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辉二十六年十一月。 青州黄莲教徒冲破尉亭大军封锁,来到京城一带,人数不下二十万。 其中刀枪不入者,有数千人。 太后畏惧,下旨诏安。 许诺了大量官职。 黄莲教接受,趁机扩充势力,数月间人数达到五十万之多。 重辉二十七年二月。 海西诸国打着帮助大浑平定内乱的旗号登陆。 大战一触即发。 …… 左史院。 一众人看着桌子上的邸报,默然不语。 气氛沉郁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普通人都能看出了大浑已经到了很危险的境地。 更别说他们这些天天钻研历史的史官了。 “内忧外患啊” 总编撰邵贵林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众人纷纷骂了起来。 有的骂黄莲教的,有的骂海西诸国。 就是没人敢骂太后。 毕竟,骂黄莲教,海西诸国没事,骂太后是会人头落地的。 吵吵闹闹让邵贵林更加心烦:“都出去” 众人如蒙大赦一样朝外走去。 “远达留下” 快走出去的秦源不得不回来。 “远达,你说朝廷能不能守住?”
邵贵林说道。 眼神非常诚恳。 秦源心说守住个屁。 嘴上应付道:“只要朝廷上下一心,守住问题不大” “我就没从你这厮嘴里听过一句实话。”
邵贵林骂道。 玛德,你什么说过实话。 秦源在心里回骂了一句。 “呵呵” 邵贵林苦笑。 内忧外患,守住才有鬼了。 昨晚喝花酒的时候,他听一个喝醉酒的太监说,上面有旨意,能准备多少车马就准备多少车马。 显然,太后她老人家要跑了。 “总编撰,没事,我去食堂吃饭了,去晚了,就凉了。”
秦源说道。 实际上,他已经准备好了最快的马,今天就润。 “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滚!”
邵贵林气得吹胡子瞪眼。 肚子上的肥肉乱颤。 “卑职告退” 秦源起身,拱手,退出,一气呵成。 驴子丢在左史院马槽,都跑路了,只能各安天命了。 徒步回到家里,秦源把早就换成了江南票号的银票全都带上。 有了票子,到哪都活得下去。 牵出准备好的马,锁门,朝城门口而去。 一路上碰到很多瘦巴巴的黄莲教教徒聚众表演刀枪不入。 旁边一群没见过世面的百姓,大声叫好。 这玩意,秦源已经研究透了。 就是硬气功加上嗑药。 碰到有真材实料的,靠人多堆没问题,单打独斗,会死得很惨。 来到南城城门。 怎么这多人。 咦! 这不是五天前弹劾让太后、皇帝迁都的官员的陈御史嘛。 这不是前天喊着要和京城共存亡的小侯爷吗。 这不是大街上卖家具支援朝廷的周国丈嘛。 果然,大难临头,喊得最响的老爷们都是先跑的。 要不是急于跑路,秦源绝对会在半路上打劫他们。 大浑至少一半的财富都在这帮人手里。 就算只能带一部分在身上,也够秦源吃几百年了。 十天后。 三千七百二十四里外。 有八山一水一分田和兵家不争之地之称的闽州州城。 “麻烦全舵主了” 秦源现在在丐帮闽州分舵里。 他要把林义东的信交给林妻。 却不知道林妻此刻在哪。 寻人找地头蛇丐帮帮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仲达兄放心,三天之内,我一定帮你找到林义东的妻子。”
眉开眼笑的接过一张银票的全舵主拍着胸脯保证。 秦源用的名字是,诸葛懿,字仲达。 三天后。 准确的说是,两天半后。 秦源出现在城外的一座不起眼的坟丘前。 浅草掩映之中的墓碑上写着,陈意映之墓。 “你来晚了,她去年就过世了。”
全舵主叹气道。 江湖中人最敬重的就是英雄好汉。 敢于杀进总督府的林义东是英雄之中的英雄,却落了个身死妻亡的下场。 怎能不令他唏嘘、感叹。 “她才二十二岁” 秦源怔怔的说道。 自己来晚了。 早知道不耽搁那么久了。 可谁又能想到林义东的妻子二十二岁就过世了呢。 “林义东死后,陈意映想要自杀,林义东父母跪求,她才强忍悲伤、痛苦地活下来,但终因悲伤过度病逝。”
全舵主说道。 秦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 全舵主拱了拱手,悄无声息的走了。 许久之后,秦源拿出林义东的与妻书,念了起来:“意映卿卿如晤: 吾今以此书与汝永别矣。吾作此书时,尚是世中一人;汝看此书时,吾已成为阴间一鬼。吾作此书,泪珠和笔墨齐下 …… 依新已五岁,转眼成人,汝其善抚之,使之肖我。汝腹中之物,吾疑其女也,女必像汝 …… ” 念完之后,秦源将信在坟前焚烧。 忽然,阴风骤起。 天色诡异的黯淡了下来。 后脖子一凉,鸡皮疙瘩骤起的秦源犹如察觉到敌人的迅猛龙一样猛地回头。 眼神锐利的仿佛能射出两道的神光来。 十米之外,一个仿佛从水墨画之中走出来的江南女子,撑着一把油纸伞,满脸泪珠的站着。 她的身体在真实和虚幻之中交替。 仿佛一阵风就可以把她吹走。 鬼! 秦源心中一惊。 论内力,他有两百多年内力,论武功,他有天下一等一的金刚不坏神功。 可特喵的鬼怎么对付。 轰! 秦源一下子被拉入了一个世界之中。 秋末冬初,书桌前,梅树下,两道并肩携手的身影。月光透过寒梅的虬枝,疏疏斜照进古香古色的宅院里,映着窗前一双刚刚成亲的璧人。 “我本来还很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我们心情偏好不一样” “现在呢” “不担心了” “我也是” 一对少男少女相视一笑。 这是林觉敏(林义东本名)和陈意映。 秦源反应过来。 试着能不能脱离这个世界,下一刻,差点就出去了。 秦源连忙稳住。 能出去就不用担心了。 时间过得飞快,几年之后。 一对新人,变成一对亲人,他们有了两个孩子,一个儿子,一个还没出世。 一天,林觉敏用开玩笑的语气对陈意映说:“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比我先死” 陈意映很生气,她不是怕死,而是这话说得莫名其妙。 林觉敏忙抱住她,轻轻笑着说道:“如果我先死了,你身子弱,肯定承受不住,我怎么舍得让你独自承担呢?还是你比我先死的好。”
看着丈夫英俊的面孔,陈意映这才面色稍和,“咱们谁都不许死。”
不久,林觉敏的生活变得不规律起来,每天都是喝的大醉才回来。 陈意映默默的看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