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熬到了大半夜,终于把整套嫁衣和发饰都按照图纸制作齐全,然后他们刚趴在桌上还没睡俩小时,那位媒婆就来敲门了。 媒婆脸上的粉似乎涂得更厚了,给人一种讲话就会往下掉渣子的错觉,她进门先环视四周,最终目光似笑非笑落在他们身上。 “怎么少了一位绣工呢?”
叶凌川淡定一指身后:“在床底下躺着。”
“噢。”
她并没表现得太意外,只是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我早说过,村里夜间不太平,看来那位绣工是没听明白啊。”
“很正常,他本来就听不懂人话。”
媒婆笑了一声:“好,没关系,等你们走后,我叫人负责收拾干净的。”
项之枫听着不太对劲,忍不住问:“什么叫我们走后?我们还要走哪去?”
“这不王老板那边刚来了消息么,孙家姑娘不愿意和村长家的少爷成婚,连夜吊死在房梁上了,我们现在需要一位新娘子,先去跟村长家的少爷走个流程。”
“……什么走流程啊,该不会是你们想勒死人家姑娘配冥婚,结果尸体没处理好,才想让我们先顶上去吧?”
尽管他脑子不太聪明,但不得不承认,这次猜测得还是有些道理。 只可惜有没有道理的,剧情也一样要进行,该做的任务也不可能逃得过去。 媒婆才不管他说什么,她只继续着自己的思路,并将注意力转向旁边的温酌。 她拉起了温酌的手,语气听似亲切,实则渗人:“你是这里唯一的女绣工,长得蛮俊,和孙家姑娘又身量相近,代替成亲再合适不过了。”
她那双手的温度冷得像冰块,又湿又黏,温酌嫌弃地把手抽了回来,面无表情。 “所以缝了那么久的嫁衣,其实是要给我穿?”
“怎么,你不喜欢?成亲是女人一生最重要的阶段,穿上嫁衣是多少姑娘梦寐以求的事,更何况是亲手缝制的嫁衣。”
对不起,没有那种封建想法。 温酌暗暗翻了个白眼,决定先问正事:“好吧,除了穿上嫁衣,我们还需要做些什么?”
“四名轿夫,目前还缺两名,刚好男绣工可以补上。”
听了这话的项之枫:“……你还真会安排呢。”
媒婆看了他一眼:“今天午夜花轿会到门口,在那之前,你们还有时间去村北的庙里拜一拜。”
“拜一拜?拜什么?”
她阴恻恻拉长了调子,一字一顿念出民谣:“一拜铃音起,邪祟莫上身;二拜飞鸟惊,树影不缠人;三拜红白不相冲,相冲必生新冤魂。”
“嗯……挺难懂的,你方便给翻译翻译吗?”
媒婆眼神里充满了对他文化程度不高的鄙夷,她没再多解释什么,只丢下一句“记得把新娘子打扮漂亮点”,就转身扬长而去。 项之枫一头雾水地转向两位队友:“刚才那首打油诗,你俩听懂了吗?”
温酌和叶凌川同时点头:“听懂了。”
“你们居然都能听懂?”
叶凌川微微一笑:“这真的很难懂吗?”
“……” 他感觉对方在暗讽自己,但又没有证据。 既然收了客户的钱,那么偶尔保护客户的自尊心,也是温酌的职责之一。 她难得大发善心,安慰了项之枫一句:“没关系,术业有专攻,你平时忙着演戏没工夫读书,脑子一时转不过来,也算正常。”
“……” 不对,这怎么还越听越别扭了呢? 项之枫很郁闷,可他无处发泄,干脆岔开了这令人尴尬的话题。 “算了,那你们说说,咱仨接下来该去干什么了?不会真要去村北的庙里拜一拜吧?”
“npc让你拜一拜,你敢不拜吗?”
温酌说,“事不宜迟,待会儿就去。”
于是三人勉强用昨晚剩的馒头和腌黄瓜填了肚子,没再多做耽搁,即刻前往寻找村北的庙宇。 今天较之昨天,天气似乎更恶劣了,明明是白昼,天色却昏暗得不像话,雾气浓重,风声一阵紧似一阵。 他们裹紧了衣领,踩着满地的枯枝败叶顶风前行,大约走了二十分钟,中途自然也绕了不少弯路,才终于找到媒婆所说的那座庙。 稀薄日光下,一座低矮建筑的轮廓隐约显现,待走近了发现这边很是陈旧,台阶长满杂草,门楣破败,牌匾只剩下了断裂的一半,上面的题字也早已模糊不清。 项之枫凑近观察庙门口的柱子,见那斑驳红柱上雕刻的图案,都是奇形怪状的猛兽,无不磨牙吮血、状如恶鬼,看得人心底发毛。 他有点犯嘀咕:“这是正经寺庙吗?按理说寺庙应该一片祥和,怎么这里反倒阴气森森的。”
“这原本就是一座杀阵格局的鬼村。”
温酌不紧不慢地回答,“你不能强求鬼村里的寺庙能给活人带来好运,谁知道这里实际上是什么东西的栖息地呢?”
“……你不如不说,一说我更不想进去了。”
叶凌川见缝插针,不放过任何将他置于险境的机会:“如果项先生害怕,可以在这等着,我和温酌先进去看看情况。”
项之枫果然动摇了:“也行,要不你俩就……” “不行哦枫枫。”
温酌微微笑着,及时制止了他的愚蠢想法,“不管里面会发生什么,至少大家还能群策群力,可你单独在外面,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都来不及救你。”
“……哦。”
她真的是他的教导主任。 叶凌川看了温酌一眼,几不可觉地叹了口气,他抬手推开那扇沉重木门,率先跨过门槛,进入了寺庙内部。 这座破庙其实面积不算大,布局陈设也很简陋,香案上的香炉里积满了香灰,旁边还放着三炷没点燃的香。 不远处有一四四方方的功德箱,奇怪的是,功德箱里并没有纸币和硬币,而是分别装着两把古铜色的长剑和一面盾牌。 项之枫纳闷:“这是干什么用的?难道是让咱们砍神像?”
叶凌川语气冷飕飕的:“项先生可真敢想。”
“……我也就随便一想。”
“这里有三个蒲团,看来咱们都要拜一拜,不过……”温酌若有所思看向上方供奉的神像,“这种神像,到底有什么可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