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
皇帝眉头轻蹙:“再好也不能当驸马!孙乾是罪臣,他是罪臣之子,堂堂公主岂可嫁给罪臣之子?”
贤妃故作忧伤道:“是啊,真是可惜了!只是我们蕊儿……唉,她那样,怕是永远都嫁不出去了。”
皇帝不屑:“西宁的公主岂会没人要?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
贤妃一时伤心,流着泪哭着道:“皇上,如果是以前,臣妾当然不担心,只是现在蕊儿这模样,连路边的乞丐都嫌弃,试问还有谁会愿意当驸马,更何况那些权贵公子哥?难道皇上真的让蕊儿终生不嫁吗?”
“这……”皇帝一时语塞,也对,身为男子谁也不想娶一个见了都会吐三天的人,而且身为驸马又不能纳妾,一辈子对着这么个女子,当真是谁都不愿意!皇帝眸光一转,疑惑问道:“莫非你真的想让孙侍郎当驸马?”
贤妃一听,心知他定是被她说动了,忙用手帕擦着眼泪道:“皇上,都说英雄莫问出处,孙大人有能力,齐儿又看重他,皇上您也称赞他,这么一个贤婿打着灯笼也未必挑得着!更何况刚才皇上也看到了,他们似乎都看对眼了,如此美事,难道皇上不应该成全?”
贤妃见他一脸犹豫不定,想了想忙道:“皇上,如果您不相信臣妾,不妨把齐儿找来问问,听听他怎么说也好!”
皇帝果然听了她的话把夜修齐找来,并一一询问了关于孙尚曦的大小事情,夜修齐如实禀告,当然也说了很多他的好话。三天后,一道圣旨下来,孙尚曦心情激动得难以形容:他终于如愿把心爱的姑娘娶回家了!钦天监上奏说双喜临门更能让国运昌顺,皇帝竟然把夜蔷蕊和孙尚曦成亲的日子也定在二月十六,与夜慕离和徐念悦他们同一天。只是这样一来却忙坏了针线局,足足一百个绣娘,分批不间断日夜忙活,终于在二月初十把四套礼服赶制了出来。皇帝给夜蔷蕊另辟了一座公主府,成亲当日即可入住,因为丞相府已经查封,孙尚曦暂且也是居住在友人家中,所以夜蔷蕊和孙尚曦商议好,索性就在公主府设宴。成亲前一天,皇帝突然心血来潮,让两对新人提前进宫,并让他们在贤妃宫中拜堂成亲,然后才各自回府。徐念悦和夜慕离不得不在宫中住上一晚。为了方便起见,徐念悦住在夜蔷蕊寝殿,夜慕离和孙尚曦住进彩华殿,两座宫殿相距不远,如果不是说成亲前不能相见,他们恨不能早跑去私会佳人了。徐念悦躺在床上,或许是因为夜慕离不在身边不习惯,或许是因为认床,或许是因为明天就成亲心情激动,总而言之,她翻来覆去难以成眠。床头放着一颗小小的夜明珠,发着柔和微弱的光,她愣愣看着它出神。突然一声轻响,紧接着纱帐被撩起,她转首看去,熟悉的俊脸便出现在眼前。“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没睡!”
夜慕离一掀被子就钻了进去,顺势一把搂她入怀。“你就不怕被人看见了?”
“看见了又能怎样?明天我们都要成亲了,还不能让我来爬床!”
徐念悦噗哧一声笑了,搂着他的腰撒娇道:“反正都睡不着,要不我们去屋顶看星星!”
“天寒地冻的看什么星星!乖乖给我躺着,我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她抬头看着他,眸子里熠熠生辉:“真的?有什么好消息!”
夜慕离心神微动,忍不住低头吻了下她的眼眸,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狂热的亲吻。良久,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夜慕离暗哑着声音道:“我刚去见了父皇,他答应让我们跟着和亲队伍一起去大邺,这样你就可以见到你的亲人了。”
徐念悦靠在他怀里,微微点了点头,心中无限激动,一别五六年,她确实是想回去看看。“快睡吧,很快就要起来了!”
夜慕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样温柔,徐念悦合上眼,很快便沉沉睡去了……次日卯时一过,徐念悦就被一阵喧闹声吵醒了,睁眼一看,房里火烛通明,几个宫女早就候在一侧,两位嬷嬷不知在忙着什么,时不时发出些声响。身旁早就凉了,也不知夜慕离是何时离开的。一宫女见她醒了,忙把纱帐用铜勾勾起,微笑着恭敬道:“王妃醒了,王妃先请沐浴,香汤早就给王妃备下了。”
徐念悦双眼没精打采,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迷迷糊糊跟着宫女进了浴房。香汤温暖舒适,又有宫女们帮忙擦身,她舒服得险些睡了过去。沐浴洗漱完毕,接着又是梳头上妆穿嫁衣,一通下来整整忙到巳时一刻,此事她肚子已经饿得打鼓,幸好一个宫女识趣,给她捧来了一盘糕点。皇宫事事力求精致,一盘糕点不过小小的七八块。她一番狼吞虎咽把整盘点心喂进了肚子,最后狠狠灌了一杯茶,终于心满意足打了一个小小的饱嗝,看得一旁的宫女忍不住掩嘴偷笑。一宫女连忙把刚才不小心给她吃了的唇脂补上,嬷嬷在一旁上上下下审视了一遍,最后把目光落在她耳朵上,眉头忙蹙起,道:“怎么还不给王妃带上耳坠?时辰都快到了。”
宫女看了嬷嬷一眼,有些为难道:“嬷嬷,王妃没有耳洞,戴不了。”
嬷嬷显然生气了,不过却压抑着怒气道:“什么叫戴不了?就不会想想办法吗?就不会让对我说一声吗?啊?还不马上去准备生姜。”
宫女领命立刻跑了出去。徐念悦好奇:“嬷嬷准备生姜有什么用?”
嬷嬷微微一笑,眸子里显然带着些邪气:“老奴给王妃穿耳洞!”
“啊!”
徐念悦大叫一声,忙退了几步,一脸讨好道:“好嬷嬷,我们要不要打个商量,不穿能行吗?”
嬷嬷踏前一步,笑着说:“新娘子是要戴耳环,不然是不吉利的,王妃还是乖乖坐好吧!”
“可是,穿耳洞可痛了!”
她小时候看她的表姐妹们穿耳,一个个哭天抢地的,所以她才会躲起来,免遭毒手。“王妃放心,一点都不痛!”
宫女拿着两块切好的生姜跑了进来,嬷嬷瞬间变脸,凶神恶煞地朝着那些宫女喝道:“把王妃按住,不能让她乱动了!”
五六个宫女一拥而上,一番抱腿捉手把她按坐在椅子上。徐念悦无奈,心里默默叫苦,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嬷嬷一手拿着一块生姜,在她的左耳垂上用力擦着。徐念悦疑惑:这怎么跟她以前看别人穿耳洞时不一样呢?姜在耳垂上擦着,又辣又烫,可并没有让人觉得很难受。她看见嬷嬷拿起耳环,心里就开始一阵紧张,只是好像被蚊子叮了一下后,嬷嬷就说穿好了。徐念悦不可思议拿起铜镜照了照,金光闪闪的耳环已经挂在耳垂上了,她心中暗暗拍手称奇。右耳如法炮制,很快也弄好了。这时一太监在外边高声问道:“新娘子都准备好了吗?”
嬷嬷忙回:“准备好了!”
“那就赶紧带去拜堂吧!皇上和娘娘都已经在候着了。”
嬷嬷们立即给徐念悦披上绣着鸳鸯的大红盖头,扶着她缓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