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的规则未必是全局的规则,只能代表玩家某一阶段需要完成的任务。 总之目前温酌三人面临的情况是,必须将声音分贝控制在35及以下,一旦超过这个数值,就会惊动正在屋里寻找猎物的那滩血水。 谁也不清楚那滩血水的杀伤力究竟有多大。 更何况他们也并不能在某处一直躲着,他们还要逃离这栋房屋,而逃离的前提是找到相关线索和提示。 头顶灯光昏暗,三人借着那点微弱的光线,密切关注着血水的动向,半晌见血水正朝阁楼的方向蠕动而去,便开始慢慢朝大门的位置靠近。 但当他们到了门边才发现,这扇大门压根没有锁孔,也没有任何能输入密码的地方,只有光秃秃的门板。 温酌试了试,她意识到门板似乎与墙壁衔接得严丝合缝,就和嵌进去的一样,根本无法凭借外力打开。 这或许能够说明,他们要找的,并不是这扇门的钥匙。 她朝身后的唐春恩和江舟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往回退,去找别的地方。 于是唐春恩又退回了酒柜附近,用手摸索着酒柜的柜门,发现柜门没有上锁,轻轻一扣就能打开。 柜子里面装满了形形色色各类酒水,酒瓶也有圆有方样式精美,她随手拿起一瓶察看,上面的外文和图案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拧开盖子之后,发觉瓶装的液体无色无味,好像不是正常的酒,又好像也并不是正常的水,比正常水要稍微浓稠一点。 她将酒瓶递给江舟,用眼神询问他是否了解,结果江舟凑近瓶口闻了闻,也是摇头。 两人又接连打开了好几瓶,都是这个情况。 毋庸置疑,既然柜子里摆了这些液体,那就一定有用处可循,不能掉以轻心。 唐春恩往自己怀里塞了一瓶,又往江舟怀里塞了两瓶,以备不时之需。 正在这时,忽听阁楼楼梯处传来了“咯吱咯吱”诡异的响动,三人抬头望去,见那滩血水不知何时又重新折返了回来,而且隐约变得比刚才更加深红了,好似在泛着光,仿佛分分钟就要燃烧起来。 ……不,那也许不是错觉。 随着血水的缓慢蜿蜒,屋内的温度竟也开始逐步升高,从墙壁到地面,渐渐开始呈现出一种灼热扩散的趋势——分明没有火,却像是被谁纵了火。 尽管穿着鞋,三人也依旧感受到了那股直透肌肤的滚烫感,照这么下去,不出五分钟,他们就得被烫个外焦里嫩。 江舟虽然心理素质良好,早就对游戏世界有所准备,但鉴于这场面实在有些超出认知,他仍然有些意外和失神。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在明确意识到危险的瞬间,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向身边的两位赏金猎人寻求庇护和帮助,而是直接把唐春恩拦腰抱了起来。 莫名其妙双脚离地的唐春恩:“??”
她低头与江舟对视,后知后觉意识到,哦,他可能是怕自己烫脚。 虽说这样也管不了多大用处,不过……他出自本能的反应,还是不免让她有点小感动。 他总是如此,时不时的会依靠一些奇怪或者不符常理的举动,于无形间动摇她对他的偏见,提醒她其实他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可江舟专注地看着她,接下来的口型却是:“最近吃胖了吧?”
“……” 果然,糟糕是一样的糟糕,好不了多少。 唐春恩翻了个白眼,强迫他放自己下地,一甩手走去了温酌身边。 温酌可没工夫注意这俩人你来我往的小细节,她正设法解决眼前的危机,毕竟这屋子再加热一会儿就该烧着了,到时候别说逃出去,恐怕三人开局就要被活活烤死。 她沉吟片刻,忽而福至心灵,拿了柜子里的一只酒瓶,拧开盖子倒在了脚下。 这时候奇迹就出现了,酒瓶里的液体并没有像水那样四散蒸发,或者像酒那样遇热助燃,它居然貌似和那滩游走的血水是同一种质地,果冻似的半凝固住,就这么凝在了面前的老旧地板上。 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地面也越来越烫,眼看着自己穿着厚底小皮靴都快坚持不住,温酌索性踩上了近处凝固的透明液体。 奇怪的是,鞋底灼热难耐的触感很快就消失了,连带着身体的其他部位也略微凉爽起来。 她敏锐意识到,这液体果真是用来降温的,只是看样子持续的时间不太久,大约十几秒钟就要被自动吸收。 所以玩家如果要在这栋房屋内自由行动,就得不间断利用这些酒瓶降温,从而避免被烫熟的后果。 她指了指脚底的液体,又对唐春恩比划了个倾倒的手势。 唐春恩立即会意,赶紧把手里的酒瓶拧开,往自己和江舟脚下各倒了一滩降温。 在这期间江舟也没闲着,又接连从柜子里拿了好几瓶带上,三人一边降温,一边往屋内卧室的方向行进。 当务之急是寻找除大门以外,另一条连接外界的通道。 ……事实证明,就算获知了降温的方法,系统也不可能允许玩家无限制在这里拖延时间。 当温酌指尖触碰到卧室滚烫的门把手时,她忽听身后传来“咣当”一声巨响,是酒柜经受不住高温炙烤从墙角倒塌,里面的玻璃容器碎了一地。 同一时刻,三人腕表的分贝界面,显示出了警告性质的红色数值。 分贝超了,没想到不是出于个人原因而造成的异常声响,也要清算在玩家头上。 说时迟那时快,刚才还慢吞吞贴着墙壁蠕动的血水生物,突然就像受了天大刺激一般,体积猛涨十几倍,它看上去好像特大号的病毒,瞬间从各个方向延伸出细长的触角,密密匝匝织成网状,铺天盖地朝三人袭来。 千钧一发之际,温酌果断将手里的酒瓶往卧室门上一泼,随即破门而入,与此同时唐春恩本着客户第一的原则,先把江舟推了进去,而她自己则不慎被其中一条触须蹭到了手臂。 那触须像极了布满钩刺的荆棘,锋利得当场割破了她的外衣,在她皮肤上拖出了一道明显血痕。 三人迅速进屋并将门反锁,温酌急着要察看唐春恩的伤口,谁知江舟竟比她更快一步,低头蹙眉拉起了唐春恩的手。 伤口不深,但痛感是半点没减轻,唐春恩疼得直吸凉气,原本还想要跟自家好闺蜜抱怨两句的,结果一看江舟凑过来,登时挺直脊背冷漠收手,露出了见惯大风大浪的淡然表情。 “行了,不严重,这算得了什么?”
江舟垂眸看她一眼:“刚才是谁‘哎呦’叫唤了一声?”
“……那是正常的生理本能,但我的意志力可以战胜本能,你现在是我的客户,不需要操这无谓的心。”
“你嘴硬的程度果然和当年如出一辙。”
温酌旁观这一幕,满脸无奈。 很难想象这两人其实是已经解除雇佣关系的上下级,谁家上下级之间的气氛这么微妙?还是说他俩原本就都有点心思,仗着通关之后客户会失去记忆,决定在游戏里放飞自我,开始什么话都敢说了? 当然这种想法只是一晃即逝,她可没空八卦,她还要忙着研究游戏规则。 她以最快速度观察了一下卧室布局,见这里除了一张床之外什么都没有,借着头顶微弱的灯光,可以看到天花板处有一处四四方方的小门,貌似能通往什么地方。 ……她想到了,可能是通往二层的阁楼。 二层阁楼上有一扇小窗户,她当时看见还没太在意,这会儿后知后觉,意识到那应该才是逃出房屋的真正出口。 目前血水怪物挡在了外面,从楼梯走肯定是不现实了,只有通过天花板的小门,但天花板距离地面又很高,正常人很难不借助工具爬上去。 血水怪物的几十根触须,正轮番砸击房门,眼瞧着房门被烧得通红,摇摇欲坠,恐怕不出五分钟就要塌掉,届时空间狭小如同瓮中捉鳖,三人谁也逃不出去。 地板烫得要命,唐春恩一边往地上倾洒着酒瓶里的液体降温,一边紧急搜索屋内还有什么遗漏的线索道具,最终却只在床下找到了一把黑色雨伞。 她下意识就要叫温酌,又蓦然想起规则里有分贝限制,赶紧噤声,只小碎步过去,把伞递给对方。 温酌随手接过雨伞,目光仍旧落在天花板的小门上,像是认真思考着什么。 然后她像是有了主意,示意唐春恩和江舟看向自己,并指了指卧室地板上铺的那块地毯,又指了指那张床。 这一次,唐春恩和江舟的思维奇迹般与他同步了,两人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卧室的地毯材质一看就知道厚且硬,可以把地毯卷成筒状立在床上,再踩着地毯爬进天花板的小门。 这操作难度自然很大,但却也是当前唯一的办法了。 毕竟再不尽快采取措施,等门外的血水怪物闯进来,大家只会死得更惨。