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大人？叶大人？你怎么了？”

张雪桥连叫了她几声，她才回过神，忙说：“没什么，这人身体还有温度，想必死去没多久。”

“此人叶大人认识吗？”

叶离恙茫然地点头：“认识。”

怎么可能不认识，前些日子叶家的遭难，可以说全都因南烟而起。太多的谜团都围绕在她身上，叶离恙还没有查出，到底是谁在背后布局，南烟就死了。死的猝不及防。张雪桥又看向荆卫，荆卫此刻身受重伤，被江涣酒搀扶着，嘴角还在不断冒血。“你们为何会打起来？”

荆卫看向叶离恙，目光冰冷，脸色却很虚弱：“我听见有人在大叫，赶过来时，发现有人潜伏在屋顶上，便出手了。”

张雪桥抬头望了一眼，这是一家客栈，他们站在客栈的后侧。二楼阁楼上一扇窗户大开，而南烟应该就是从那个窗户掉下来的。他又将目光转向叶离恙，意思很明显，她现在是最大的怀疑人。叶离恙心不在焉地站起身，用帕子擦了擦手上血迹，说道：“下官也是听见叫声赶来，但刚到此处，便有人不由分说对在下出手。”

所以两人都是听见叫声才赶过来的？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两人话中的真假，张雪桥也不知该怎么办，他对江涣酒说：“江仵作，依你之见，这死者是被谁所杀？”

江涣酒被点名，脸一黑，这张雪桥还真会甩烂锅。知道两头都不好得罪，就让他来当出头鸟。他心里将张雪桥骂了个遍，但验尸本就是他分内事，也无法推辞。他将荆卫交给其他护卫下去疗伤，自个儿蹲下身检查尸体。“女，身高约五尺二寸，十九岁左右，尸体还有温度，死亡时间不超过一炷香，初步判断是头骨碎裂而亡。”

江涣酒凝重的抬头看了一眼阁楼，这个高度，能将头骨摔碎吗？他想着，又将南烟的头仔细检查了一遍，他忽然对张雪桥说：“你们上客栈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

叶离恙主动开口，张雪桥犹豫了片刻，点头答应。客栈早已被官兵包围，掌柜与一干伙计吓得不轻，围在一起瑟瑟发抖，见到二人，更是惊恐万分，一个劲的喊冤。两人直接无视他们，上二楼找到南烟掉下去那间的屋子，屋内一片漆黑。叶离恙点上灯，眼前瞬间亮了起来。屋内很整洁，床上被褥整齐叠放，桌上的茶杯没有动过，桌面上还有一个包袱。张雪桥打开包袱看了看，里面除了几件衣裳，还有一张纸条。“叶大人，你来看看！”

叶离恙站在窗前往下看，一眼就看到了南烟的尸体和江涣酒。这个高度，的确很难摔死，若是自己跳下去，为何偏偏是头骨碎裂？听见张雪桥的声音，叶离恙转身离开窗户边，来到张雪桥的身边，接过那张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不便露面，全福客栈见，落款：烟。全福客栈正是两人所在的客栈，而纸条上的字迹，她缓缓道：“是南烟的字迹。”

“那她这封信是要送给谁的？”

张雪桥摩挲着下巴，又在屋里翻了一遍，一无所获，他叹道：“难道南烟真的是自己跳下去的？”

叶离恙看了他一眼，说道：“她为什么要跳下去？”

“这……”张雪桥一噎，这确实问到他了，南烟想寻死哪里不能死，为什么非要跑到客栈来，而且她包袱里那封信还没送出去，为何自尽呢？叶离恙目光一转，突然落在床榻旁的墙上，她大步走了过去。这是最靠右侧挨着街道的墙，墙面涂成了暗红色。她的注意力不在墙，而是这墙上的一幅画，画的是什么她不知道，总之很拙劣，画挂的位置很怪异，不高不低，很是怪异。她抬手将画撕了下来，入目是一块被染成深黑色的墙，还混合混着白色的不明物什粘在上面，虽然已经被擦拭过，但不难看出这些红白混合的东西是血！张雪桥站在她旁边，仔细打量着墙上，问道：“这是何物？”

“看来这才是南烟真正的死亡地方。”

她自顾自的说着，没注意到张雪桥脸上的血色正在一点一点退却，“凶手抓住她的头撞向这面墙，血液溅到墙上，所以才用这幅画遮住线索，然后又将尸体丢下楼，伪造了她跳楼的假象。”

张雪桥煞白着一张脸，终于忍不住跑到一边哇哇吐起来，等吐够了，他虚弱的靠在桌上，摆手说：“还有别的线索吗？没有就先下去吧！”

叶离恙见他这幅样子，翘了翘嘴角，将画收起来，说：“走吧。”

楼下，掌柜见到二人下来，心里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上前问：“大人怎么样，那位客官是自尽的吧？”

张雪桥揉了揉胸口，脸色又恢复正常，板着脸问：“掌柜的，本官问你，那位死者在你这里住了多久？”

掌柜的想了想，说：“就晚上才住进来的啊，这可和我们没关系啊，大人你要明察啊！”

张雪桥：“那有别人来找过她吗？”

掌柜连忙摇头：“这个真没有，小人记得很清楚，这位姑娘长得好看，小的就多留意了一下。今日她住进来之后，便再也没见她下来过，也没有人来找过她！”

张雪桥再次看向叶离恙，就差没有直接说她是凶手了。叶离恙解释道：“门窗完好，没有任何破坏的痕迹，唯一的可能就是凶手知道南烟的房间，是南烟自己放进去的。”

张雪桥向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叶大人是说，南烟把凶手约到客栈来杀自己吗？”

“对。”

“可那封信不是没有送出去吗？”

张雪桥微笑道，但仔细看就知道，他这笑有多僵硬。叶离恙：“凶手另有其人。”

张雪桥：“是谁？”

叶离恙：“不知。”

张雪桥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但良好的涵养还是让他忍了下来。他说：“叶大人，本官听闻何昭仪一案，是南烟引令兄去水月池，险些害的叶家满门处斩，可有此事？”

叶离恙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他是怀疑她对南烟怀恨在心，杀南烟泄愤，她笑道：“没错，若她没有死，下官一定会将她交由皇后娘娘处置。”

张雪桥愣了愣，文淑妃和皇后是死对头，南烟交给皇后下场不会好到哪去，她横竖都是一死，叶离恙没必要给自己招惹嫌疑啊！“南烟隔壁住的是谁？”

张雪桥不想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转而又问起掌柜。掌柜的说：“隔壁是空的，没有人，她对面住了人，不过下午已经退了房。”

说了等于没说。张雪桥挥了挥手，撤去官兵，与叶离恙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