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法再整大场面,很多侥幸躲过索捕的士子们只好将阵地转移到秦淮河上。在哪里展现他们为国伸张正义的雄风。 敌人转移了主阵地,南京的刑务部门也只好将战场转移。 赵家坊巡检所,就变成了战事前沿的指挥部。巡检所长高增诺的业务也一下子变得繁忙起来。 上任半年多,他主要的精力全放在了与秦淮河上的三教九流打交道。说实话,工作进展有限。依托青楼娼馆存在的恶势力,并没有揪出多少。明目张胆的卖肉场所是少了,可暗娼没有消失。青楼女子们好像是与老鸨之类的再无人生依附关系,但大多数还是在原有的青楼存在,显然她们是找到了另外一种共存关系。青楼女子们不再称老鸨妈妈,改称她们为老板,这也就是最大的变化了。 工作上没啥大的进展,不过对秦淮河上的基本情况还是摸的比较清楚。那些青楼画舫背后有些啥势力,经常光顾的群体是哪些,还是有所掌握的。而这些情况,正好能成为南京刑务部门在画舫中围索聚会士子的关键情报。 靠前指挥的江南省刑务司长最近几天天天在赵家坊巡检所与高增诺详谈,研究部署围索漏网士子的工作。让高增诺,很有些被器重的感觉。 “咱们已经在秦淮河的画舫和青楼中索捕出了近千名漏网乱党。被打草惊蛇了的乱党,估计很难再成规模的来这边。故此、咱们也到了转移阵地和战场的时候。希强、在转移战场的时候,吾要从你这儿借个人,将赵家坊巡检所的小高调到江南士乱专案组里,你可舍得割爱?”
一连几在秦淮河上没逮着大鱼,江南省刑务司长吕子豪知道这边的情况不大了,准备转移目标。 “吕司、让增诺到专案组自无不可。只是不知他到了专案组后能帮上忙吗?”
面对上官的抽人,李希强自然没法拒绝,但出于对自己下属负责任的态度,他多嘴问了一句,看高增诺到专案组以后,能不能帮上大忙。若只是干点杂活,当帮工、哪就得给高增诺提醒一番,让他好好考虑这次借调到底划不划得来去。 “怎么能帮不上忙哪?你说那帮私聚的士子,不到青楼后,会到哪儿?自然是选在家中了。以那帮人的尿性,自不会平淡相聚,从青楼画舫招些女子去助兴,应该是常规选项。所以秦淮河这条线不能放,摸清她们的活动轨迹,定能顺腾摸瓜,捞些大鱼出来。小高熟悉秦淮河上的事,进专案组正好能发挥作用。”
“下官明白了,这就给增诺说一声,让他将巡检所的事先放一放,赶紧到专案组报到。”
李希强与吕子豪谈完话后,一出门就找来了高增诺,给他交代起借调的事:“贤弟、司长要将你暂时借调江南士乱专案组去工作。吾探听了一下口风。你过去之后是有重任可做的,所以这对贤弟的仕途来说就是莫大的机会,你要重视起来,一定要抓住机会。”
“属下牢记局长嘱托,到了专案组一定将工作干好,不给大人丢人。”
“贤弟言重了,从专案组出来,说不准咱两人就平级了哪。江南士乱是上达天听的要案。等事情有个了解后,有功之人肯定不会被亏待。说起来、这帮闹事的贼货对咱们干刑务的人来说,反倒是送功劳的福气。从他们手中挣功劳,可要比在战场上搏命容易的多。”
江南闹事的士子们怎么也没想到,他们搞出来的闹剧,最后成了别人挣功劳,谋进步的福报。他们被人当成了猎物,只愁抓的人不够多。 接令之后,大整了一个多月,王科立才叫停了对江南士子们的搜捕工作。事后盘点,此次行动共抓捕士子和趁乱搞事的乱党一万三千多人。按朱由检的设想来说,抓的人还不够多,但这一万多人,也足够让江南士绅伤筋动骨了。 对于侥幸逃脱抓捕的士子,王科立并没有轻易饶过他们。江南凡是有功名的读书人,王科立都让刑务人员过了一次堂,让他们写保证书支持朝廷新政,并且公开批判已经被拘捕的闹事士子。要是不表这个态,就会被视同参与或者同情闹事士子,会被剥夺功名,终身失去考大学和为朝廷效力的机会。 百无一用是书生,不考大学、不到官僚体系中混,这些读书人还能干什么?啥都干不了,整个人生都会失去希望。被人拿住把柄的江南读书人,没几个能站出来以身试法。 “陈兄、咱们这会看来是去定苦寒之地了。听说、已有好几批人被押解北上。十年啊!这十年流放的日子,可怎么活下去?早知道官府会如此狠厉,过堂的时候,我就应该早些认罪。早认罪的那些人,才判了两年。”
在一处阴冷的牢房中,被关在一起的士子们开始吐苦水,悔恨起自己当初的行为。 “什么叫流放?朝廷是让我们去支边。大好年华、能为朝廷开边出力陈某无憾也。”
“陈兄、你这话是何意?当初起事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再说咱们去边疆,能为朝廷开边出什么力?咱又不是去边疆为官的。”
牢房里的士子,对陈姓士子突然转变的态度很是费解。你这时候认怂,未免有些太迟了。 “当初是陈某糊涂,不理解朝廷对我等的善意,直到现在才痛悟过来。好在为时不晚也,到了边疆吾一定要好好为国效力,以赎己罪,好生支边!”
“陈兄、你莫非是到了边疆后想从教?妙啊!从教总比务农的强些。怪不得你转了性。”
经过这位士子的提醒,牢狱里的众人才反应过来姓陈的为何突然转了性。江南士子流放到边疆后,会有两种待遇:一个是在边疆的中小学当教师,另外一个则是在边疆的安民农场当农民。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当教师肯定比做农民的强。但问题是、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当教师,要想当教师得看表现和态度。 高姓士子被判了十年,作为一名聪明人,他心里清楚,这时候要不好好表现,争一个教师的资格,自己这辈子就彻底玩完了,死在边疆的概率会很大!为了能活着,他必须要苟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