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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黑色的诡异雾气,从北城往南蔓延而来。
遮掩了所有的光亮,便是那火把,也一个一个的熄灭。 正常情况下,战时,夜晚都会有巡守的士兵,而且频率极高,故而这样的诡异情况,并未太久,就被大楚的军士发现了。 “呜呜……”牛角声起,撕裂了黑幕,震人耳膜。 曹将军急步走出府衙,手按腰间长剑,大喝道:“覃寿安,到底怎么回事?”声音刚落,一披甲将领惶急惊恐的声音传来,“大将军,不好了,那城外的诡异灰色雾气,不知怎么的往太川城笼罩而来,凡是被波及的将士,都僵立当场,不知死活。”
那曹将军眼神一凝,大喝道:“带我去。”
覃寿安走上前,急忙拉住曹将军,道:“将军不可,那诡异雾气从北城而来,已经快来到中心街,将军应早下决断,立即撤退才是。”
曹将军抬头一看前方,半空中,灰色雾气翻滚,汹涌而来,雾气扭动变化,仿佛妖魔鬼怪藏于其中。 速度极快,转眼便来到众人跟前。 果然如覃寿安所说,躲之不及的大楚士兵,在那灰色雾气笼罩下,僵立当场。 曹将军眼神一厉,上前一步,怒喝道:“妖孽邪祟,安敢放肆。”
他自幼聪慧,熟读圣贤书,养浩然正气,国难当头,虽投笔从戎,骨子里的浩然之气却越发纯正。
数百年前尚有百家争鸣,弱肉强食,气运凋敝,唯有三教胜出。 不管修得哪一种,到了最顶点,无非就是人力御天力,进而达到口吐谶言,俯仰天地。 三教极致,儒家有圣人,养一身浩然之气,接连天地,口含天宪;道门有真人,可一语成谶,言出法随,号令雷霆,斩妖除魔;佛门则有菩萨罗汉,广发宏愿,须弥纳芥子,撼动三千大世界。 这三种是天地承认的正道,最是克制歪门邪道。 这位曹将军约三十多岁,养的气息却极为纯正,是个天资极高的人,大声怒喝,浩然正气随之而动,虽不能引下雷霆,但震慑邪祟却也足够了。 果然,那原本向他笼罩而来的灰黑色雾气,仿佛收到无形阻力,在不远处翻滚不休,不能近前。 覃寿安见状,惶急的内心,丝毫没有缓解,实在是大将军一人实在人微力薄,上前一把拉住:“将军,快撤,不然城内三万多兄弟都要交代在这里了。”曹将军行事果决,也不耽误,立刻下令从南门撤退。 就在众人匆忙退走的时候,除北门之外,东南西三门,皆有灰色雾气侵袭。 南城门前,灰色雾气涌动,走出两列披甲持锐的兵士。 只不过这兵士稍有不同,甲胄是黑色的,持的戈也是黑色的,静静前行,两列兵士只见有铜棺漂浮跟随。 来到城门下,两列士兵停步,转身列队,似乎看着那漂浮铜棺。 那铜棺静静悬浮一会儿,慢悠悠落于地上,铜棺的头部刚好抵住城门。随后,铜棺上隐隐有符文流转,同时整个棺身冒出浓郁的黑气,如潮水一般侵蚀附着于城门上,几乎瞬间,木制包铁的城门化为黑色,和铜棺连在一起,似乎不分彼此。 那黑气似乎无休无尽,蔓延过城门后,还是顺着城墙侵袭过去。 而在另外三个城门前,也出现了同样的状况。 “啊……” “使劲……” 南门前,大楚的士兵们使足了气力,城门却丝毫不动,连一丝缝隙也拉不开。 绝望的情绪,逐渐蔓延。 大楚的士兵抬头看着天空,准确的说不是天空,而是上方,城头已经被灰色雾气笼罩,无法通过,整个城池相视被一个灰色雾气做成的盖子盖住了,只余下中间一部分空间,并且这个空间越来越小。 “啊,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有鬼啊……” “放我出去……” 绝望的惨叫声,恐惧的哀嚎,愤怒的痛骂,濒临崩溃的呜咽声…… …… 山坡上,俯视远处的太川城,听着隐隐传来的凄厉惨叫,徐骁和李义山等人,面面相觑。 从远处看去,太川城此刻仿佛化为了鬼蜮,漆黑一片,只有那凄厉绝望的声音传出,犹如从地狱传出来,像是万鬼在啼哭。 不知怎么的,徐骁等人有些浑身有些发冷。 …… 太川城,南门。 灰色雾气蔓延,大楚的士兵开始往城中心退走,空间越来越小,已经逐渐不能容纳这近三万人大楚兵士。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言语认知太过单薄,身临其境方知无畏死亡,只不过无知才无畏罢了。 空间变小,人没有变少,踩踏便发生了。 人在崩溃的情况下,彻底褪去了人性,化为了原始的野兽,便是为了那一刻间的生存,也会让人举起手中屠刀,指向曾经的战友。 曹将军望着这一幕,面色悲恸,惨笑道:“我曹长卿前世做了什么恶,竟连累手下将士如此惨死?”
他甚至想,若是自己守城早早失败,这些人最起码不会全死在这里。
负手立于府衙上方的戴道晋,耳朵微微颤动,扭头看向这边,呢喃道:“曹长卿吗?可惜了。”按下心思,环顾左右,心中默默计算着方位,过了半晌,眼睛一亮,戴道晋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府衙的房顶。 再次出现时,戴道晋站到了距离府衙西北不远处,距离太川城的正中心一百零八步,他静静负手而立,好像在等着什么。 未几,灰色雾气翻滚,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出现,身后黑甲黑戈的兵士,悬浮的铜棺。 阴阳道的黑白两人走到近前,俯身拜倒:“见过主人。”
许是经常接触阴气、死气,这两人面容僵硬,两眼微微呈现绿色,宛如真的化为黑白无常一般。
戴道晋摆手,黑白无常和黑甲兵士消失不见,之余下悬浮的铜棺。 他心中一动,铜棺棺盖飞出,身形一动,躺了进去,棺盖又复归原处。随后,那铜棺轻轻落在了戴道晋刚才所站的地方,不知是不是错觉,轻若无物的铜棺触地,整个太川城仿佛都震了一震。 铜棺落地,好似一个信号,整个太川城又有变化,笼罩整个城池的雾气,猛然一顿,不再温和侵蚀,仿佛厉鬼出笼,霸道而猛烈的入侵到太川城的每一个角落。 刚刚还凄厉惨叫、声震四野,沸腾如水的太川城,突然变的一丝一毫声音也无,静谧而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