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哎呦！”

身后崇珏痛呼一声，竟是走得太急摔倒了。叶离恙一惊，连忙上前扶起他，问：“没事吧？”

崇珏红着一双眼，委屈不已，“你走吧，反正你也不爱我了，你也不用同情我，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叶离恙点了点头：“那好吧，殿下你多保重。”

她说着还真走了，崇珏急忙拉住她，“哎你等等，你难道不该感动的掉眼泪然后抱着我说再也不离开我吗？你为什么不管我了！”

叶离恙冷笑一声，居高临下看着他：“这些话跟谁学的？”

崇珏咬了咬牙，低着头嘀咕道：“封亦兮又骗我！”

叶离恙叹了口气：“殿下还是快早些回宫吧，时辰不早了。”

崇珏坐在地上，死死抓着叶离恙的衣裳：“我脚痛，站不起来。”

叶离恙蹙眉，蹲下身抓过他的脚，有些犹豫，男女授受不亲，但转念一想，这又不是汐元国，崇珏也不会吃什么亏，便脱下他的靴子。脚踝有些肿，膝盖也磨破了点皮，“没什么大碍，回宫差些药便好，还能走吗？”

崇珏点了点头，又忽然猛摇头，“不能不能。”

他那点小心思，叶离恙一清二楚，看在他受伤的份上，她就不拆穿了。将靴子替他穿上，背过身蹲下：“上来吧。”

崇珏一喜，立马跳上叶离恙的后背，手紧紧箍叶离恙的脖颈。“离恙亲亲你真好。”

“你要是离我远点就更好了。”

崇珏将头枕在她的肩膀上，一脸满足地说：“那不行，我们要成亲哒。”

成亲？叶离恙笑了一声，先不说眼下叶家能不能逃过此劫，就算逃过了，以她女扮男装的身份，也是天荒夜谈，女扮男装，欺君之罪，皇帝正愁没机会除掉叶家呢。最主要的是，女人还得生娃，你叫她一个……生孩子？开什么玩笑。总之成亲是不可能成亲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亲！叶离恙将崇珏送回宫，小鬼已经在她背上睡着了，将他放下之后，嘱咐宫女等他醒来后替他伤药，便离开了。回到自己的嘉萝苑，换了药换了衣裳，又拿出在留霜阁找到的纸条，看着上面的名字，陷入沉思。南烟，红大片……“沉羽公公，你睡了吗？”

紫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叶离恙收回思绪，将纸条揣进怀里，起身开门。“紫云，这么晚了，可是皇后娘娘找我有事？”

紫云摇了摇头，“是程统领，有人在无极宫发现了一具尸体。”

叶离恙神色一凝，说：“走。”

叶离恙赶到无极宫，程昭等人已经守在那里，还有许多禁军。“尸体是在井里发现的，这是一座枯井。”

程昭说道。叶离恙从士兵手中接过火把，蹲下身看了看，死者身上布满了深色的淤泥，脏乱不堪，但脸上已经擦拭干净，很容易就认了出来。“程大人，此人很眼熟啊。”

“这也是我叫你过来的原因，他就是画上之人。”

程昭打开画像，放在尸体旁对照了一下。巧凡也说道：“没错，就是他！那日来找何昭仪的公公！”

“查清楚是哪个宫里的人了吗？”

“是新入宫的没多久的，是重和殿负责扫洒的太监。”

“新入宫的？新入宫的怎么可能见到何昭仪？”

叶离恙皱了皱眉，又仔细看了看尸体，说：“嘴唇乌黑，双眼圆睁，脸颊两边有严重的淤青，看来是被强行灌了毒药。”

诚招惊讶道：“杀人灭口？”

“应该是的。”

“那就怪了，我们前天才画了他的画像，这件事只有我们几人知道，为何还是被人灭口了？难道是有人走漏了消息？”

巧凡一愣，连忙跪下：“程大人，奴婢一直守口如瓶，绝对没对任何人提起啊。”

“起来吧，此人看起来至少死了两日以上，不是走漏了消息，而是凶手一开始就打算灭口了。”

程昭叹了口气，有些气结：“线索又断了，这凶手到底是谁啊！”

“程大人不要着急，凶手杀了人，一定会有蛛丝马迹，你让人在井底下再仔细搜查一番。”

叶离恙在尸体上摸索了一遍，身上很干净，什么都没有。但拳头攥的很紧，指缝中还露出一些深色的细丝，她忙将火把递给程昭，将尸体的手指掰开，在掌心发现了一小块藏蓝色碎布。程昭也发现了，连忙蹲下仔细看了看：“这是什么？”

叶离恙抬起自己的袖子看了看，说：“应该是从衣裳上扯下来的，当时应该有两人押着死者，死者在挣扎之下，从对方袖子上撕下来的。”

“而控制死者的人，所料不错的话正是太监。”

叶离恙将碎布递给程昭，“而且还是近侍，只有各宫近侍才能穿藏蓝色的服饰。”

程昭看了看叶离恙身上的衣服，随即又犯难了，“这各宫近侍少说也有几百人，从何查起啊？”

“统领，在井底下找到这个。”

士兵从井底爬上来，手里拿着一个白色酒杯和一块玉佩，玉佩是镂空的牡丹花图案。程昭拿过来看了半天，又递给叶离恙。“这种玉佩应该是女子所佩戴的。”

“难道幕后主使是名女子，近侍，女子，莫非是后宫的某位娘娘？”

叶离恙眉头紧锁，玉佩怎么会掉进井里呢？“十有八九，你还是去查一下，这两日有谁来过无极宫，死者生前见过什么人。”

她站起身，看着前方的一座宫殿，“那是重和殿吧？”

不知道叶离恙为何突然问起这个，程昭点了点头：“前方正是重和殿，而我们身后则是重明殿，不过无极宫除了有重大事宜之外，一般是不会有人来的。”

“我下去看看。”

叶离恙来到枯井旁边，思索后说道。“方才已经不是已经搜过了吗，你还下去做什么？”

程昭有些不解的问。“从死者身上的污垢来看，下面应该还有很深的淤泥，我担心会有遗漏。”

程昭看她一脸细皮嫩肉的，不由说道：“要不我下去吧？”

“不必，我去就行了。”

她说完，拉过井绳，直接就跳了下去。刚一落地，她的脚便直接陷了下去，一股常年累积的腐烂物臭味扑面而来。这些都是树叶子腐烂之后形成的污泥，加上冬日里雨水多，井底有了不少积水，经过守卫方才的一番搅动，那些恶心的烂泥也被翻了上来，散发着浓浓的恶臭。她一手撩着衣袍，一手拿着火把仔细巡视着四周，都是一团团深色的泥。她吸了口气，放开手中的衣袍，伸手往泥里探，一寸一寸，将手中的泥从指缝中挤出去。在晚上从这么黑的井中发现尸体，本就是令人费解的事，而那枚玉佩，冥冥之中让她感觉到，一定还有重要的东西没有发现，或者说，有人想让她发现的。她的猜测一点也没有错，当她摸索了片刻，指尖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