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太华殿。殿内就只有张公公和牧寒二人。牧寒手里拿着的是张公公刚带来的飞鸽传书,他脸上写着不高兴,手指一点点地用力。片刻,牧寒突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并将沉重的桌子一手掀翻。张公公被他突然的行为,吓了一大跳,连忙跪下,高喊着:“君上息怒。”
牧寒将手里的薄纸扔在地上,他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上面写着“以攻陷南浔,还请君上指示。”
可明明牧寒没有说过要出兵攻打南浔,还派出过议和的人。现在竟然说已经拿下了南浔,连派出送信的人也没有一点消息。掀翻了桌子的牧寒还觉得不解气,直接举起他的烫金椅子往一旁砸去。椅子打在柱子旁的花瓶上,花瓶立即变成了碎片,散落各处。地上全是散落的纸张,以及花瓶的碎片,使得目之所见,皆是狼藉。守在殿外的人均是一震,他们不知牧寒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可也不敢去询问。这个时候进去,就只有死路一条。牧寒面露凶性地将张公公一把拉起,眼里充满了嗜血,“谁,谁让他们攻打南浔的,孤不是让人去送信了吗?怎么会这样?”
“君上息怒!”
张公公被牧寒吓着了,这是他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脾气,可除了说“息怒”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牧寒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直接将张公公甩了出去。张公公被甩出,撞到了柱子,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在落地时,就晕了过去。牧寒的气意未消,又开始砸殿内的东西,从外面听,只能听到一直不停歇的碎裂声。他的脸上除了生气,更多的是忐忑。他答应过云意晚,以她说的方式来解决这两国的矛盾。可现在,南浔国灭了,他该如何向云意晚交代?云意晚本就对他成见过深,若是知道南浔发生的事,他都不敢想象云意晚是何反应?良久之后,牧寒终于冷静下来。殿外人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牧寒的声音。“来人。”
守在殿外的人疾步走进,腿一弯,头贴近地面,一系列动作完美得找不到一丝瑕疵。“吩咐下去,皇城内的高手全部派往落湘宫,时刻盯着云妃,不得让外人接近她,也不能让她听到有关外界的半个消息,即使是她问,也不能透露半个字。”
他只能选择这个办法了,即使让她一辈子都活在迷雾之中,也不能让她知道消息后,恨他一辈子。他无法看着她,怀着对他的恨意过活。“是。”
宫人脸上全写着“不明白”,毕竟宫中高手如云,若是全派往落湘宫,定是一个不小的阵仗,可他们却只能照做。宫人们走后,牧寒跌坐在地上,双手插进了发间,使得他头上的束发金冠摇摇欲坠,整个人更增添了一种凌乱美。他不知这样的办法,可以瞒得了云意晚多久,他此刻竟不自觉地害怕起来。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害怕,就好像一颗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可他没有办法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弥补当下的情况?这是他第一次陷入迷茫。明明以前他只希望能一统这南临大陆,可如今做到了,还是不费吹灰之力地办到了,为什么他没有这么开心?为什么?另一边,云意晚还在落湘宫中学着刺绣,等待消息。漫霜宫寝殿。殿外的桃花已经开得最盛,一阵清风牵动了粉色的花瓣,一片片从窗内进入,落到了里面的楠木桌上。一旁坐着正在看书的杜涵薇。“娘娘,这是何将军刚传来的消息。”
侍女将小竹筒交给杜涵薇,头埋得低低的。她不知这样是对是错?毕竟宫中后妃是不能与朝廷中人私下来往,可她家娘娘已经不止一次和何修能暗中传书了。杜涵薇放下手中的书册,揉了揉眉心,连头都没有回,直接向后伸手。侍女一见,忙不迭地将竹筒交给她。杜涵薇将竹筒打开,瞥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南浔已灭,君上、君后已死,请娘娘指示。”
“哈哈哈……”杜涵薇捂嘴轻笑,兴奋难以掩饰,“云意晚,本宫倒是要看看,没了那身份,君上还会不会宠你?”
她一度以为,牧寒宠爱云意晚都是源于她的身份,她只要毁了她骄傲的资本,一切就都可以属于她了,包括牧寒的爱。突然她眉心一皱,回头看着身后的侍女,“近来,宫中可有关于南浔的消息。”
她不相信云意晚听到南浔灭亡的消息,却没有一点作为。“回娘娘,奴没有听说任何关于南浔的消息。”
“没有!”
杜涵薇突然从椅子上站起,将侍女吓了一跳,“怎么可能?”
侍女见她生气,连忙跪下,“奴没有骗娘娘,当真没有。”
杜涵薇看着她怯弱的模样,气意消减不少,缓缓坐下,行动间充满了优雅。她长长地疏了口气,直到气息全部平稳,“起来吧!”
侍女轻颤着起身,头还是不肯抬高。杜涵薇拿起桌上的茶,淡淡地抿了一口,“那落湘宫那边有什么消息?”
“回娘娘,落湘宫周围似乎多了很多人,听宫里的人说,君上调了宫里一半的侍卫靠近落湘宫,宫里的人都无法正常靠近云妃娘娘。”
“君上?”
杜涵薇拿着茶杯的手一顿,“依你的意思,是君上阻断了关于南浔的消息,就是不让云意晚知道?”
这个认知让她好不容易平息的怒意,又重新激起,直接将手里的茶杯扔了出去。茶杯与地面剧烈碰撞,瞬间转变为四溅的碎片,飞往殿内的各个角落。侍女被吓得浑身一抖,双腿一软,直接趴在地上。杜涵薇看着她没骨气的模样,直接一脚踢在她身上,将她踢翻在地,“滚!”
“是……”侍女本就害怕,听到自己可以离开的消息,面上一喜,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侍女走后,杜涵薇越想越气,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掀翻在地后,还是不解气,又开始砸殿内的东西。很快,殿外的人就听到了好一阵的摔东西声,久久没有停歇。“云意晚,你为什么要横在我与君上身边?为什么?”
杜涵薇嘶吼着,无力地跌坐在地上,面上全是悲情。久久之后,她将埋着的头抬起,一双灵动的眸子里全是阴霾,心想:君上,你以为封锁了消息,云意晚那个贱人就可以不知道吗?您的如意算盘恐怕没这么响。想到这里,她淡然起身,理了理身上凌乱的服饰,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窗外桃花正盛,向着这天地肆意的舒展它的姿态。每一株都有它独特的美。“云意晚,你阻挡不了本宫成为这宫中最高的存在,以前如是;以后更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