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发同楼南光？”

洪锦宝不免有些疑惑。　　钟发他倒是理解，是他洪家班的骨干成员。　　而且在他以往的片子中，也多次出场，并且戏份都不少。　　无论是《鬼打鬼》中的道长，还是《人吓人》中的反派。　　上几天热映的《奇谋妙计五福星》，钟发也在里面饰演了一个高级打手。　　李逸认识他很正常。想要请他拍戏也很正常。　　毕竟这条友的身手，明眼人都看出来的好。　　可是这个楼南光，是什么鬼？　　他一时之间，也没印象。　　“就是，肥肥白白，带个眼镜，有点色色的。特点的话，猥琐，极度猥琐。”

李逸回想楼南光的相貌，随即说道。　　“……”黄炳耀在一旁，心想这小子是在形容自己吧。　　经李逸这么一说，洪锦宝倒是有了些许印象。　　自己的公司里，似乎是有这么一个小演员。不过不算是洪家班的人，是母公司嘉禾的。　　这倒是让洪锦宝不免有些疑惑。　　就这么个死跑龙套的，李逸怎么会认识，还点名要他。　　李逸笑着回答道。“之前在电影里看过他的戏份，觉得他蛮有喜感。”

既然李逸都这么说了，洪锦宝自然也不会拒绝。当下便表示这两天就帮前者安排。　　至于动作指导方面，洪锦宝表示洪家班这段时间也在开戏。　　不过自己的师弟元奎可能有空，可以帮李逸搭一下桥。　　元奎啊，这又是一个猛人。少数能在好莱坞混得开的华人导演和动作指导。　　相比起其他兄弟。元奎的银幕形象并不算多。　　观众较为熟悉的，估计便是李莲杰版《方世玉》中那个经常把“安全第一”挂在嘴边的师叔。　　还有《赌圣》中的卖鱼胜，《新精武门》中的霍师傅。　　但实际上，元奎可是“七小福”众多师兄弟中，第二个在电影圈担任重要职位的人。仅次于洪锦宝。　　整个70年代，他就担任了超过10个部电影的动作指导。这时候，程龙还在跑龙套。　　去年，元奎也在吴思源的提携下，首次拿起导筒，拍摄了《龙之忍者》。这部戏在香江票房一般，不过在湾湾和霓虹国收得不错。　　有元奎这等高手加盟，李逸当然是千万个愿意。他急忙开口道谢。　　不过提起元奎，李逸突然想起，后世看到一个有关于洪锦宝元奎二人的采访。于是他笑道。　　“三毛哥，我之前听到八卦。好似你们成班七小福，元奎大哥系出了名的二五仔。”

没错，“七小福”不止7个人。而是于占元一班徒弟的统称，共有14人。　　元龙（洪锦宝），元楼（程龙）、元彪、元华、元奎、元德，元武等几人只是比较有名气，所以被自动代入。　　“冇错，这个衰仔，专门笃背脊。”

洪锦宝大笑，这些儿时趣事，他不止一次拿出来吹水。所以有人知道也正常。　　“那时候半大小子，皮啊。”

洪锦宝喝着茶水，怀念起往昔。“那时候，只要我师父于占元一出门，我就铁定会偷溜出去。”

“有时候去工地干散工，有时候还会去南国片场当临时演员。然后拿到当天的人工啦，我是一定会买吃的回去给那帮臭小子的。”

洪锦宝边说边用手比划着。　　“有阵时系肚脐饼，有阵时系钵仔糕。”

“这帮臭小子吃人嘴短，就不敢爆我响口。”

“就是这个元奎……”　　“我好记得，有一次。成班师兄弟，在荔园演出。我那时候已经很少登台了。”

“我就从后台翻窗溜走，到那个荔园电影院。看下午第四场鬼佬片。”

“大哥……”黄炳耀突然插嘴，他有些迟疑地说道。“我好似记得，荔园第四场，系放鬼佬咸片的？”

“你冇搭嘴！”

洪锦宝拍走黄炳耀的手。　　好你个三毛，十六七岁就偷看咸片！李逸心里暗道。　　“看完戏，我回到后台。就看到我师母坐在那边。”

洪锦宝站起来，双手叉腰，比划着夸张滑稽的动作。　　“然后元奎那个衰仔，就站在我师母的后面。一幅耀武扬威的模样。”

“冇得救啦，这个衰仔。”

李逸看得出来，洪锦宝嘴上嫌弃。但是眼神中，却不时透漏出对这段童年岁月的怀念。　　李逸随口说道。“三毛哥你们之前学戏，那么多趣事，不如拍成电影。既能赚钱，又能纪念。一举两得。”

李逸就是这么随口一说，洪锦宝却记在了心里。　　如今自己和程龙，一班师兄弟也算是功成名就了。拍部电影出来怀念往昔，也是蛮不错了。　　就这样，《七小福》的初期构思，已经提前落地。　　……　　三人随即又聊起李逸的双逸电影工作室。　　洪锦宝笑道，“阿逸，你既然是同邵爵士合开的电影工作室。点解唔搵刘嘉良的刘家班担任动作指导。”

这段时期的洪锦宝和刘嘉良，其实是有些矛盾。　　应该说，身为南派最后荣光的刘家班。跟其他三个北派家班，洪家班，成家班，袁家班都不大对付。　　虽然四大家班同为竞争关系。　　但是洪家班与成家班本就是兄弟家班，经常合作。和袁家班的关系也还行，《林世荣》这部电影，就是洪家班和袁家班联合执导。　　刘家班，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　　这除了是邵氏与嘉禾之前的关系水火不容外。更多是，还是刘嘉良刘师傅，不太看得上这些个北派武师。　　事实上，早期的香江影坛，刘嘉良才是动作戏的执牛耳者。　　早在50年代，他就和自己的搭档唐佳建立了南派武师根据地“北海街19号”，巅峰时期武师过百人。　　而他刘嘉良作为南派洪拳正宗嫡系传人，更看不起这些只会戏台功夫的北佬。　　最为有趣的是，洪锦宝当初拍摄《林世荣》，引得刘嘉良可是大为不满。　　他刘嘉良是谁，是刘湛的儿子，刘湛是谁，是林世荣的嫡传弟子。而且在老式粤语长篇《黄飞虎》（关德兴）系列电影中，就是由他父亲刘湛饰演的林世荣。　　在刘嘉良看来，林世荣可是洪拳正宗，而洪锦宝则把林世荣塑造成一个插科打诨，走下三路笑料的死胖子。　　这可把他给气的。私底下因为这事没少骂洪锦宝。　　而后灵幻功夫片盛行，洪家班拍摄《鬼打鬼》，袁家班开拍《奇门遁甲》。　　他刘嘉良就搞了一部《十八般武艺》，恰好反派就是一些会使用茅山法术的邪门术士。　　最后他自己饰演的主角通过正规的武术，打败了使用茅山术的反派。　　这等小心思，也是外人都看得明明白白的。　　不过这两人，更多的是理念之争。　　洪锦宝还是尊敬这位影坛前辈的。在90年代，他还专门拍摄了一部《游龙戏凤》，还特意邀请刘嘉良来客串。　　在戏里刘嘉良还打赢了他。　　“刘家班……”　　李逸笑道。　　“太一板一眼了。而且过于追求传统，不懂变通。”

“我们拍电影，第一要素就是为了拍出来画面好看。”

“刘师傅没错，是现代难得的武术教科书。但是问心一句，有哪个观众，是想看教科书的。”

洪锦宝和黄炳耀闻言，也是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系啦，三毛哥。你同程龙大哥那部《A计划》几时上，小弟我好避开。免得伤及无辜。”

李逸说道。　　“哦，想收风啊。那就不止一顿海鲜大餐啦。至少要去一次大富豪啦。”

洪锦宝笑道。　　“得！别说一次啦，三毛哥有兴趣，晚晚都行。”

李逸回答道。　　“去夜总会就算啦，我讲笑的。志韦你识得啦？”

洪锦宝说道。　　“志韦哥，肯定识得啦。他经常教我出去滚的知识。”

李逸一副受益无穷的模样。　　“你听下就好，这个死仔。”

洪锦宝苦笑。“他前晚去北角的夜总会，饮大咗。被人用烟灰缸开了瓢，这会还在医院呢。”

李逸满脸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