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赶到柳府北厢所看到的情景就是,在空旷的阁楼之上,微风牵动二人的衣角,而他们二人则是咫尺之距,眉目含情,彼此相望。 若是旁人不知,铁定会以为他二人是一对有情人。 可偏偏就不是这个样子,云意晚有婚约在身,而景言楚则是一个单身男子,这二人不仅独处,还靠得如此近,这可让季向暝戴了好一顶绿帽! 最不巧的事,这当事人还是亲眼所见。 柳毅面色尴尬,这件事毕竟是发生在他的府上,若是闹大了,定会被皇上问罪。 “王爷息怒,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此刻季向暝的脸已经阴得严重,又岂会理他的话! 而景言楚和云意晚看到来了这么多人,当即就迅速分开,还不敢再看一眼对方。 这个场面实在是让人不得不联想到“做贼心虚”这个词。 其他人即使想为他二人说话,都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景言楚,当真是本王太宽恕你了,简直找死!”
季向暝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就从怀中拿出一把新扇子。 只是这把与以往不同,它是铁片合成的,每一片的尖端都锐利得堪比刀剑,这简直是一柄绝佳的杀人工具。 若是往日,柳绾儿肯定兴奋地上前讨教一番,可如今之势,已经超出了玩闹的范围。 她向濮阳烨烁投去求助的目光,“怎么办?”
濮阳烨烁看着季向暝眼中的狠意,只是无奈摇头。 相较于在场人的急切,柳毅似乎更着急。 他之前最怀疑偷入他密室的人就是景言楚,而且他知道进入密室的人受了伤,只要确定了人,那他才好找回他的东西,可是如果季向暝与他动手,若是被打死了,那他又该如何寻找他的东西。 “王爷,景公子是啸王的人,若在这里出了事,下官……” 他的顾忌季向暝根本就不在乎,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那便是让景言楚,死。 他迅速向景言楚出击,行动间没有半分留情之意。 而景言楚只是先将云意晚推开,再进行躲闪。 他没有任何要为自己开脱的话,现在的情形,他也不是没有事先料想到,只是,他也不敢肯定自己是否会死在这里? 云意晚也是在一旁着急,一颗心被迫提到嗓子眼,手心更是微微发汗。 在大家到达这里之前,景言楚告诉她,只有制造出另一件引人注目的事,才能让柳毅将怀疑的目光转移。 可当时情况紧急,能想到的只有制造二人私下见面之事。 这虽对她的名誉有损,但是为了让他们脱离被怀疑的困局,她自愿牺牲。 然而,如今季向暝的反应,却是超乎她的想象的。 季向暝出手狠厉,一看就是要致景言楚于死地。 一想到景言楚之前为她挡箭,体内的毒还未全消,又抱着她运用轻功,身体已然不堪重负,如今还要承受季向暝的杀招,若是不慎…… 一联想到后果,她就更加慌乱。 “阿暝,这件事不怪景公子,你快停手……” “阿暝……” …… 纵使云意晚一直希望季向暝能冷静下来,可是在季向暝看来,她只是为了救景言楚。 如此,他又岂会停手? 以前是他心慈手软,才会让景言楚有可趁之机,如今,他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 只有永绝后患,才能一劳永逸。 思及至此,他手上的速度更快,下手更狠,一把铁扇在他手中犹如是在玩转一只极其普通的毛笔,将流畅、顺滑演绎得完美。 而景言楚这边早已狼狈至极。 没有任何武器的他,本就无法与季向暝的铁扇匹敌,再加上他体内还有余毒,功力无法正常发挥,如今,一袭白衣早已被污血沾染,不见一处完好。 原先在柳毅密室中受的伤也被掩盖,恐怕连景言楚自己都无法辨认自己的哪一处伤是在那里造成的? 终,景言楚无力单跪在地,等待死亡的来临。 “景言楚,本王真后悔曾经一时心软救了你。”
季向暝眼中的嗜血未消,手上更是将铁扇的尖端对准景言楚的脖子,只待一击毙命。 “住手!”
在季向暝的铁扇在距离景言楚的咽喉分毫之远时,终于传来了云意晚的声音。 大家之前一直关注着季向暝这方的动态,以致没有人知道云意晚是何时走到阁楼的最边缘处。 云桐看得心惊,“小姐,那里太危险了,快站过来。”
绾儿也是担忧不已,“意晚,你先过来。”
“云妹妹……” …… 季向暝听着这里的人都只是在担忧云意晚的处境,而他只是将他的桃花眼一眯,直直地看着云意晚的动作。 如今,她是想以命救景言楚吗? “悠儿,别……” 景言楚见云意晚处于危险之中,当即就要上前,奈何他腿上有伤,刚迈出一步,整只腿就像没有反应一样,让他险些摔倒在地。 他怀中的东西也摔落在地,正好落在季向暝的脚边。 云意晚无暇顾及景言楚的狼狈,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不阻止,季向暝真的会杀了他。 她直直地看着季向暝,“王爷,今日之事皆因我而起,您要怪就怪我吧!”
她语气中充满了平淡,似乎不像在为景言楚求情。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自己有多害怕,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有她极力控制的颤抖。 她怕自己说错话,也害怕景言楚死。 她也不知为何,明明今日是第一次见景言楚,又或许是她真的忘了他,可是,在见他受伤时,她却比自己受伤还要疼痛。 可无论是因为什么,她只求一件事,那便是景言楚安然无恙。 “晚晚,你是在威胁本王吗?”
云意晚慢慢地拔下头上的发钗,然后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她并没有对自己留情,在尖锐的钗头靠近她细长的脖子之时,鲜红的血液便已流淌而出,很快就弄脏了她蓝色的衣裙。 “王爷,这件事本就与景公子无关,您若是要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于心不忍,只好拿这条命做赔了。”
季向暝眼见她如此对待自己,眼中顿时被冰冷覆盖。 他的眼力极佳,又隔得不远,自然看得清云意晚手中那支随时可以要了她性命的发钗,正是今日在巧翠阁里,他亲手为她戴上的。 她从来都瞧不上他送她的任何东西,从前如是,现在亦如是。 “云意晚,你真是好样的。”
他并没有靠近她,反而是向着景言楚不断靠近。 “本王给你三个数,放下钗子,来本王身边。”
他突然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样东西。 景言楚看清了他准备要拿的,当即要捡回,却还是慢了季向暝一步。 “一。”
他将拿钗身握在手中,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什么。 不过是被他碾压殆尽的红豆簪子,如今失去了装饰,便是一文不值的废物,景言楚竟然将它戴在身上! “二。”
他一边冷冷吐出,另一边迅速将它抵在景言楚的脖子处,而且还与云意晚对着的方向一致。 只是他下手更狠,血流喷涌而出,将在场的人吓得不轻。 云意晚没想到季向暝竟然完全不受她的威胁,不免自嘲,看来她终究是高估了自己。 见她手上的劲一松,濮阳烨烁连忙将她拉了回来。 濮阳烨烁看到事情闹成这个样子,也不免发愁。 “暝王爷,既然云姑娘都如你的愿了,你也息怒吧!毕竟闹出人命,对你的影响也不好。”
季向暝不可置否,淡然将手移开,自己从袖中拿出手帕擦拭手上沾染的血迹,对于跪坐在地的景言楚,根本没多瞧上一眼。 而景言楚的脖子上还插着害他流血的凶器,一旁站着的人根本不敢靠近景言楚,生怕被季向暝的怒火波及。 自是其中不包括云意晚。 她走到他身边,见他不断流血的脖子,心中一阵疼痛,她拿出手帕想替他包扎,可是她又害怕伤了他,也不敢将那簪头拔下。 景言楚强扯出一抹笑,想告诉她,他没事。 他的目光也移到她的脖子处,她是为了救他,才会伤了自己。 他真是该死,明明说过不会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的。 季向暝见他二人当着他的面含情脉脉的模样,眼中被杀意掩盖。 “来人!”
一声令下,周围瞬间出现四人,快到超乎所有人的想象,让人不得不佩服他手下人的厉害之处。 “将景言楚押入王府地牢,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得探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