夫人无精打采地倚靠在罗汉榻上,陈太医正在给她把脉。 常安县主听到动静,转头见到是她,立即目光冰冷地朝着萧锦悦横眉怒喝,“还不给我跪下!”
萧锦悦心中冷笑,想让她跪? 想得倒是挺美。 她早就知道这位常安县主一直盯着她,想抓她的把柄,在她对老夫人出手之前就料到了这一幕,她岂是会蠢得让自己留下把柄的人? 萧锦悦淡淡地看了一眼常安县主,无视她的怒火,直接越过她,走到太夫人面前默默地福了一礼,然后垂首安静地站在一旁等着陈太医把完脉。 萧锦悦行礼,太夫人只是轻轻地撩起眼皮,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半句话不说,转眼又垂下眼睑。 被萧锦悦那个贱人当众无视,常安县主气得脸色铁青,想发火,可看到陈太医皱着眉头朝她这边不满地看了一眼,她不得不将心中的怒火压了下去。 常安县主轻蔑地朝萧锦悦哼了一声,且容她再得意片刻,等下有得她哭的时候。 半盏茶后,陈太医收回手,却拧着眉头半晌不说话。 常安县主看了一眼沉着脸的太夫人,再次对萧锦悦怒斥,“世子妃,你到底对太夫人动了什么手脚,还不快从实招来?”
萧锦悦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副委屈的神情,“县主这话我怎么听不懂?我刚跟世子爷从外面回来,第一时间就来了松鹤堂。你这一见面,劈头盖脸的就让我罚跪,请恕锦悦办不到! 就算县主担心太夫人的身体,是不是也要先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