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破彭城,一共用了三日。 太子殿下亲自领兵攻城。到了第三日,城门告破。荥阳军赵家军的大军也都赶来,十万大军齐整整地列阵在城门外,彭城军心尽失。 王将军阵亡,驻军剩余的几千士兵扔了兵器投降。 彭城里的百姓,面色惶惶哭泣着跪地求饶,等待着城破家亡的命运。 这也是军中惯例。打了胜仗,便是不屠城,也得让将士们冲进城里“扫荡”几日。烧杀抢虐一番。 百姓们闻兵色变。因为,打了胜仗的士兵比土匪还要凶残。 陆临以治军严苛闻名,对士兵约束得极紧。荥阳军打了胜仗后,不得入城乱杀人,更不能奸~淫~女子。 不过,陆临也从不亏待士兵。城破之后,将彭城库房里的财物取出来,自己只留一成。其余九成,按着战功全部分给将士。 也正因此,荥阳军上下齐心,遵守军中纪律,堪称大魏第一精兵。 李景在这一战中,也有了善战之名。 这位身份矜贵的太子殿下,并未躲在士兵之后等功劳,一直领兵压阵。在城破之时,领兵冲进城内,亲自斩杀了王将军,取了王将军的首级。 李景自己也受了些轻伤。 好在都是些皮外伤,军中有随行的太医,立刻为他疗伤敷药。 陆非心中愧疚,要守在李景身边,被李景撵走了:“我这点小伤,养几日就没事了。攻下彭城,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你赶快去忙,别在我这儿待着了。”
陆非只得应下,临走前还叮嘱一句:“殿下以后可别这么鲁莽了。”
李景脸色略有几分苍白,精神却很好,笑着说道:“打仗受些轻伤算什么。父皇领兵征战,一身的伤。我既下定决心来打仗,就不怕受伤。”
顿了顿又道:“我知道岳父叮嘱过你,让你护着我。不过,我不是嗷嗷待哺的孩子,不能什么都指望着别人。我想要的东西,得我亲自去拼去挣!”
陆非心中动容,点了点头:“好!”
待陆非走了之后,李景才轻嘶了一声。 虽然是皮外伤,也够疼的。 小圆心疼主子受伤,特意熬了一碗宁神汤药来:“殿下喝了这碗宁神汤,好好睡一觉吧!”
李景喝了宁神汤药,很快闭目睡去。 …… 醒来时,已经是隔日下午了。 太医轻手轻脚地为李景换了伤药,小圆端着熬好的米粥,伺候主子喝了一碗。李景吃饱喝足,精神也好多了,张口问左统领:“城中现在如何了?”
左统领目中露出敬佩:“陆大将军只领了一万士兵进城,其余大军驻扎在城外。令人张贴告示,安抚百姓。开了仓库,取了财物粮食,送去城外的军营里。”
打胜仗不稀奇,厉害的是在短短两日之内就令战败的彭城安静下来。 李景目中闪过赞许:“岳父不但骁勇善战,更懂得怜惜百姓。”
这样的陆临,丝毫无愧大魏第一良将的声名! 有这样仁厚的名声,接下来对攻打燕国各城,也有莫大的好处。百姓们知道荥阳军攻破城池了不会乱杀人,就不会生出激烈反抗的心思。连燕国的将士,也没了破釜沉舟的斗志。 前世就是如此。陆临一路攻打燕国,到后来,甚至有主动投降的城池。 可恨的是,一个不起眼的燕将诈降,将陆临引入埋伏。陆临最终死在了乱箭之下。 这个阴险狡诈的燕将,叫做燕拓。他守的那座城池,叫凉城。正是燕国六大城池之一。这样一路打过去,至少要一年半载才能遇上。 到时候,一定要先杀了燕拓。 李景暗暗下定决心,默默吐出一口气。 就在此时,门口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李景一抬头,就见岳父快步进了屋内。陆临迅速打量李景几眼,确定李景只是轻伤没有大碍,才松了口气:“殿下现在感觉如何?”
李景笑道:“原本有些疼,岳父一来,半点都不疼了。”
竟还撒起娇来了。 陆临哑然失笑:“那得怪我,来得有些迟了。昨日就该来看殿下才对。”
陆临身为主将,要忙的事情太多了。昨日城破之后,他领着大军进城,忙着善后安抚,一夜都没合眼。熬到现在,眼中都泛着血丝。 李景看着岳父这般辛苦,也觉心疼:“岳父熬了一夜没睡吧!眼里都是血丝。得了闲空,就该睡一会儿。还惦记着来看我。”
陆临不以为意:“打仗时候,两三天不合眼都是常事。这点算什么劳累辛苦。”
然后,张口夸赞李景:“殿下这是第一次领兵攻城,不慌不乱,有模有样,这么快就能攻下彭城,殿下当居首功。”
李景用没受伤的左手捂了脸,故作羞臊:“岳父这般夸我,我实在脸红。”
陆临被逗乐了,很快又正色说道:“殿下对陆非说的话,他都告诉我了。我知道殿下的心,不是为抢功,更不愿占别人的功劳。只是,殿下也当以安危为先。”
“战场上刀剑无眼,流箭众多,不是闹着玩的。殿下以后可别那么冲动了。”
李景也收敛笑意,认真地说道:“我答应过小玉,一定会平安回京。我比谁都珍惜自己的性命。”
“在战场上,可以惜命,却不能胆小怯懦。如果时刻都躲在别人身后,等着分功劳,我何必随大军出征?留在京城岂不更安稳?”
“岳父就放心吧,我知道轻重。如果顶不住的时候,我不会鲁莽送死。”
那张年轻俊美的脸孔,被烽火淬炼,有了属于男人的担当和锐气。 这才是大魏太子应有的模样! 一个软弱畏战的人,如何担得起大魏江山,如何坐得稳储君之位! 陆临心中满是激赏,眼中闪过笑意:“殿下说的好!有这样的太子,是大魏之福,也是万千百姓的福气。”
不过嘛,该小心的还是小心一点。 陆临又道:“我派一百亲兵给殿下,他们都是上惯战场的老兵。”
李景却之不恭,笑着谢过岳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