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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程天翔找阿月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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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是小阳春节气,江南的冬天并不明显,从位于镇中心的八字桥望过去,不远处群山含翠,碧水长流。钱芳芳早早起了床,在饭盒里拾掇好中午的饭菜,一疙瘩饭,一筷青菜,两匙豆腐。她在街道的小工厂上班,糊糊纸盒,一个月才十多元钱。有时隔壁的台灯厂业务忙,让她们帮忙糊绢纱灯罩,运气好,一次也能赚个五六元钱。那一年,她满肚委屈从陵州回到新疆,最终答应了崔山的求婚,跟随他从新疆来到这个江南小镇。那年头,社队企业蓬勃兴起,崔山找了人,好不容易干了个车工。崔山的姐姐担任居委会主任,撮合弟媳妇进了街道的纸盒厂。第二年,她们的儿子崔勇出生了。按说,三口之家的日子开始有了眉目,谁知道崔山轧上了歪道,跟一班朋友学会了赌钱。开始小来来,五毛、一块的,渐渐的胃口大了,一夜输赢超过上千元。不久,父母留下的一幢两层小楼也抵了赌债。钱芳芳伤心欲绝,向法院申请离婚。崔山的姐姐反复劝说,看着弟弟好赌成性,她也是女人,体谅钱芳芳的难处,倒也不十分责怪她,儿子还小,法院判给了钱芳芳,靠着纸盒厂一点微薄的工资,母子俩艰难度日。小镇漫铺的青石板路,经年的人踩车磨,早已坑凹不平。不知是露水还是泼洒的水,石板上湿漉漉的。钱芳芳急着送儿子去幼儿园,靠边小心走着,忽听有人喊她的名字,她回过脸来,一个陌生男子正站在街边的瓦沿下对她笑着。她犹豫片刻,不知是否应答。男人走近一步,“芳芳,你不认识我,我也在新疆插过队,我知道你是三小队钱队长的女儿,我就在隔壁小队,见过几次面,你忘记了。”

钱芳芳含混应着,她实在想不起男人是谁。“怎么,上班去?”

钱芳芳点点头,她知道快要到点,她要迟到了。更主要的,她还要先送孩子去上学。“芳芳,能不能借个地方,我有话要对你说。”

“不行,来不及了,我们考勤严格,迟到了要扣奖金的。”

芳芳有些急了。“这样吧,你的损失我来补偿。我说的事可和你有切身关系,听了后你还要感谢我的。”

男人说话的态度很诚恳,将信将疑的钱芳芳先送了儿子,又急忙跑到小工厂请好假,两人一起来到街边的一家茶馆店里。男人挑了一副临街的座位,要了一壶龙井茶,钱芳芳在对面坐下。“你是本地人,在哪工作?”

钱芳芳耐不住了,问道。“喔,忘了自我介绍,我叫何信牛,隔壁村巷人,现在乡镇企业跑供销。”

何信牛显得落落大方。钱芳芳不响了,不知何信牛要和她讲什么。“芳芳,陵州的程天翔你很熟悉,听说你们还谈过恋爱?”

何信牛看着她白皙的面孔说。“你错了,我们只是谈得来,说不上谈恋爱。”

钱芳芳眼皮耷拉着,何信牛的话勾起了她心底隐藏的那一段感情,虽然刻骨铭心,她却从不希望别人提起。“是这样的,这几年陵州的经济发展很快,最近又在治理月湖,我们厂的产品和陵州适销对路。我向我们厂长推荐了你,聘你为业务员,每月除500元基本工资外,奖金按销售额提成。你知道吗,程天翔现在是陵州市市长,只要你打通了这层关系,弄得好每月奖金上万。”

何信牛的话很有诱惑力,他注意观察着钱芳芳的反应。听说要跑外勤,钱芳芳坚决地摇了摇头。崔勇是她生活的全部,她整天在外,崔勇没人管了。“你是担心儿子,我们厂长说了,你儿子上全托幼儿园,费用由厂里负担,这下你该放心了。”

何信牛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赶忙说。钱芳芳的心有些动了,她记得当初程天翔曾答应她,以后如果他发达了,他会尽力帮助她的。眼下的日子吃上顿没下顿,为了儿子,她也需要这份工作。她答应何信牛,让她考虑考虑,三天后给他回音。最近一段时间,程天翔窝着一肚皮火,见啥都来气,根子还出在沿湖村吕金才身上。那天经过程天翔软硬兼施,吕金才最后服软,同意带头拆迁。谁知道回村不久又变卦了,他给高红伟打电话,说村民们不听他的话,齐刷刷围坐在他家,扬言谁敢拆迁就和谁拚命,弄得他一点办法也没有。“这个混蛋,一定听到什么消息,躲在背后软抵抗,看来,不动点真手段,啃不下沿湖村这块硬骨头。”

程天翔恨得牙痒痒的,他明白一定是金伟在背后搞了小动作,让你到时拆不了迁,完不成月湖改造,看你程天翔如何下台。程天翔让高全保第二天带着一班人,召开沿湖村拆迁户会议,直接听取拆迁户的意见和要求,同时讲明政策,这次治理月湖,关系到全流域每一个人,也关系到为子孙后代留一片蓝天净水。拆迁户的要求,只要合理,尽量满足。但有一条,拆迁的原则不变,拆迁的时间不变,先礼后兵,说服教育。先拆的有优惠政策奖励,胡搅蛮缠的后果自负。经过说服教育,当场也有两户党员带头签了同意拆迁的协议。裂痕撕开后,下面的工作一户一户进行。吕金才借口胆囊炎犯了,让驾驶员开着车躲到上海治病去了。村民们异口同声说,他们得等吕金才,他是书记,他签了,他们也不会落后。程天翔找到市纪委书记陈殿生,谈到吕金才鼓动村民抵制拆迁,陈殿生说,程市长,市纪委刚收到沿湖村几名党员的举报信,举报吕金才在企业转制中弄虚作假,非法占有沿湖村的集体资产。程天翔说,陈书记,能不能请检察院配合一下,借吕金才的经济问题杀杀他的威风。陈殿生说,其实先前已经收到过吕金才的举报信,后来市里有领导来打招呼,才让他更加有恃无恐,肆意侵吞集体资产。程天翔知道金伟来打过招呼。他们又商量了一下具体计划,研究了下一步的行动安排。回到办公室后,程天翔仍旧细细揣摩着对吕金才采取行动后可能的反应,高红伟敲门走进来,程市长,门卫说一个叫钱芳芳的找你。“钱芳芳?”

程天翔感到有些意外,他让高红伟招呼钱芳芳去他办公室,高红伟去了。“天翔,喔,天翔市长,我该称呼你什么?”

钱芳芳显得有些腼腆,她看一眼程天翔,自己面孔先红了。“芳芳,过得怎样?”

程天翔仔细打量着钱芳芳,她比先前瘦了,身上的衣服也显得陈旧,显然,她的近况不好。“有些难,”她还是那样的率直。她告诉程天翔,她和崔山结婚了。“崔山,他好吗?”

程天翔脑海中一下子浮现起那次运麦种的事来,声音高了一些。“还好啦,他迷上赌钱,把一个家全毁了。我们分手了。”

钱芳芳的眼眶有些红,低下了头。程天翔叹息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今天来,有事吗?”

程天翔下面还有一个会,他不能再耽搁了。“听说你当上市长,想请你帮忙的。”

钱芳芳开始时的拘谨没有了,说话也比较随便。她把自己被一家社办油漆厂聘用,来陵州跑业务的事简单讲了一下。“哦,我知道了,这样吧,芳芳,我下面还有一个会,你留一份你们厂的产品资料,我让他们联系一下,有消息后再和你联系。”

说着,站起身来,高红伟已站在外面等他。钱芳芳说,天翔市长,你一定放在心上。我可是立下军令状的,这个忙你一定得帮。程天翔说,只要你们厂产品质量过硬,价格适中,我想应该有市场的。喔,你住在那家旅社,到时好让他们和你联系。因为业务费包干,钱芳芳住了一家条件很差的小旅社。她用笔写下旅社的店名,程天翔夹在台历上。骄横的吕金才舒服地躺在贵宾病房里,悠闲地欣赏着让人送来的武侠片,当两名检察干警出现在他面前时,一下子傻眼了。“吕金才,你涉嫌经济犯罪,这是拘留证,请你签字。”

看着一脸严肃的检察干警,吕金才的圆眼珠骨碌碌地转着。“同志,你们不就是为了拆迁签字嘛,我签行不?”

“两码事,我们只负责经济犯罪调查,至于拆迁,不是检察院的业务范围。”

“你们还动真的?”

吕金才有些急了。“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我们依法拘留,没有商量余地。”

“能不能先让我打个电话?”

“不行,拘留期间,你的通讯工具由我们保管。”

说着,一位干警走上前拿过他的手机,另一位给他上了手铐。“你们有没有搞错,拘留人还戴刑具?”

吕金才的脸色胀成紫肝色,沙着嗓子吼道。“这是法律规定的,请你不要妨碍我们执法。”

两位干警似乎是解释,又像是提醒他必须老老实实。旁边病房里的病人听说公安在这儿抓人,全围过来看热闹,直把个吕金才气得恨不得一头在墙上撞死。两名检察干警走得很慢,电梯就在楼梯口,他们似乎没有看见,故意绕到诊疗大厅,吕金才明白是有意在羞辱他,可也毫无办法,只能任其摆布。吕金才被押送到看守所,这边的电话立即打到他家里,让送日常洗刷用品。沿湖村炸锅了,吕金才的霸道和骄横是出了名的,在沿湖村说一不二,谁人要是忤了他的性子,此人不可能在村里长住下去。枪打出头鸟,政府来真格的,吕金才进了看守所,拆迁形势瞬间逆转,第二天,42户全部在自愿拆迁书上签了字。周子直现在可是咸鱼翻身,当上了刚开播的有线电视台负责宣传的副台长。明眼人全明白,这样的安排全靠程天翔的面子。周子直春风得意,正想在节目宣传上捧捧程天翔的台。听说拆迁的老大难单位一一沿湖村突然间意见统一,主动同意拆迁,觉得主题很好,既宣传了市政府的为民工程一一月湖治理,又宣传了工程总指挥程天翔,真个是一举两得的好事。他计划做一档系列片,从月湖的历史,月湖的现状,以及改造后的月湖湿地的美景,多角度拍摄,全方位报道。电话打到秘书长高全保那儿,他不敢做主,请示程天翔,程天翔不假思索地拒绝了。让他告诉媒体,拆迁的事很敏感,有时只能做不能说。有关月湖治理的报道,按照市委宣传部的统一口径,各家媒体不要自订报道计划。如何报道,什么时候报道,宣传部自有安排,到时自会通知大家。周子直有些奇怪,为全市人民做好事,干吗藏藏掖掖。他打了程天翔的手机,程天翔正在开碰头会,问他什么事,周子直说了报道计划。程天翔有些不高兴了,说,子直,高秘书长不是讲得很清楚嘛,你们不要自说自话,全听宣传部的安排,各家不要另外再搞一套了。说着就把电话挂断了。周子直不开心了,怎么当上市长架子大了,老同学的电话也用上对下的口吻。他想赌气派记者到现场,想想不妥,又让不去了。程天翔一定碰到了什么难处,否则,大快人心的治理行动宣传声势一定很大,现在各类媒体偶而才传出一星半点消息,可见不是程天翔设防阻挠,而是其中有着不为一般人知晓的隐情。想到这儿,周子直有些理解程天翔了,他突然想到了“高处不胜寒”这句话,千古名言呗!确实,程天翔只想按照市委常委会的决议,从根本上治理好月湖,个人的是非荣辱早就置之度外。对于吕金才的处理,按照当初的设想,敲山震虎,让其在动迁时不从中作梗,他可以放吕金才一码。他明白,吕金才身后,藏着一个蕴藏巨大能量的金伟,他不想因为拆迁的事和金伟闹崩了。但吕金才狗眼看人低,偏偏要顶着干,让自己成了治理月湖的拦路虎,多少拆迁户等待观望,全在唯吕金才马首是瞻。这块绊脚石若不及时清除,将遗患无穷。万般无奈下,才不得不让检察院出面,彻底摆平这块三角顽石。现在,动迁的目的达到了,他知道,金伟正在忙着为吕金才活动。他才不管这些,分管政法自有政法委书记,既然依法执法,那就必须给人民一个满意的交代。对于宣传,程天翔的原则是,多说不如多做,低调再低调。所以,有关月湖的宣传他全部打了回票,那怕你是主旋律,满篇歌功颂德,他全不在乎。目的只有一个,做好月湖的事,别张扬。其实,他忽略了中国政坛千百年流传下来的思维惯性,树欲静而风不止,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在拆迁工作基本告一段落后,这天临下班时,他给巩新月去了一个电话,问她晚上有否安排,他想请他喝咖啡。“太阳从西边出来啦,我的大市长,你有什么吩咐就直说,别摆什么鸿门宴。”

巩新月伶牙利齿,一下子就看穿程天翔的鬼心眼。“阿月,你真是玉虚下凡,凡人有什么想法,你总能一语中的。”

程天翔戏谑道。“好了,别戴高帽子了,我今晚正好没有安排,我们还在老地方见。”

阿月快人快语。“阿月,你又没有预订,咖啡店人多,到了没座岂不尴尬!”

程天翔迟疑片刻,说。“大市长,你放心好了,再过一刻钟,不见不散。”

她风风火火扯大了嗓门。咖啡店还是那样,安静典雅,在幽暗的灯光中营造一种卿卿我我的氛围。在那块号称“避风塘”的角落里,阿月静静地坐着。“阿月,你称得上‘四脚白’,全城能兜得转。你看这大晚了,还能捞到好座。”

程天翔特地戴了一顶帽子,落座前摘下了。“这叫鸡有鸡声,鸟有鸟道,你玩官场,我在民间,能玩下三流的,还得全靠本事。说吧,啥事?”

她看一眼程天翔,问道。“你总是改不了性子急,我得先坐下,喘口气。”

程天翔说着,先夹一块知己轻轻放在杯中。阿月的指尖捏着小匙,来回搅动着,等待着一旁的程天翔。“阿月,还记得在新疆时,你坐公交车,看见和我一起的女孩……”程天翔看着她,端起杯子慢慢呷了一口。“就是那个叫什么芳芳的?”

阿月似乎还有些印象。“对,叫钱芳芳。”

程天翔点点头,表示她说得对。“她和我农场的一位朋友结婚了,两人过得不好,分手了。”

程天翔说。“那太正常了,结婚离婚,走马灯似的,能过就过,不能过就分手,又不搞从一而终,没什么奇怪。怎么,她来找你了,你们旧情萌发了。”

“看你在说什么,没一句正经的。”

程天翔停了一下。“钱芳芳现在被一家社办厂聘请跑销售。当然,凭我的位子,打两只电话事情能搞定。但我不能这样做,否则后患无穷。你也清楚,每天不知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一举一动全有人候着一一”“那你今天跑这来,冒天下之大不韪了。”

阿月乜视着他,揶揄了一句。“我实话说了,你是巩书记的公主,别人想做文章,也得掂量掂量,换了别人,早成花边新闻的主角了。”

程天翔说了一句大实话。“芳芳找你,拉上我干嘛?”

阿月喝着咖啡,朝大厅里看了看。“那是一家造漆厂,这是产品介绍一一”程天翔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份资料递给阿月,阿月翻了翻,随手搁在茶几旁,她已明白程天翔的意思,她们公司新近成立了一家家具分厂,需要大量的涂料。“我的程大市长,你以为动动两块皮什么全能搞定,想得太天真了。这里涉及两个问题,一是质量,二是价格,合资企业的挑剔你也清楚,为了还你的感情债,我可不想让你的私情玷污了我们常大老板的神圣事业。”

“好了,我的大小姐,算我私人求你帮忙行不行。当然,你按你的规定办,如果她们的产品不适合你们企业,你再帮忙想想办法,总得设法帮芳芳渡过这个饥荒。芳芳实在可怜,你看见就知道了,我都不敢相信就是当年那个热情活泼的女孩。”

“程天翔,你不要再说了,你今天的行为犯了一个官场大忌。”

阿月突然抬起头来,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说啥?”

程天翔定定地看着她,不明白她话里的含意。“中国古训,富易妻,貴易友,你身为一市之长,还如此重感情,实在不应该。你知道我老头子别人为啥叫他黑脸包公,有时,就得狠狠心,六亲不认,否则,是给自己找麻烦。官场潜规则讲的媚上欺下。你看旅游局那个满脸青春痘的局长,人称‘花局长’。刚当上局长,原来帮他上台的朋友全一脚踢开。可是,当他见了稍有姿色的女性,那个色迷迷的样子让人恶心。”

“他不是已经调整为书记了嘛?”

“我的程大市长,你是装傻还是真不懂。全国旅游大会上,他把发展陵州旅游的成绩全记在自己的功劳簿上,你个程市长倒无所谓,邓建平不乐意了,调整他为书记算抬举他了,按照他的德行,该一竿子捋到底。”

程天翔明白“隔墙有耳”,况且,自己作为市长,也不适合在背后议论下属,闷葫芦般不吭一声。阿月明白他的心思,要过钱芳芳住宿旅社的地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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