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明日忙完了,我也去看看姑母吧,”谢知筠道,“最起码,有人能陪着姑母说说话,让姑母高兴高兴。”
卫戟却摇头:“不用了,姑母说要闭门谢客几日,不想见人了。”
谢知筠又叹了口气。 把沈温纯的事情说完,谢知筠心里多少放松一些,然后便半开玩笑地问卫戟:“之前听到母亲说你们有婚约,你心里高不高兴啊?”
卫戟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 “高兴?”
他眼眸里只有不解。 谢知筠眯了眯眼睛,左顾而言他:“今日的红烧肉真香,味道恰到好处,带着一丝丝甜味,是琅嬛的做法。”
卫戟淡淡看着她,不说不笑,似乎要把谢知筠的心看穿一般。 “看着我作什么,你不是也饿了?”
谢知筠立即不说方才的话题了。 卫戟定定看着她,难得福至心灵,他依旧盯着谢知筠看,说出来的话却让谢知筠心惊肉跳。 “原来夫人也会为了我吃醋。”
谢知筠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谁吃醋了?”
卫戟忍不住笑了起来。 “夫人,我已经闻到酸味了。”
谢知筠不去看他,自顾自吃菜,只当刚才的话没说过。 “多吃菜,多吃菜。”
卫戟殷勤给她夹菜。 “夫人啊,你能为我吃醋,我是很高兴的。”
卫戟笑看谢知筠,“比今日的任何事都要让我开心。”
谢知筠忽然有些心动。 她听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紧接着,嘴里就开始说不受控制的话。 “为什么会开心?”
卫戟捏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然后便坦然一笑。 “因为,我偶尔也会为夫人吃醋。”
卫戟意味深长看着她:“我希望念念只看着我,想着我,惦记着我。”
谢知筠觉得脸上更红了。 她低着头,几乎要把脸埋进碗里,心里却甜丝丝的,比甜口的红烧肉还要甜。 吃过了饭,大管事提前到了。 他冒雨前来,衣襟都湿了大半,却丝毫不顾自己的狼狈,一来就跪了下去。 卫苍不在家,卫戟和谢知筠直接在前庭书房见的他。 大管家已经年过四十,因为整日在庄子上,看起来也有些苍老,他这样一跪,卫戟自然不许。 谢知筠丢给小钟一个眼神,让他扶大管家起身,让他坐下说话。 “小公爷,少夫人,原少夫人让小的明日再来,可小的查了查这两人的根底,还是坐不住了,这才提前赶来府上。”
外面电闪雷鸣,大雨瓢泼,谢知筠让他明日来,本来也是怕他路上出事,于是便安慰他:“你提前来反而是好事,查到了什么,都说说看。”
大管事用帕子擦干净脸上的水,然后才道:“那个彭二头,原是个流民。”
“两年前邺州战事平息,各地都需要人手,他跟同他兄长一路流落到庄子门口,说是要用工换口粮。”
“他长得还不错,人也机灵,而且他识得几个字,当时流民都没有身份,他们兄弟俩一穷二白,身上的身份文牒早就丢失了,所以我就收留了他们。”
战乱年代,这样的人不计其数。 根本就没办法详查身份。 谢知筠同卫戟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即便要防备,也是防备大齐和北凉口音的外乡人,邺州附近的本地人,一听口音就能听出来。 外地人不可能模仿的一模一样。 而且当年战乱的时候有不少府衙被烧毁,即便要费事去查身份文牒,也无处可查了。 谢知筠开口道:“我同他们说过话,他们都是本地口音,最远也是太兴或者淅川的,即便是大齐或北凉出身,没有十年八年练就不了这样的口音。”
大管家苦着脸说:“正是如此,我当时还特地同他们说了早年的事,他们也都能回答上来,一看便是本地人。”
卫戟垂下眉眼:“本地人也可以成为叛徒,对于很多人来说,肃国公府不过是暂时管辖八州罢了。”
大管家心里一颤,立即就要哆嗦起来了。 倒是谢知筠态度的平和,安慰他:“大管家,你继续说。”
大管家喘了几口气,然后才道:“唉,彭家兄弟一直都很勤勉,干活也麻利,彭二头更是能说会道,所以不过两年,他就升为了管事,他兄长倒是木讷一些,只知道干活,平日里都不多话的。”
谢知筠点点头,让他继续说。 大管事就说:“他们平日里就是调度老兵们,安排他们如何上工,值夜,每次都能把出工的名单写得清清楚楚,同老兵们关系也不错。”
“事发之后,小的翻了翻庄子上的账本名单,都没发现什么问题。”
谢知筠叹了口气:“他们不可能出问题的,若是出了问题,你一定会发现,或者那些老兵也能发现。”
“他们潜伏这两年,或许为的就是最近的事,”谢知筠道,“他们两个月前一定做了什么,让阮娘子发现,这才要杀她灭口。”
说着,她看向卫戟,卫戟便道:“正是如此,他们此番杀害阮娘子,不可能一点痕迹不留,只要留下痕迹,他们就跑不了,所以在杀害阮娘子之后他们一定要做什么,然后直接离开邺州,彻底叛逃。”
“之前两个月,他们可能还打算着继续留在邺州,但阮娘子一直不为所动,就是不上钩,他们只好出此下策。”
谢知筠和卫戟说到这里,一起看向大管家。 大管家被两双眼睛那么一看,立即哆嗦了一下。 “小公爷,少夫人,关于这一点,小的查到了线索。”
他从怀里取出一节麦秆,交给了小钟,让小钟呈上去给两人。 “我发现他们的屋子里多出来了这种麦秆,仔细闻一闻,上面还有火油味道。”
卫戟和谢知筠凑上去闻,确实闻到了火油味。 说到这里,大管家的脸也冷了下来。 他咬牙切齿道:“这火油一看就是他们值夜的时候一点点攒下来的,然后涂抹在干燥的麦秆上,一点点堆积在屋里,谁也不会去在意。”
“他们是想一把火烧了庄子,烧了即将成熟的稻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