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督军府筹办大学,以及招录学员的标准一发出来,川陕两地的生员士子无不欢欣鼓舞。终于可以不用去外地,就能参加科考出仕为官,督军府此政实乃德政、善政也。 由于这些年的战乱,陕川两省读书人的日子并不好过,他们中大多数已经好久都没参加过朝廷组织的科考了。去外地科考,对现下的川陕士子来说是相当有难度的事。尽管督军府的新政让士人失去了很多特权,但这并不妨碍人们对入仕做官的热情。有些事第一个人做这事的时候,大家的想法是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如此苛待我等国家栋梁?但第二个人有样学样的时候,人们的心态就挺奇怪了,虽然也有抵触,但也点不是不能接受心思在。 科考在中国读书人心中,从来都是头等大事。今年、南京那边由于战事耽误了原本准备好的恩科春闱,等转危为安后,他们便迫不及待的宣布在八月份将恩科补上。 八月份正好和北京的大学招生考试,以及孙传庭要办的川陕豫三省文政大学时间上重合。一时间天下有了三场大科考,大有一副争抢天下人才的感觉。 川陕士子由于去其它地方不便、大多数选择去长安科考。南直隶周围地区情况好的,自然是参加南直隶这边的科考,情况不好的就有了其它想法。科考这玩意虽然是一步登天的捷径,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有条件攀上这个捷径的。科考在东南玩成什么样了,谁都清楚。这些天里,那些东林大佬的家门就没有消停过。 自知情况不大的举人们,开始想办法联系海船,到北京碰碰运气。屡考不中的秀才自不比说,他们早都成群结队的北上了。东南的士子们对北上读大学,一点也不排斥。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天赐福音,读完大学领着北朝的俸禄,享受着南朝的福利,岂不是两全齐美的美事? 他们这一走会不会被南朝取了福利?没那个关系谁去北上啊?人情社会,南方的当权派怎么可能会把事做的这么绝? 北上的商船上,挤满了各种想要到北京沾便宜的读书人,只不过这些读书人中没几个士林中的代表人物而已。 登州港这几个月来,情况大好。光复登州后,朝廷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恢复登州港的业务,同时还在港口设立了海关署。海关署推行的是一税共认制,登州这边缴过税后,天津那边不再重复收税,这是其一!其二是不出港区不缴税。南方过来的海船若是只停靠在港口进行补给,可以选择不缴税,登州这边的货物运到港口,不装船出港也不用交税。 不出港区不缴税看着对商人没啥影响,其实作用还是挺大的。现金流有些商人并不宽裕,不产生交易不用缴税,可以让他们做生意的压力更小。外来的商船也是一样的道理,这个政策能让商人们放心大胆来港口,即使生意没做成,也不至于赔钱。 登州这边现在有个问题,除了牟平和蓬莱,其它地方不归北京管。也就是说一府出现了将两治的现象。只靠这两县来做生意,市场就相当狭窄了。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朱由检专门给刘理顺写了一封信。教了个办法,让他以登州知府的名义给两县相交的县州写申明信,不得阻挠正常的民间交流和商贸。同时、他们只许向往来的商人征一次商税。 靠一封申明信能解决问题吗?还真能解决问题!别人的话他们可以不听,刘理顺的话他们不能不听,不听就换个能听话的。对于未被光复的县州,政策原则是管而不治,不听话就收拾,收拾完之后给还在威海州滞留的登莱巡抚和登州知府去封信,让换个人来做。如此奇怪的管治方式,刚开始那边的官员还不是很习惯,磨合磨合他们就会习惯了。登州没有强兵,山东也没有想和朝廷兵马硬顶的势力,不想接受现在的管治办法,情况只会更糟。 官场在逐渐适应目前的奇怪局势,民间也在适应这种奇怪的局势。 王福财是威海州的大财主,家里不但有数百顷良田,几个儿子也都是读书人,老大和老二皆有秀才功名,在乡间王家也能算是书香门第了。 现下他的两个儿子,遇到了一件纠结事。去年他们两人参加山东响应南直搞的秋闱,结果两人都落了榜。放到以前,落了榜就等下次再考呗。可现在情况不同,他们似乎多了一样选择。 “爹、我和老二准备去趟蓬莱,若是有可能,我们想去北京考大学。”
王家的老大跑到老爹的书房里,向老爹请示,看能不能同意他们两兄弟去北京考大学的事。 “去北京考大学?这是大事,可得从长计议。若是去了北京,你们兄弟可就绝了科考之途了。”
“我们想好了,这次去是偷偷的去,若是考不上,回来参加下一次的秋闱。”
“听说北京的大学甚是好考,你们连北京的大学都考不上,秋闱怕是也无望。”
王福财说的话相当直白,弄的他家老大脸上有些难看。有这么说自家儿子的吗?我们是因为考不上举人才要去北京考大学吗?我们是为了读书的理想好不好! “爹、北京那边的大学也不是随便上的,听牟平那边的同窗说,贴的榜文明示了,今年北京那边几所大学加起来,招的非北直和牟、莱两县的生源名额只有四千多,不算师范和军校的话才三千不到,这其中还有农校生哪,不像传言那样好考。”
“三四千名额还不多?咱们省三年才能出多少举人?”
“哪可是全天下的士子去考,又不是咱们一省、一州的人考。”
“你少骗爹!说是全天下,能去北直参考的有多少?估计最高也是两个取一个。算了、看你两兄弟的样子,不让你们去,肯定心中不乐意。去是可以去,但考不上两个太学院的话,就赶紧滚回家来。休要读那什么师范和农学,要种地,咱们家有的是地,用得着去官学学?当教书匠,你们现在就能行,去北京干啥?”
王福财不大看上北京的大学,一次招收近万人,他感觉实在是有点水。但让儿子们去试试水未尝不是好事,登州眼下这情况,随时都有可能改旗易帜,儿子们过去占个位子,并不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