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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崖墓避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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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过天晴后的鹰潭,其实分外漂亮。山是青的,山林森森无遮无盖;水是绿的,山流湍急如泣如诉。虽说春寒料峭,向阳山坡前的映山红吐蕊了,花嘟嘟披着阳光,顶着水珠摇曳着,引得蜂蝶狂飞乱舞。作为沤肥越冬的紫云英,它的风头最健,仿佛幕天席地的巨大地幔,紫色的花萼云霞般灿烂,采粉酿蜜的蜂群“嗡嗡”响成一片。该溽田了,羸弱的水牛踩着齐脚踝的泥水,一步一趑艰难地走着,矮瘦的赶牛人不停地吆喝着,扬起的牛鞭“啪啪”震得山响,悠长的吆牛号子委婉苍凉。鹰潭属典型的丘陵地带,山不高而峻美,刚下过雨,酸性的红壤土仿佛吸足了水的胶粘剂,时时捉弄人。扛着镢头的程天翔一步一滑,吃力地行走着,两只鞋沾满了红红的泥土。按照放牛人的指点,前边的山凹里,似乎长有罗汉松。阳光下来了,顺着树棵子漏过来,筛筛点点,在地上抖落成一个个光斑。前边矮矮的马尾松林里,影影绰绰几个人影在晃动,程天翔没有在意,他在寻觅着。“罗汉松呢?”

爬过一个不高的山坡,他停下脚步,四处逡巡着,突然,一张国字脸在前边松枝间闪了闪,阳光下,脸上那条疤痕十分显眼。“铁头,”他知道遇上麻烦了,下意识放慢了脚步。“程天翔,哈哈,不是冤家不聚头,咱们的梁子今儿得结了。”

铁头从林中闪出,脸上闪着冷酷的奸笑,手中握一木棍,三个同伙各抄家伙,雁翅般包抄过来。“铁头,你可不要胡来,我和你有何冤仇,用得着如此算计?”

程天翔收紧了脚步,四下看了看,凹地里寂静无声,听得见林虫的鸣叫声。“什么,没有冤仇,你好健忘,那晚踢的一脚痛了我半个多月,你还落井下石,向公安举报害得我亡命他乡。冤有头债有主,今儿得算算清楚。”

“你说这个,”程天翔平静地说:“本来,那晚完全可以生擒你们,陈叔念你们生活所迫,只想虚张声势吓走你们,谁知道你恶性不改,竟欲置陈叔于死地,我们没追究你,你反恩将仇报,实在是一条咬人的毒蛇。”

“死到临头,你还嘴凶。少废话,是想留全尸还是我们动手!”

铁头说着话,抡着棍子凶神恶煞般冲了上来。看这架式,程天翔并不惧他,伙头军徐二原来学过几手拳脚功夫,闲暇时也曾教过程天翔。程天翔见铁头来势汹汹反而退后一步,镢头轻轻一点,铁头收不住脚,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上。三个同伙见铁头没占便宜,“哇哇”嚎叫着冲了上来,程天翔抡起镢头,专打下三路,三人见镢头厉害,慌不迭往后退。铁头十分恼火,四对一还是下风,鹰潭地界上还怎么混?他对同伙使个眼色,四个人一字形逼了上来。铁头一伙乌合之众,双方交手后程天翔已知其底细,他并不想太让铁头吃亏,失了面子,从此双方结怨更深,最后害了陈叔。但这伙人手狠心辣,什么坏事全干得出,教训是必要的,要适度,否则适得其反。他思忖片刻,突然大喊一声“停!”

铁头不知所以,一头雾水站住了。“铁头,我们来个君子协定,此次交手,如你们赢了,我任罚任剐随你处置;如果你们输了,不准再踏入军队货场一步。”

“行!”

铁头想了想,一口答应了。铁头急于取胜,疯狗一样扑上来,程天翔并不急于抡镢头,待到冲在前边的铁头靠近了,佯装抬起镢头,铁头急用木棍抵挡,程天翔突然挥手打去,一镢头打中铁头握木棍的手,痛得他“嗷嗷”乱叫,其他三人见铁头败了,不敢恋战,发一声喊慌忙跑开。“回来,”程天翔喊住了四人。“记住刚才的允诺,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抬脚把四根棍子踢给他们。看着铁头他们翻过前边的山头,程天翔转身向东,远远看见一位面色黝黑,身穿布衣黑衫的老者疾步走来,老者身背一竹篓,胸前飘着一绺胡须。程天翔见是一位上山采药的药农,赶忙迎上前,谦恭地招呼一声,打听山上何处长有可入药的罗汉松。老者上下打量一番,问清事情的缘委,点点头,告诉他,小伙子,这事有点难,泸溪河的峭壁上一棵树龄近百年的罗汉松,根皮药性最好,可惜不易采集。程天翔说,难的才金贵,我去泸溪河。老者凝神看了看他,摇摇头,你这样去不得,程天翔惊问原因,老者说,悬崖峭壁刀削一般,你无猿猴黄羊攀爬之功,如何成功?程天翔被难住了。“小伙子,念你有扶危济困之心,我的绳索专为攀岩越涧而备,你拿去吧!”

“老人家,你怎么办?”

“山野之人,岂能只存一根绳索?”

老者淡淡一笑,飘然而去。程天翔默送老人离去后,又爬过几道山梁,绕过一道深深的峭壁,隐约瞅见崖壁上似乎长着一棵罗汉松,心里欢喜,小心探过身子,用老人的绳子结牢在一旁的松树上,蹬着石壁,灵蛇般一步步下到半山腰。石壁虽然坚固,并无养分土壤,罗汉松却长得状如华盖,枝繁叶茂,绿叶蓁蓁。经年风雨的侵袭,虬枝盘根错节,程天翔暗暗称奇,掏出小刀,用心割取裸露的根皮。根皮十分结实,每割取一条得费不少力气。程天翔来回绕行着,好一会,两只口袋鼓鼓囊囊装满了。他喘着气,正想攀着绳子爬上去,突然感到绳子动了一下,抬眼看时,不好,铁头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又踅回来了。铁头狞笑着,猛地一刀,绷紧的绳子“卡嚓”一声断了,好在程天翔早有防备,预先将自己绑牢在罗汉松上,才没有摔下悬崖。“程天翔,你就等死吧。荒山野岭,除了狼,不会有人来这儿。你身旁有一座崖墓,想不开,自己爬进去,总算死后能有个葬身的地方。”

说着,几个人发出一阵疯狂的浪笑。铁头打一声口哨,几个人得意地扬长而去。程天翔傻眼了,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挂在半山腰,面对一片石壁,下边是湍急的泸溪河,他无路可走。他让自己很快冷静下来,思考着解脱办法。铁头的话不错,四周一片寂静,风在树梢上翻滚着,发出阵阵啸声。除了野兽的嗥叫,别说人影,鬼影也不见一个。他想顺着崖壁攀援而上,石壁上滑溜溜的,没有任何可以助力的地方,脚下是百尺悬崖,稍有不慎,顷刻间就会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铁头的话又提醒了他,离他最近的,是一座孤悬在峭壁上的崖墓,也许,古人运作崖墓时说不定会留下可以上下的石级。他握了握装满罗汉松根皮的口袋,几次想扔掉,突出的根皮妨碍他的爬行,犹豫片刻,他又咬牙挺住了,自己冒死攀岩,还不是为了这救命的草药,才中了铁头的暗算,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出此下策。他抓住罗汉松伸出的枝干小心平移着,还好,旁边生长的两棵杂树仿佛荡在半空的秋千,让他有了借力的地方。他不敢有丝毫懈怠,更不敢那怕稍稍向下边瞅一眼,头晕目眩会让自己刹那间慌了手脚,铸成高空坠崖的惨剧。他终于接近了崖墓。他大口喘着气,脸色惨白,浑身早已湿透,心一个劲狂跳不停。这是一个单洞单葬的崖墓,棺木用整棵树刳成,虽说从战国延续至今的岁月差不多二千一百年了,棺木的表面木质有些松碎,但搁置棺木的木架仍然坚挺有力。程天翔感到有些奇怪,不明白古代百越人会想出这种丧葬形式,又是在那种生产力极端低下的时代。眼前的岩洞,没有经年累月的功夫,实在不敢想象,是先天形成,还是人力所为?他绕着棺木走着,心里不停地打着问号。地上的浮尘很厚,清楚地散落着一排脚印。“怪了,难道会有盗墓贼?”

他感到万分不解。盗墓贼不是傻子,生产力极端不发达的年代,不可能有值钱的随葬物品,挖空心思爬上来,除了一口运不走的独木棺,什么也不会得到。他俯下身,小心地寻找着。突然,岩洞里有响声,他警觉地直起身来,响声又戛然而止。“闹鬼啦!”

程天翔不觉汗毛直竖,心中紧张得“砰砰”乱跳。此时,“扑嗽嗽”一阵乱响,几只受惊的蝙蝠惊惶地飞出洞外。“讨厌鬼,吓死我了。”

他惊出一身冷汗,回脸看时,忽见前边地上有一堆衣物,衣物中散落着块块白骨。“这个自己找死的盗墓贼,好不容易爬上来,却没有办法下去了,结果遭此厄运。”

他为这个“为财死”的盗墓贼惋惜,连鞠三个躬,祈祷他的亡灵一路走好。他蹲下身子,想把白骨和衣物收拢好,忽见衣物中搁着***枪、一把军用万能匕首、一个急救包,压缩干粮和一部电台。“妈呀,碰上特务了。”

他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慌忙四下看看,暮色中阒然无声。他小心地拿起衣服,发现口袋里放有一叠人民币、几百斤全国粮票,和几张身份证明。更让他惊喜的,他发现一捆质量上乘、多种用途的军用绳索。程天翔突然想起,有一次陈好运告诉他,那一年空投了3名特务,其中两名当场被活捉了,还有一名负了重伤,后来解放军和民兵拉网式反复搜山,折腾了大半个月,这名特务似乎人间蒸发再也没有发现他的踪影。“奇怪,他怎么会躲进崖墓里?”

程天翔仔细寻找着,果然在白骨中发现一颗子弹头。显然,这名特务被击中要害后,慌乱中躲进洞里,由于伤势过重,不幸去世了。程天翔感到问题严重,他不想再牵扯进复杂的政治漩涡中,可他又实在急需眼前的钱物,思前想后,他决定向这位不知名的亡魂暂借使用,待日后条件许可时来超度亡灵。他知道,有朝一日,总会有人走进崖墓,发现这个多少年前的秘密,那时,人们只会议论受伤死亡的特务,谁也不会想到还有一名不速之客也已闯入这个岩洞,还拿走了一些钱和物品。他再次向白骨三作揖,祷告他早升天国,原谅他的冒昧惊扰。现在,他急于走出这个是非之地,走出这个让他如芒刺在背的洞穴。暮色降临了,外边的景色开始模糊。他将身子探出洞外,打量是否有攀爬的痕迹,他失望了,光秃秃的崖壁上,一点刀砍斧凿的痕迹也没有。他很奇怪,聪明的先人凭借什么让坚硬的石壁上出现洞穴,又凭借什么把如此沉重的棺木放进洞里。渐渐的,他感到心力交瘁,眼皮沉重地耷拉下来,一会,他竟呼呼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猛然间他被一阵阵“程天翔”的呼喊声惊醒,慌忙跳起来,揉了揉眼睛,发觉自己还在崖墓里。外边的天漆黑一片,声音是从崖顶上传来的,人们燃起的火把,从泸溪河的流水中依稀能看出片片人影。“是来寻找我的,那会是谁?陈好运,不可能,铁头,没那个好事……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不敢贸然回声,屏着息等待着。他听出了,呼喊的人中,有铁头和魏管理员的声音。怎么,难道是铁头良心发现,喊来了魏管理员和解放军战士,他在脑海中划着一个个问号,又一个个否定了。开始,崖顶上的人一齐叫喊着,喊声传得很远,渐渐的,声音小了。“魏管理员,程天翔说不定早从悬崖上摔死在泸溪河里,早被河水卷走了。”

铁头说。“是呀,身处如此险境,除非有飞天功夫,谁还能活!”

另一个人附和道。“也闹腾这半宵了,什么也没有,既然找不到,大家可以作证,闻雷部长问起来,就说人摔死了,尸体早被河水卷走了。”

魏管理员结论似的话大家齐说一个“好”字,不一会崖顶上没了声音。“闻雷,怎么又是闻雷?”

程天翔急速思考着,好险呀,真是冤家路窄,自己要是轻率地答应一声,那真成送上门的冤大头了。他猜想特务一定也是靠了绳索才攀岩直下,那就是说,洞顶的石壁上一定有可以挂牢绳钩的地方。他试了试,绳索十分牢固,完全可以负重。他又重新检查一遍,这时,他感到仿佛有万千小虫在吞噬着自己的胃,饥饿让他眼前乱冒金星,他想起,自己一天水米未沾牙了,洞中还有什么可以充饥的,只有压缩干粮,他不管不顾了,压缩干粮是否过期,狼吞虎咽吃个精光,立时感到身上充满力量。他探出身子,使出吃奶的力气将绳索向洞顶上扔去,绳索的小钩似乎勾住了什么,他试探着用力,绳钩没有丝毫松动,把绳索在腰间结好,一点一点援绳而上,才发现小钩勾住了一块突出的岩石。他喘一口气,四边看了看,暗夜中什么也看不清楚,不管它,他又将钩子向上掼去,似乎又钩牢了,正要攀爬时,上边“呼”一下滚下来一块石头,他头一偏急忙让过了,惊出一身冷汗,好一会,才听到落石击打河水的声音。“好悬,相差一点点,不然真是皮开肉绽了。”

他心有余悸,每上一级,更加小心翼翼。奇怪,这次连掼几次,小钩无法勾到东西,好在手上抓牢了一棵岩缝中的小树,才避免从百丈悬崖上摔下去。几番折腾,人已筋疲力尽,失望之余,再作努力时,忽听崖顶上传来急促的叫喊声。“翔子,翔子,你还活着吗?”

“黑小子!”

他的精神为之一振。“听着,我在这儿。”

黑小子从不远的地方跑过来。“翔子,别动,我把绳子系下去,你再慢慢爬上来。”

程天翔把绳子系在腰间,心中踏实多了,不一会,他就喘着大气站在崖顶上。“黑小子,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能上来吗?”

黑小子白他一眼。“铁头领着魏管理员来捉你时,我就悄悄跟来了,一直不敢响,直到他们走后,我就到处喊你,谁知道你一点反应也没有,我就放声大哭,哭啊哭,不知怎么就睡着了。醒来后,我不死心,我不相信你会如此轻易死掉,想不到,你仿佛又从地底下钻了出来。告诉我,这么多辰光,你躲到哪儿去了。”

“躲什么躲!阎王爷说,真是乱弹琴,你怎么来了,你的阳寿长着呢,还有那么多事等着你去完成,赶快回去,那个叫什么铁头的是该来报到了。”

“去你的,九死一生,还有心思穷开心。”

黑小子对程天翔的意外脱险充满了好奇,他一股劲追问程天翔究竟去了哪儿。“崖墓!”

“崖墓?真的是崖墓!”

他有些匪夷所思。“快告诉我,里边有什么?”

“还能有什么,一口独木棺,一个古代亡灵,文化遗产呗!”

他没把特务的事告诉他。“太刺激了,简直是因祸得福,多少人筹划一辈子也无法进入崖墓,想不到你一声不响完成了,看来你小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黑小子的话语中满是羡慕。“瞧你的高兴劲,试试看,那叫玩命,差一点回不来了,看你能不能开心。”

“别管他,反正你是进去了。嗳,等将来天下太平了,你得把这一段不平凡的经历好好写出来,包管一本畅销书。”

黑小子一本正经催促道。“好了,回到现实吧,眼面前乱云飞渡,得有个对策。我问你,魏管理员是不是按照闻雷的指示来抓我?”

“怎么,你知道啦,我急你就这事。你也糊涂,惹上这个姓闻的,他是来者不善,够你喝一壶了。车站棚屋肯定回不去了,他们正张网待兔等着你呢。”

“其实他们不赶我,我也准备走了。”

“走,你去哪儿?”

“四海为家呗,”程天翔故意叹一口气。“其实我压根儿没准备来鹰潭,跟着那班倒霉的货车阴差阳错来了,结果,碰上你个鬼东西,差点要了我的命。”

“好哇,恩将仇报,今儿要不是我,你还不和古人做鬼伴?只念叨别人不好,还算爷们。”

黑小子不满地一噘嘴。“怎么,你变性啦,成娘们呗。”

程天翔“哈哈”大笑。“去你的,谁和你说这个。”

好在周围漆黑一团,程天翔看不见满脸绯红的黑小子。“快告诉我,你准备去哪?”

“还没想好,反正得走了。”

程天翔沉默片刻。“黑小子,托你个事?”

“讲吧?”

“你把这个急救包和罗汉松根给陈叔送去,另外,那件军大衣呢?”

“真小气,又是什么军大衣。”

他不满地嘟哝道。“小东西,告诉你,军大衣夹层用线缝着,里边有200元钱,你也交给陈叔。”

“好呀,你个坏家伙,放了这么多私房钱,还要敲鹰潭医院的竹杠,道德不道德?”

“还不是你的责任,要是军大衣在我身边,我怎会看病不付钱?”

“你给我讲真话,你去哪儿?”

“这你别管了,我四海漂泊,处处为家。”

“不行,我们一起走,要不,你自己给陈叔送去。”

“真拿你没办法,好吧,谁让你关键时刻又帮我一把。”

“这还差不多。”

黑小子抿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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