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警察学校虽然不在市中心，但附近经济也挺繁华，购物街小吃街应有尽有。　　因为只打算出去吃个饭，川岛江崎没有开车。　　他跟降谷零一起走，两人一前一后隔了大约半步的距离。　　相比较之下，黑皮肤的男生五官要深邃分明一些，看起来像是混血，身高也更高。他走在靠后的位置，晚风温柔，将老师身上缱绻的木质调冷香全都吹进肺腑。　　“不知道老师还记不记得，其实今天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川岛江崎就知道他要说这个。　　青年狭长略带丧气的双眼搜寻附近的饭店，点点霓虹点缀在他瞳孔上，像黑的五彩斑斓的琉璃。　　没看到想吃的店，川岛张嘴嗯嗯啊啊敷衍他。　　“某人大半夜出来买围裙，我当然印象深刻。”

降谷零：“……”　　短短一晚上竟让他尴尬两次！　　混血警校生心说还好自己皮肤颜色比较深，脸红大概也看不出来，不过他在川岛老师这里的初印象好差劲，老师不会以为他是那种瑟情变态吧——　　“因为看到电视上在教做美味三明治，就突然想买食材试一试。”

降谷试图解释。　　川岛江崎瞥了他一眼，这次是真有些诧异了。　　“这么说你挺擅长厨艺？”

降谷零被他看的有点紧张，“景光比较厉害，我谈不上擅长，只是略懂一点。以后如果有机会，可以让老师尝尝我的手艺。”

“哼哼哼，”系统捧着论坛里新产的粮冒泡。　　“来了来了，说略懂一点结果都是专业水平的家伙来了。”

正是夜市最热闹的时间。　　街上人流如织。　　川岛江崎忽然停下脚步，蹙眉看向远处某个商店灯牌。　　降谷零原本注意力全在老师脸上，当然，这时候他还没有觊觎老师身体的想法，只是单方面对厉害前辈的崇拜，以及在内驱力的引导下，想更靠近他一些罢了。　　直到川岛江崎停下来，警校生才顺着视线看去。　　远处便利店上的灯牌一亮一暗的闪烁。　　乍看之下像坏了，但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它是按照三短、三长、三短的频率重复循环。　　用摩斯密码来解读，即“SOS”。　　是有人刻意发出的求救信号。　　“又有事件发生？”

拜托，他还在休假啊！　　川岛江崎逃避似得退了半步，撞到降谷零怀里，心里骂骂咧咧。　　《死神小学生》的作者怎么回事？　　也该考虑一下犯罪率和国民幸福感吧？！再这样下去他真要变成兢兢业业的笨蛋警察了。　　等接到报案的刑事一课和警备部特殊急袭部队赶来，便利店已经是一片狼藉，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持枪抢劫自动取款机的歹徒。　　七八个特警冲进来，把便利店堵的严严实实，他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举着防弹臂盾，却发现事情已经解决了。　　“呃……你是报案人？”

急袭小队成员看着西装革履的青年，面面相觑。　　降谷零去后面仓库解救人质了，前面只有川岛江崎一个人，他有点不耐烦应付这些，下意识回头去找金发黑皮的身影。　　救人那么磨蹭吗？　　青年冷着脸掏出证件，“剩下的你们处理吧。”

与此同时，便利店仓库内。　　降谷零打开门放人质离开，却发现诸伏景光三人也在。　　“你们怎么会来便利店？”

诸伏景光说，“是萩原忽然想起来，他小时候在这见过伊达航班长的父亲，所以我们就一起来看看，谁知道刚好遇到劫匪。他们人多又有枪，为了其他人质的安全不适宜起冲突，我们只好假装普通顾客再想别的办法。”

伊达航小时候亲眼目睹身为警察的父亲在歹徒面前下跪，因此对“懦弱”的父亲心怀芥蒂。　　但是萩原研二回想起那天的事，却说伊达航的父亲是为了保护便利店内的孩子和孕妇，才用这种方法弯下了膝盖。他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偷偷报警，只是想拖延时间等警察来，后来还被歹徒打的住了一年医院。　　萩原研二觉得伊达航的父亲虽然瘦弱，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英雄。　　降谷零听完：“回头把这件事告诉班长吧。”

“是啊，我也这么想，希望能解除班长的心结。”

几人说话的时间也不过两三分钟，那边松田阵平突然“芜湖~~”一声，溜出去，“川岛老师也来了？我看见他往那边走了！”

“老师不会要跟女孩子约会吧。”

萩原研二看热闹不嫌事大，“走，一起去看看！”

被这群问题学生撞上，偷溜计划失败也是可以预见的事。　　川岛江崎清冷的双眼的扫向四人，他才不管他们是不是漫画里的人气角色，单纯想让这些烦人家伙吃点苦头。　　“要一起去吃点东西吗？我请客。”

松田阵平喜道，“好耶，老师请客！那我们去吃什么？”

川岛江崎以怜爱的目光薅他狗头。　　“那边。”

饭店落地窗上贴着五个大字——　　变态辣咖喱。　　五人：“…………”　　“川岛老师很喜欢吃辣？”

诸伏犹豫。　　“还行，不过你们不能吃就算了。”

川岛江崎故意混淆“不喜欢”和“不能吃”之间的概念。　　好像这时候拒绝就是不行。　　男人怎么能不行？　　尤其是二十啷当岁，年轻气盛每天早上起来某个身体部位梆梆硬的警校生。　　先不说本就很喜欢吃辣的降谷零，其余几个对辣味接受一般的，也都没有弃权认输的想法。　　“很好。”

川岛江崎带他们上楼点餐。　　嗅着空气中辛辣的气味，更满意了。　　其实他个人是很喜欢吃辣，却不太爱主食，不过附近除了这家咖喱饭，就没看见别的比较“刺激”的食物，想看几人出丑的川岛江崎只能来这里。　　川岛江崎和降谷零先端着盘子回来，都是双倍变态辣，连盖饭的咖喱都变成一种暗红色。　　“老师，不要赌气。”

“？”

赌气？他？笑话。　　川岛江崎绝不承认自己是这么幼稚的人。　　“听不懂你再说什么。”

他先浅尝了一勺子，嘶，确实有点辣，不过还能忍受。　　川岛喝了口水，不知道自己嘴唇已经很明显红起来了，被冰水一浸润，软红湿热非常显眼。　　降谷零把特意拿的牛奶递给他。　　“喝点牛奶会好点。”

好唠叨。　　青年不领情，见另外三人也端着盘子过来，横了他一眼，眼角有一点辣出来的红，“闭嘴吃你的饭，再啰嗦以后别想跟我一起出来。”

降谷零吃了一记眼刀，抿抿唇角，果然不再开口。　　饭毕。　　除了金发黑皮，大家都是一副额上冒汗暗自强撑的模样。　　川岛江崎遗憾没人失态，叫他看不成戏。　　时针转向11点，宿舍楼还有半个小时关门，几人没多耽搁，折返回校，刚好在关门前抵达。　　降谷零站在宿舍门口，蓝灰色的眼瞳安静目送老师开门进去。　　虽然对方全程没有给自己一个眼神，好像把他当成无关简要的甲乙丙丁，不过看老师状态还不错，他就能稍微放心点了。　　怎么说呢。　　总觉得川岛老师冷漠、惫懒、爱看戏、明明觉得很烦却碍于身份，不会直接让他们走开，使小手段没成功，自己憋气的样子也蛮可爱的。　　川岛江崎没他那么多想法。　　在他看来，他和警察终究不是一条路子上的人，虽然以前当坏蛋时学了不少技术，足够教导这些学生，不过也只是金钱关系罢了。　　收钱、工作。　　只付出劳动，不付出感情。　　“喵~”　　川岛江崎进房间，看见三只猫霸占他的床，懒洋洋睡觉。它们中有两只是银渐层串串，大一点的叫来财，小一点的叫来富，还有一只是三花猫，名字就土气直白一点了，叫来钱。　　这三只猫都是川岛江崎在外面捡的，他看它们对谁都爱答不理的样子很对胃口，正好年纪又蛮大，快捕不到食物了，就领回来自己养。　　“捡回来三个能吃能炫的大爷。”

川岛江崎认命的铲屎添猫粮，然后进浴室洗澡。　　别看他在外面人模狗样，其实内里是个非常懒惰邋遢的人。　　当然，不是那种脏兮兮的邋遢。　　而是东西乱丢懒得整理、坏了的东西懒得换、不出门根本不愿意打理自己，充当睡衣的宽松长袖T恤和配套长裤，衣领都洗的松松垮垮变形了，也懒得去买一套新的。　　青年光着脚从浴室出来。　　他低着头，湿漉漉的头发上搭着一条毛巾，发尖还在滴水，走到哪里水痕便滴到哪里。　　扫拖机器人认命的开始工作。　　川岛江崎站在插座边呜呜的吹头发。　　吹到一半，他的胃忽然一抽，顿觉不妙。　　系统拖着可爱的尾调慢悠悠的出现。　　“由于角色川岛江崎，并未在第113次论坛人气投票比赛中获得任何名次（仅计算前100名），没有完成人气值前三的任务，其随机惩罚为——”　　“[胃痛体验卡]，体验时长三天，即刻生效。”

系统话音落下的刹那，排山倒海的痛感伴随着双倍变态辣的刺激，铺天盖地侵袭他的大脑。　　只一秒，青年脸上的红润尽数消退，额头冒出大量冷汗。　　他弯着腰捂着胃，一阵呕吐的欲望袭来。　　川岛江崎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浴室，又怎么抱着马桶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