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蝉曾经在徐锰身上吃了个哑巴亏,非常的难受。 邵安透过窗户往里面看的时候,他正在嘟嘟囔囔的骂徐锰,并且希望徐锰能被打个落花流水。 他嘟囔完,就趴在书桌边,托着脑袋发问:“大姐,你画的这是什么?”
解时雨言简意赅:“图。”
陆鸣蝉听了她这一个字的回答,再想到他刚来的时候解时雨让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心眼立刻活泛。 冲着解时雨眨巴眼睛,他开始千手观音似的捣乱:“什么图?为什么到处都一个个的小点?还到处都是,给谁的?”
窗外的邵安猛地提起了心。 一个个的小点? 这种图,他看到过多次,一个点,就代表着一个岗哨,或者代表着一队人马。 这是布防图! 就是不知道是哪里的布防图,如果是云州的...... 难道这就是她们今天在宫里触犯到的禁忌? 可同样是触犯了禁忌,为什么四皇子妃被困在了宫中,而解时雨却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而且还将图画了出来? 他的脑子转的飞快,心里疑虑重重,觉得这很有可能是一个陷阱。 一个不知道是皇上,还是解时雨布下的陷阱。 屋子里的解时雨仿佛是一无所知,放下笔,无可奈何的看着陆鸣蝉:“给你大哥的,出去玩吧。”
陆鸣蝉不肯离开,不停扒拉解时雨的手指:“这怎么像是我跪的地方,我都跪两回了,肯定是我跪的地方!”
他跪的地方恐怕全京城没有几个人不知道。 邵安心猛的一跳,两只手都抓紧了,极力抑制住自己,勉强才没从喉咙里叫出声来。 这是宫城布防图! 陆鸣蝉跪着的地方正是皇上所在的谨身殿! 因为无法消化这巨大的消息,他的脑子甚至出现了一段时间的空白,听不到外面任何声音。 缓慢的,他回过神来,心知听到这里已经不必再听,领着护卫,趁着现在外面的混乱,悄无声息的出了巨门巷。 暴雨过后,一切都还在等待收场,潮湿的叶子沾在一起,令人焦灼的想将其分开。 徐锰还未尽兴,他便袖着手在街角等,一边等一边想事。 解时雨要将这张图送去给陆卿云,会不会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要重新安排宫城防卫? 这也有可能,不过更大的可能是这是个陷阱。 哪怕是陷阱,这也是个令人无法拒绝的陷阱。 只要有那么一丁点可能...... 如果他们能拿到这张图,就算陆卿云再怎么改,他们也是将密不透风的皇宫打开了一条巨大的缝隙。 不过要在半路截下这张图,他还得做一番周密的计划,如果是陷阱,他们也不会遭到任何怀疑。 在他沉沉的思绪之中,徐锰尽兴而走,巨门巷也渐渐安静下来。 陆鸣蝉听闻尤铜没有给徐锰三刀六洞,遗憾的打了个哈欠:“算了,我去睡觉。”
走之前,他将脑袋伸到解时雨跟前,乖巧的等着安排。 解时雨摸了摸他的脑袋:“去吧,今天的话,明天再透露给程宝英。”
“放心。”
陆鸣蝉将胸脯拍的山响。 他现在还看不了太长远,但是看今天的架势,也知道解时雨是要干大事,而程宝英这个倒霉鬼,也是她的目标之一。 等所有人都各司其职,解时雨在书房里继续看着那张名单。 还有白丹。 她要怎么才能把消息送到白丹手里? 隔天陆鸣蝉才懒洋洋的去了镇国公府。 镇国公府本是一片惨淡景象,一天比一天冷清,镇国公的儿女们纷纷离家,镇国公又不纳妾,导致府中下人都闲了起来。 但是陆鸣蝉一来,整个镇国公府立刻热闹起来。 郑世子来的更早,明着是说要跟陆鸣蝉一起读书上进,其实是为了躲避护国公的拳拳“爱子”之心。 陆鸣蝉到的时候,郑世子正在悄悄的盯着人家丫鬟涂脂抹粉,看的十分入神,眉头紧皱,似乎是对这丫鬟的手法很不满意。 陆鸣蝉悄悄到他背后,伸出手指头往郑世子背上那么一戳。 这一戳,正中郑世子肩胛骨骨缝,痛的郑世子当场“嗷”的一声惨叫,整个人像是被夹板夹住了一样,笔直的往上蹿。 小丫鬟被吓了一跳,手里的香粉洒了一地,尖叫着跑了。 “要死啊你!”
郑世子下意识的翘起兰花指,嗔怪一声。 陆鸣蝉嘻嘻哈哈的打掉他的兰花指:“你跟你大妹妹是不是投错胎了?”
“我爹也这么想,他对我是死了心,想留着大妹妹招婿支撑门庭,”郑世子皱眉,“可昨天大妹妹进宫,看那意思是庆妃娘娘想让她嫁给五皇子。”
正说着,皇孙赵显玉一个人晃晃悠悠的来了,他每次来镇国公府上,都是一个人也不带,单枪匹马的就来了。 他的太子爹强烈反对他这么出门,但是皇爷爷说他和世子们既要有君臣之别,又要有通家之好,这样的情分,日后他对今日之友,才能“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 虽然谁都知道暗中有人保护着他,镇国公府也丝毫不敢大意,每次赵显玉来,镇国公都会在府中亲自坐镇。 陆鸣蝉指着赵显玉,对郑世子道:“你问问皇孙,这婚事能不能成,他这个马屁精,天天在皇上那里拍马屁,绝对知道。”
赵显玉嘟囔着嘴:“我没有。”
嘟囔完毕,他小大人似的背着手,跟郑世子说话:“你是不是说你大妹妹的事?”
郑世子连忙点头。 赵显玉一边往镇国公书房去问候,一边道:“昨天庆妃娘娘提了,不过皇爷爷没答应。”
“那就好那就好,”郑世子松了口气,“可这门当户对的,皇上为什么不答应?”
陆鸣蝉翻个白眼:“皇上要是答应了,以后还怎么用你爹啊,你的年纪都被狗吃了?”
一个女儿嫁给了皇子,他要是不想被拉下水,就只能从高位上退下来。 郑世子恍然大悟:“难怪你爹赋闲在家。”
陆鸣蝉转身就又戳了他一指头,将他戳出了雌雄莫辩的高声尖叫。 吵吵闹闹一早上,又连吃带喝填饱肚皮,在等程宝英的时候,郑世子正拉着赵显玉品评京城出的各种香粉。 赵显玉一和这些人搅和在一起,“地位”就变成了“弟位”,虽然对香粉不感兴趣,也只能埋头苦听。 陆鸣蝉则是埋头苦思。 他得想个计策出来,既能将大姐交代的任务完成,又能让程宝英不起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