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弯曲，缓缓捏成拳，下一刻他将人拉进怀里，柔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隐藏在发丝后面的目光闪了闪，茫然地看着屋外，“这种事，这几年几乎天天都在发生，你又在哪？”

崇珏垂下眸，没有说话。怀中之人忽然冷笑一声，推开他：“别假惺惺了，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崇珏还是没有说话。叶离恙后退了一步，自嘲的笑了：“你写休书吧，我不需要你同情。当年我女扮男装被揭穿，你以娶我的名义保下我，我感谢你。但强扭的瓜不甜，你也不用可怜我没人要。从我生下来，这就是注定的，但能恢复女儿身，我已经很满足了。”

她没有看他的表情，顾着整理自己的发丝。突然手腕一紧，她整个人都往后倒了下去，幸好背后有张椅子，她直接坐了下去。一抬头，便撞上一双阴鸷的眸子。“叶离恙，谁允许你说这种话？”

他抓着她的手，俯身逼视她，浑身都散发着可怕的压迫感。“我告诉你，除了我，谁也不能娶你，谁要是敢娶你，我定让他不得好死。这辈子，你生是我的人，死了，你也只能和我躺在一口棺材！”

叶离恙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好像不认识这个人一样，她微微皱眉：“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崇珏猛然一僵，眼神有些慌乱，他松开她，转身整理自己的情绪。良久之后，他才开口：“离恙，你知道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是什么？”

不等她开口，他的声音再次传来：“是明明深爱的那个人站在你面前，却隔着千山万水。倘若是像皇叔那般，我哪怕还能屠尽天下人将她救活，可她却好端端的站在我面前，我却救不活她。”

他这话说的颠三倒四，身为局外人，定然听不懂他的话。可她却听懂了，每一个字都懂。“可这才是我，崇珏，难道你只爱以前的我，不爱现在的我吗？你这爱可真廉价。”

她揉了揉自己被捏红的手腕，不以为意道：“你曾经为我挡刀，为了我从京城找到昌州，为我做天灯，不顾自身的性命冲进火海救我，你不知道，我有多感动。”

“可四年前我醒来，你却在我身边呆了不到一个月便不辞而别，就连你出征还是我从别人口中得知的。”

她叹了口气，笑道：“你么这些男人啊，总是把爱挂在嘴上，可当心爱的人变了个模样，便接受不了，这种爱，谁稀罕。”

叶离恙悠悠的站起身，顶着一头乱发转身进了屋里。忽然腰间一紧，身后男性的气息将她包裹，她微微一愣。“离羊羊……”嚅喏的声音在她耳边想起，带着几分哀求，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可怜兮兮的小孩。“我该怎么办……你总是让我的记忆产生混乱。”

叶离恙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接他的话，只能默默听着。过了片刻，他扳过她的身子，抬手轻轻抚摸她脸上的淤青：“疼吗？”

“当然疼了，你被打两巴掌试试？”

她说完愣了愣，随即缓和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

“放心，我会替你报仇。”

他目光沉了沉，而后拉着她走向屋内，让她坐下，亲自替她擦药。叶离恙抬头看着面前这个高大的少年，一时有些出神。这个人长得不必崇恒差，小时候的五官已经张开，线条更加硬朗，更加凌厉。下意识地就说出来：“你对我这么好，我都快爱上你了。”

崇珏专心地替她擦药，动作比任何时候都轻柔，听见她的话，他嘴角微微一扬。“你是我未来的王妃，你不爱我你还想爱谁？”

叶离恙翻了个白眼，随即道：“你这几年不会来，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你是不是在躲我？”

崇珏一愣，随即说道：“没有。”

“我才不信，你肯定在躲我。你要体谅我，我为了救你，差点连命都丢了，现在武功也没了，性子难免有些暴躁，你别忘心里去。”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心中的那个离羊羊。”

她转了转眼珠子，笑道：“那就好，你要将那些欺负我的狗东西全都杀了，不然我咽不下这个口气。”

崇珏直起身，皱了皱眉，手中的瓷瓶险些被他捏碎。转而他又说道：“你放心，今后没有人能欺负你。”

“也只能怪我身份低贱，现在走出门，连个奴才都能踩到我头上，不过这也怪不得别人，都是我自找的。”

她神色有些悲伤，垂下头道：“娘为了她自己的私心，从一出生便让我像个男人一样活着，本以为，我现在恢复了女儿身，便能无所顾忌的去爱一个人。没想到还是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笑话。”

崇珏默默地听着，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他拉起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掌心，道：“今后你就铭王妃，没有人再敢笑话你。”

“别人是不敢，那些不过都是贱民，我自然不在意他们的眼光。我在意的是那些自命不凡的贵妇，就算我是王妃，她们也一样看不起我。”

崇珏越听她这话越不对头，下意识的松开了手，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你想说什么。”

叶离恙心头一跳，连忙抓住他的手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太久没看到你，想和你多说说话罢了，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是我的不是，”他反握她手，再次抱住她，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道：“我怎么会嫌你烦，你想说什么便说吧。今日我都陪着你。”

叶离恙灿烂一笑，伸出手，抱住他，将脸贴在他结实的腰间，缓缓道：“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是前行日子，皇后突然来找我，言辞间都是满满的嘲弄与威胁。若你执意娶我，恐怕皇后会不悦。”

“我不想你们母子反目，虽然她不是的你生母，但养育之恩却不能不报，我忍忍便算了。”

“你受委屈了。”

叶离恙摇头：“没什么委屈的，像我这样犯了欺君之罪的人，能活着嫁给你已经是万幸了，我还能奢求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