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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章 食堂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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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年恢复高考是典型的急事急办,学校感到压力大,特别是教材。现有的教材不能用,以前的教材早就落后了,国外的先进科学技术日新月异,差距实在太大。没有办法,教师只能按照国外资料自己编写,急火饭式的教学。可苦了学生,许多讲义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听写。学生基础不一,老三届的,后三届的,还有不少是自学成材,五花八门,千差万别。老师难,学生更难,这种中国特有的现象成了世界上少有的独特景观。程天翔充其量只能算一个初中生,好在他平时注意学习,人又勤敏,闲暇时间全用在阅览室里,因而学习时游刃有余。这一天下午,他夹着一包笔记匆匆走向校阅览室,忽听不远处有人喊他。他停住脚步,回脸看时,原来是夏萍。“对不起,忙着去阅览室,忘了看两边了。”

他抱歉地点一下头,算是招呼了。“无所谓对不起,你是大忙人,学习任务重,该有两个星期没见你人影吧!”

夏萍语气平淡,略含责备的意思。程天翔告诉她,为了父亲的冤案,他几次去了县城省城,功课也耽搁了。“有进展吗?”

她抬眼看一下他。“还好,政治气候变了,极左的框框少了,大家敢讲真话了。”

“天翔,问你一件事,这么多天,你为啥不问一声闻雷的近况,提都不提,显得太寡情了。要知道,当初可是他用车送你出县城的。”

这事憋在夏萍心里一段时间了,今天遇上程天翔,她得当面问个明白。闻听“闻雷”二字,程天翔的脸倏一下胀红了,他努力平静自己,不让它爆发出来。“你想了解真正的闻雷?”

他突然转过脸来,两眼瞪视着夏萍,把她吓了一跳。“什么意思?看你的模样似乎要吃人,难道闻雷做错了什么!”

夏萍嗔怪道。程天翔没有搭声,稍停,才慢慢摇摇头:“算了,冤家宜解不宜结,过去的让它过去,仿佛噩梦一般,还是不说的好。”

夏萍不明白他话中含意,催着他讲个明白。“其实你还是不知道为好,耳不听心不烦,何必如此顶真。”

夏萍真的急了,满脸憋得通红。“闻雷两副面孔,也就俗称的两面派。他表现给你的和他的所作所为,简直闻所未闻。他表面君子,其实阴险毒辣。”

程天翔冷冷地说。“你这么说他,有根据吗?”

夏萍不满地瞪他一眼。“那次你帮我化装出县城,其实闻雷早就识破了,但他沉得住气,一声不吭。你们下车后,他要抓我。一一喔,你知道那次闻雷为啥来海滩,他受指派,来抓被我送走的巩本夫、朱明杨,是你无意中一句话,让闻雷弄清是我送走了两人。”

“我?”

夏萍吃了一惊。“我们送给夏二叔的两瓶酒,泄露了我和周子直的秘密。无奈之下,我和闻雷做了一笔交易,好不容易死里逃生。”

“交易?”

她直直地看着他。“我在挖河时无意中得到一件古陶器,价值不菲,闻雷心动了,同意让我走。其实我心里明白,闻雷不是等闲之辈,他是要人财两得,他早安排人在前边卡口等我,让我自投罗网。我不是傻瓜,使了个小小的障眼法,乘上串场河的船才逃离了虎口。”

夏萍整个人懵了,仿佛在听一个惊险的故事。“真个是冤家路窄。闻雷到鹰潭后,知道了我的藏身之处,也算是九死一生,我逃出了魔爪,却害死了陈叔。后来,我在青海看到一纸通缉令,马上明白又是闻雷的杰作。也许我真的命大,否则,都死过三次了。”

想到四处流浪的艰辛,程天翔眼里满是酸楚的泪水。程天翔一席话,惊得夏萍目瞪口呆,这难道是她所爱的心上人,他的所作所为,还有一点点人性吗?她不相信地连连摇着头,嘴里一直嘟哝着“怎会是这样,怎会是这样?”

“当一个人只为利益而活着,他就没有廉耻了。”

程天翔恨恨地说。“你也不是好东西!当时你为啥不告诉我?让我知道内情。如果我了解了一切,坏事还能继续吗?”

夏萍圆睁着双眼,突然逼视着程天翔,此时,她甚至有些恨程天翔,没有他,闻雷在她心中的形象仍然十分美好。“你太低估闻雷了。”

程天翔苦笑着摇摇头。“他属高智商的人,玩弄一般人于股肱之中,儿戏一般而毫不被察觉。也算是天理昭昭,主子玩完了,他也跟着完了。要不,历史还不知如何改写。”

看着夏萍摇晃着身体跌跌撞撞走向宿舍,程天翔在后边悄悄跟着,眼瞅她推开宿舍门,他才离去。程天翔一席话,彻底粉碎了夏萍心中的美梦,也让闻雷这个白马王子刹那间成为恶魔,她心如刀绞,天昏地转,大病了一场。尽管没有举办仪式,从法律上讲,她和闻雷是合法夫妻。虽然不是耳鬓厮磨,十几年的长相恋,大家知根知底,人无完人,厮守到今天,也实属不易。程天翔没有必要撒谎,否则,十年的逃亡之路,不是人人能够承载其重的。究竟为啥,让闻雷如此疯狂,疯狂到靠别人的血来染红顶子。她甚至有些怨恨,一切偏偏发生在他们两个男人身上,你死我活,不分彼此。雄性是力量的象征,争斗往往残酷、血腥,因为争斗,才能物竞天择,才能适者生存。说到底,是决心和韧性的较量。下午,有人来了解闻雷的情况,询问一些事情,特别是闻雷在巩本夫和朱明杨受迫害时的所作所为。“我不认为闻雷有异常表现,他是守纪律的人,他从没告诉过我他负责过任何专案,即使那样的非常时期,他总是守口如瓶,不吐一个字。”

她的声音很低,但很有力。“你讲他守纪律?”

“是的,作为一名共产党员,是党的纪律所要求的。”

“就是说,闻雷不存在卖身投靠,政治品质不纯的问题。”

“从我的接触中,他从不谈及工作,因为涉及机密,我也不便多问。”

夏萍不想在闻雷的伤口上撒盐,程天翔的遭遇绝口不提。“你能提供一些具体的事实吗?”

“我说过,我没有这方面的情况可以提供。”

夏萍的态度十分冷淡。来人并不计较她,给了她一个电话号码,在她认为需要时,随时欢迎联系。其实,夏萍原本很想讲清闻雷的问题,特别是和程天翔交谈后,更让她对其人有后怕的恐惧。冲动是魔鬼,人的冲动情绪有时会做出适得其反的举动,事后自己也会感到莫名其妙。不过,有一件事目前她绝不考虑,那就是她和闻雷的关系,她绝不会落井下石,在闻雷最孤立无助时,她会离他而去。听说夏萍病了,夏二叔特地赶来了。“萍子,怎么搞的,一个人在外得学会照顾自己,老大不小了,闻雷又那样,事情何时能有个了结。”

夏萍仍然皱着眉,一言不发。“翔子嘛,怎么没看见他?”

夏二叔追问道。“二叔,程天翔是学生,学校纪律严,他得按时上课。”

夏萍低着头,似乎并不愿意提起他来。夏二叔跑出门,问了门卫,好不容易找到了程天翔。“萍子病了,躺在医院里,这不,你二婶急着让我赶来,怕误了事。”

“夏萍病了?前两天还好好的,咋说病就病了。”

程天翔想起那天的路遇,会不会自己的言语触动了她脆弱的神经,让她无法承受。“我说你,还大老爷们,一点也不主动,她病几天了,你愣是不知道?”

夏二叔很不满意,嗔怪道。“二叔,你不了解,学校规矩多,夏萍是领导,哪能像村里随时好串门子。”

程天翔解释道。“好了,你还强词夺理,对萍子漠不关心。”

夏二叔掏钱让他买了几斤苹果,两听麦乳精,两人一路跑着。“翔子,我记得你和萍子同岁,个人的事想过嘛?”

夏二叔突然停住了脚步,莫名其妙地瞅着他,仿佛从没见过一样。“二叔,别这样看我,脸熟着呗。你也知道这些年东躲西藏,那事能想嘛。”

程天翔笑了起来。“萍子嘛,就没印象?”

夏二叔狡黠地闪动着双眼。“二叔,你糊涂了,夏萍名花有主,一女岂嫁二夫。”

“翔子,你个榆木脑袋,死不开窍。他们虽说领了证,又没办事,又没圆房,还是未婚。再说,多少年的夫妻,大难来临各自飞,闻雷这次犯的事太大了,弄个无期算上上大吉,让夏萍守活寡,你忍心!”

“二叔,话不能这么说,夏萍和闻雷是自由恋爱,虽说闻雷栽了,双方还有感情基础,你可别做棒打鸳鸯的法海呀!”

“小兔崽子,埋汰起老头子了,告诉你,回去问问你妈,要不是后来政治转向划什么阶级,你和萍子的小孩老大了。”

“我和夏萍?”

仿佛夏二叔捅破了一个惊天秘密,惊得程天翔目瞪口呆。他猜不透夏二叔的话真假,看模样老头不像说笑,不管他怎么缠着,老头儿坚不吐口,看来,只有他妈能揭开谜底了。谁能想到,一个月后,程天翔和夏萍差一点唱起了对台戏。陵州师院是师范院校,每月国家给学生提供固定的伙食补贴。开学时,学生食堂伙食还可以,荤素搭配,干饭馒头全有。几个月后,伙食越来越差,素菜以大锅炒的包菜当家,又老又难吃,所谓荤菜,咸菜汤里飘几根肥肉条,食堂公布的账目还说月月亏损。程天翔担任学生会生活部长,不时有意见反馈上来,问题一大堆。他几次找夏萍交涉,再不采取措施,恐怕要出大事情。夏萍对食堂工作不摸底,又碍着事务长是校长的亲戚,面面是情,不敢放手真抓。事务长老奸巨猾,吃准了这点,又欺夏萍不谙情况,食堂克扣得越来越厉害,学生的怨气怒气也越积越多。这一天开饭时,打饭师傅给一个熟悉的学生多打饭,给不熟悉的打得少,双方吵了起来。盛怒之下,打饭师傅将一勺汤全泼在学生身上。学生们愤怒了,双方争吵激烈,不知谁先动了手,“哐当”一声,打饭窗口的玻璃碎了,紧接着,有人掀翻了桌椅板凳,整个食堂饭菜乱扔,遍地狼藉。情绪激动的学生四处串联,准备上街游行,食堂四周里三层外三层贴满了大字报。事情闹大了,夏萍受到批评,责怪她工作没有做好,让学校工作十分被动。程天翔来找她时,两眼汪着的委屈泪水,“哗”一下全泻了。“翔子,出这么大的事,你是生活部长,也不帮着做做工作,还要挑头闹事。”

说着伏在台子上,伤心地哭了起来。“夏萍,不是这个意思,那个红鼻子事务长太坏,食堂的具体事务你又不懂,由着他瞎糊弄,不出事才怪呢!你去食堂看看,有哪所大学的食堂办成这样?”

“翔子,你在学生中有威信,你做做工作,让学生千万不能上街。我这就去食堂,伙食不改善,我决不离开。”

程天翔告诉她,后续工作必须跟上,每天让一名学生代表值厨,买多少菜,下多少米,件件有明细,每天张榜公布,学生心里明白,她的压力自然减轻。夏萍同意了。经过据理力争,撤换了事务长,学生每天值班,程天翔不时到食堂帮助夏萍出主意想办法,伙食质量有了明显提高。学校开了几次座谈会,提出的问题大多得到改进,对夏萍的工作总体认可。食堂风波总算平息了。“翔子,这次亏了你,要不,还真不知如何收场呢。”

星期六的晚上,夏萍弄了几个菜,喊程天翔吃晚饭,说起这次突如其来的风波,仍然心有余悸。“月润而风,日润而雨,世间万事万物的发生预先总有征兆的。记得先前我和你讲过多次,情绪的郁积是可怕的,就像即将爆发的火山,一有机会,总要宣泄的。还好,没出更大的漏子。不过,对食堂工作人员的管理迫在眉睫,要教育他们真正树立为师生的服务意识,否则,时间长了,还会产生新的矛盾的。”

“人分三六九,大锅饭食堂,吃力不讨好,有道是众口难调。虽然都希望饭菜质量上水平,还有个资金限制。有时自己想着夜里也睡不好觉,一个字,难呵!”

夏萍看一眼程天翔,脸上流露着明显的难色。“风起于青萍之末,常观察,会分析,掌握了规律,你也就主动了。”

程天翔说。“翔子,你不应该学机械,该学哲学,去搞政治。”

夏萍若有所思。“免了吧,我吃政治的苦头少吗!考机械,说白了是躲政治。为了我爸的冤情,上下来回跑,走了多少冤枉路。政治这玩意,你不能讨厌,也不能嫌烦,就像饲养的宠物,得摸它的规律。”

程天翔笑了起来。“翔子,听二叔说,你妈帮你提亲啦?”

不知怎的,夏萍突然问起这事。“老人嘛,总想早点把儿女的事情了结,人之常情,不过,我明确告诉我妈,我有朋友了。”

“真的,你有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

夏萍的手动了一下,筷子掉在台子上。“骗我妈,让她定心,别瞎张罗,用冤枉钞票。”

此时,程天翔突然想起夏二叔的话,不经意地瞅一眼夏萍,发觉她也正在看他。双目对视,两人的脸刹一下全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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